《江城子》师弟近来可好

9、棋子

　　江守仁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此刻见事情已了，遂向晋王辞行道：“王爷，今天晚上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也想向你辞行，回去家乡。”
　　闻听此言，晋王看向江守仁，满脸诧异。
　　贺岳开口道：“江小兄弟，你是真糊涂还是思乡心切？今晚之事，对方绝对不可能只安插了两个奸细，而你已在众人面前露面，刚才人多眼杂，不便一一甄别，想必其余人等都已趁乱逃走。他们回去，只要把今晚之事一说，你绝对是被迁怒的对象。你此刻回去，跟送死没有区别。”
　　江守仁闻言垂头不说话，他何尝不明白贺岳所言，只是想到淑珍和未出世的孩子，心里放不下。
　　晋王抬手召了一个铁卫过来，对江守仁说：“江老弟，今晚之事，却是我连累了你，但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你此刻断然不能回去，否则不光是你，连你妻儿也会连累。你把你家乡详细路线告诉我这个铁卫，他会即刻出发，去接走你的妻儿。你从此以后，就跟随于我，我不会亏待于你，你聪明伶俐，善懂我心，就做我晋王府的管家吧。”
　　江守仁也是聪明之人，他从奴籍一下子变成晋王府管家，简直是一步登天了。再说晋王对自己妻子也安排妥当，当下不再犹豫，立即跪下谢恩。
　　晋王哈哈大笑，豪气顿生，遂大声招呼铁卫，在这大堤之上，席地而坐，开始烤肥羊，又摆起几大罐美酒，与贺岳、江守仁开怀畅饮。
　　饮之半酣，晋王忍不住摇摇晃晃站起来，对着滔滔黄河拔刀而歌：“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老贺头，江小弟，将进酒，杯莫停，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天刚亮时，羽林卫前锋营终于抵达大堤。
　　轰轰烈烈的太宝元年大洪水终于平息，原先惊动了京城的民夫叛乱也发现只是一场虚惊，京城登时恢复了平安喜乐，周武帝龙心大悦，大赦天下，所有治水的民夫都脱离奴籍，还领到了赏赐。
　　贺岳治水有功，官位和俸禄都升一级，统领城防营；
　　贾青山和左杨协助治水有功，同样官升一级，不过之后犯错，相继被下了大狱，随后贬为庶民；
　　羽林卫统领魏安谎报黄河民夫叛乱，擅自调兵离开防区，按率当斩，但武帝念其也是一片救国心切，且未造成伤亡，在魏皇后求情下，只罚了二十军棍，降职一级；
　　晋王刘彻，虽治水有功，然为人骄纵，私斩民夫，且横征暴敛，纵容手下草菅人命，差点逼反治水民众，两相治下，其功不足以抵罪，故剥夺一半封地，世代镇守北疆，未奉圣旨，不得南下，倘有违背，以谋逆罪论处。自圣旨下达之日起，即刻离京，不得拖延。
　　晋王离京的时候，只有贺岳一个人来送他，相比较来京的时候熙熙攘攘宾客盈门，显得分外凄凉。
　　随行除了五百铁卫，就只有江守仁，晋王一直忙于征战，至今未曾娶妻，倒也走得潇洒。
　　贺岳看着晋王，只觉千言万语无法说出口，只好端起一杯酒，来敬对方。
　　晋王倒是洒脱，哈哈一笑，接过酒杯：“没想到最后还有老贺头来送我，真不错，老子还以为没人来送了呢。”
　　贺岳诚恳的道：“王爷天纵之才，福报深厚，纵有一些坎坷，终究能得康庄大道。”
　　晋王眨眨眼，打趣道：“没想到一个月没见，老贺头居然会算命了，也罢，承你吉言，老子要回去走康庄大道了，这中都，太拥挤了。”
　　贺岳点点头，却没有说话。晋王一口饮尽杯中酒，然后猛地一扔，酒杯撞到凉亭的石柱上，摔的粉碎。
　　晋王转身便行，没走几步，突然回过头来：“老贺头，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在这中都混不下去了，不妨来北疆寻我，我必定能护你周全，那边，老子说了算。”
　　贺岳点点头，脸色露出笑意，眼眶却湿润了。
　　晋王跨上了战马，一声令下，队伍向北而去，渐渐变小，至不可见。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