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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Chapter14 惊闻规划相矛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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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 on,荀容 off。
荀容 off,IS on。
是荀容,专注学业,目标考托福和TOP3的Z大。
是IS,履诺WANG IS ZERO,各种绞尽脑汁消除手伤影响,为ZERO夺冠贡献力量。
不同角色时,重点关注不同。
以半小时为最小单位列日程表,提早把明天24小时安排的明明白白。比如“20:00-20:30洗澡洗头”的现在,荀容就准点坐在浴缸里。
他严格按照日程规划执行,通过atimelogger记录时间状态来转换角色,简单又明确。
属于IS的时间色块,是ZERO的旗帜主色墨蓝色。
属于荀容的时间色块,是天蓝色。
黄色是日常杂事,紫色是睡眠,红色是浪费。
每天制定明日日程安排时,荀容会先看昨天的时间分配饼图。
年前他以ZERO华夏赛区夺冠为主,如果时间拼图没有被墨蓝色占据3/4以上,就代表他日程规划有问题。
“22:00-02:00睡眠,4个小时是极限。没有红色浪费时间。日常杂事除了洗澡厕所不能被代劳,吃饭时都是我看资料被喂饭(队内WANG学校同桌程于诺)。”荀容小指敲击饼图上不小的天蓝色区块:“年前除了托福培训班,请假到期末考试前?”
咚、咚、咚,有人敲浴室门。
是王朋:“还要多久?”
“马上。”荀容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就见王朋坐在他床上看托福书。
荀容:“……”洗澡前忘记收起来了。
见他出来,王朋熟门熟路拿吹风机给他吹头。呜呜呜的吹风噪音环绕,不适合聊天。
荀容余光瞟专注吹头发的王朋,心想:“既然被看到托福书,顺利成章提高考和请假?”
今天王朋吹头发的时间格外长。
把荀容那头发量偏多的软细毛,吹的是油亮蓬松、根根分明。
王朋想起阿朱曾经给他看过的宠物视频,洗澡时湿透丑拒的瘦弱猫咪,吹完一身毛蓬松体型瞬间增大2倍气质优雅,让人忍不住伸手想撸一把。
然后他直接上手撸。
细软的头发冰凉滑溜,王朋摸起来手感很像以前旅行时小心翼翼碰触过的丝绸。“高中毕业后,有想过你接下来的安排吗?”
“家人想让我出国留学。”
荀容等了又等,王朋没有说话,手掌轻柔的按摩他的头皮,舒服的让本来睡眠不足的他特别想睡觉,只能强行振作精神,继续说:“我想考隔壁H市的Z大,目前成绩还差得远。”
撸他脑袋的手终于停顿,荀容竖起耳朵等王朋评价。
没有评价,只是撸他脑袋的手重新开撸,王朋依旧没说话。本来下句话就准备请假,但王朋不说话,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的荀容紧闭嘴巴。
“IS。”
“嗯”
“大学,退役后再度读可以吗?”
“退役?”荀容困意顿消,他以为王朋会对他不念本地学校有意见,但万万没想到会对自己考大学有意见!
王朋把僵硬的他转身与自己面对面,说:“电竞选手的职业生涯太短暂,18岁到22岁是黄金时期,我不想看到你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可学业,并不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啊?
知道到荀容没有说出口的回答,王朋双手牢牢禁锢荀容的双肩,似乎生怕他挣脱。
他的面容纠结,看向自己的眼神复杂,似乎有更加难以启齿,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的话。
荀容百分之一万肯定,王朋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他而言绝对难以接受。王朋心知肚明,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痛。”荀容看肩膀,眼睛湿润。
王朋连忙松手,荀容立刻翻身下床,躲进卫生间,专心刷牙:“我好困,眼前的东西都东晃西晃的。”现在绝对不是和他说的好时机,下次再说。
本该早就听出来的王朋却没有走,靠在卫生间门看他刷完5分钟牙齿,磨磨蹭蹭洗脸洗手擦干手,然后用擦巾擦干洗浴台,实在无事可做才转身。
荀容放弃,越过他往床边走:“想说就说吧。”
王朋从背后拉住他,说:“IS,我计划年底退役。”
又退役?我退役?不,你退役!
王朋?退、役!
咚、咚、咚。
眼前模糊,荀容耳边响起记忆深处的敲门声,用力紧闭眼睛。让自己沉浸在黑暗中,王朋一旦开口就不敢停下的话语越发清晰响亮:“别怕,我退役,生活和以往没有任何改变。我还住在这里,你依然天天能见到我,只是我不再上场而已。”
“我会完全接管战队,从繁重的比赛中脱离出来。作为你的职业专属教练,会有更多的时间与你共同寻找自身的弱势,和你研究对手,专门定制你的战术,然后跟你共同成长。你每次比赛,我依然在场,不是吗?”
“不要退役。”荀容喃喃说:“我还没准备好。”
“IS,你看我,睁开眼睛看着我。”
荀容咬紧下唇睁开眼,王朋与他面对面离得太近,说话每次吐出的热气都直接碰到他的鼻息,是王朋的味道:“我退役后,IS,你是下一任ZERO队长。明年的现在,你就是ZERO的队长。”
“我……”荀容大脑彻底死机,他从未想过成为ZERO的队长!从未!
“别怕,我会在退役前安排好一切,让你顺顺利利接过队长职务。”
“我一半的俱乐部份额会是你的,从今天起你也要参加ZERO的经营层会议,不准再避嫌不参加。ZERO的必胜局,你要随时准备接手,我给你的最迟期限是全球邀请赛开幕式。你提前准备好,跟我说声你可以,以后ZERO第一轮1VS1首发选手都是你。就算你没准备好,全球邀请赛第一场起,你就是ZERO的第一首发手。”
“队长……”
越说越激动的王朋似乎看到了他预设的未来,笑的非常开心:“别怕,今年我还在。我会和你一道带领ZERO夺得本该早就是我们的冠军,让ZERO成为有史以来唯一双冠王。现在你面临的所有质疑和阻碍,在这样的胜利面前都会烟消云散,他们只会为你更进一步骄傲和欢呼雀跃。”
“一直到你退役前,最多不过6-8年的时间,我永远站在你的身后,看你带领ZERO取得连冠,看你成为公认最厉害的狂帝。看你……”
不对、不对、不对!大错特错!
荀容满脑子都是争先恐后冒出的“不对”,明明是你前我后不是吗?
位置大错特错了啊!
“我从来没想过站在你前面,或许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望着你的背影,支撑你到更高处是我的期盼。我从来、从来都没有想过让你从我背后看我!”荀容在心里呐喊,但现实里他只能再度闭上眼睛。
咚、咚、咚。
这只他从未想过的肥硕黑天鹅,突然出现,重重撞到他的脑袋,眼冒金星。
拳头捏紧又放,放开又捏紧,荀容再度睁眼,逃避没有用。他的嗓子紧的厉害,发音的气流在气管里乱窜,痒的很。强忍住咳嗽的冲动,他平复激烈的情绪,一字一句清楚明确的说:“队长,我要考大学。大学不比初高中,我能不能请假。”
即便闭着眼,荀容明显感觉到对面眼神变得锐利。
王朋终于安静了。
荀容睁眼,说:“我想从年后开始请假,专心备战高考。考完高考,我要提前预习、军训和适应大学,所以能不能允许让我10月底再回来。”
他的视线一眨不眨的直视王朋。
我是认真的。
“我不是不允许你读大学。我是说你退役后再读,读研究生、博士我都支持你。或许到时候电竞已经被纳入奥运会项目,你是奥运冠军,别说Z大,TOP2的学校你都可以读!读完你再回ZERO,我、卢真,我们三个取长补短,共同把ZERO发扬壮大。”王朋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你非要执着在宝贵的关键时期,去做浪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情。IS!你明明很聪明,为什么就想不通?”
荀容惨笑。
他以前确实自认自己很聪明。他就是太“聪明”,竟然从未问过王朋对“WANG IS ZERO”作何解释。
他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以为的,就是王朋的想法。
以为自己只是单纯的在WANG退役后填补空位,等下一代成长起来后就可以离开。
从来没有想过,WANG对IS继承的时间长度是一生。IS不是ZERO经过的公交站,而是方向盘的组成部分。
“你作为‘WANG IS ZERO’的IS,就是个错误。”
表哥曾经的话语忽然蹿入脑子里,荀容遍体生寒,双手紧抱自己,不住的发抖。“别吓自己。荀容,别自己吓自己。”
“哪里冷?感冒吗?”迅速察觉到异样的王朋,打开空调,把自己和荀容裹进被子里,用自己的胸口的热度捂暖荀容冰凉的面容。
荀容小幅度摇摇头,其实王朋的关怀和体温此刻更像是火焰,让他痛苦。
信息量太大,他要慢慢消化。但此时此刻,他必须按照原定计划说服王朋,否则无论是他自以为是的计划,还是王朋竭尽全力的设想,都是空谈。
“晚一年退役。”几秒时间大脑过滤并整合信息,荀容哀求:“可以吗?让我考大学,请假到10月,接下来我一定按照你的安排做。读完大一我就休学,可以吗?”
王朋沉默的同时紧搂荀容,出乎意料的,他选择用手机打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开公放,说:“荀哥,我是王朋。”
电话那端的荀爸顿了顿,冷淡问:“有事吗?”
王朋说明来意:“我知道两位跟我不同,都是高知识分子,是精英,希望孩子接受好的教育。我并不是想阻挠他接受高等教育,只是晚个几年。电竞行业这几年是蓬勃发展的高速时期,入亚运会是大概率事件,而且奥运会也不是空穴来风……”
然后把自己对荀容的安排一五一十的详尽说明,特别强调:“如果我的一半份额不够,两位可以提,我都愿意商量。只希望两位能让IS自己做决定。”
荀父依旧冷淡,反问:“让我儿子自己做决定?”
不知何时在场的荀母忽然插嘴道:“你认为是我们夫妇以小容升学为条件,换取允许他继续留在ZERO?”
“我承认,我们是和小容有过约定,每次考试排名不得低于全校前20才能继续留在ZERO。但正如当初年仅12岁的他非要跟你去S市打电竞,小容坚持要做的事情,我和他爸再强势,难道就真能拗过他?”
“小容的姥爷姥姥、爷爷奶奶这代学历都是研究生,我和他爸爸跟父母辈学历一样,但含金量肯定是不如长辈们的。小容的爷爷想高中毕业就送他去美国念斯坦福大学。这所常年排名全球前三的大学,是小容爷爷和他爸爸的的母校。孩子继承的,不单单是父母的血脉,还有很多无形但润无声的东西,比如固有的观念,还有为人处世的道理,这些才更加重要。”
“你跟我们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关键不在于我们。”
“我懂了,谢谢。”
……
“为什么帮他?”挂断电话,荀父不解问。
荀母故作生气反问:“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在帮王朋?而不是故意在离间他和小容的关系?毕竟我们心知肚明,小容有必须升学的理由。而且小容不阻拦电话,就是想让我们帮他背锅,偏偏我不仅甩锅,还直接戳破关键点。”
荀父笑:“我就说一点,如果是想夺回小容,你不可能当着宝贝儿子的面挑衅王朋。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你绝对不会做。尤其损伤的还是和小容的母子情,你是一万个不肯的。”
荀母噗呲笑,朝老公竖起大拇指,记忆当初,笑容变淡:“小容和我们冷战将近1年,你和我明知道他想离开家,但缺一个去处。他在你父母、我父母、表姐家借住,幸好,这些地方都不是他想去的地方,他无可奈何,终究还是回家,回到我们身边。”
“我一直都在担心,万一哪天他找到想去的地方,是不是就再也不肯回到我们身边,不愿再见我们。然后那个夏天,噩梦成真,小容从我们都在的家里,跟着王朋跑了。我接到物业刘姐的电话时,满脑子就是两个字——报应。以及小容找到他想要去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荀父感叹说:“我也以为那天是命运判了我们死刑。”
荀母笑:“不破不立。因为离开,小容反而对我们心有愧疚,我们成功抓住这次机会毫无保留的支持他,反倒修补了濒临破碎的关系。现在的我们三,比出事前更加明白彼此。”
“通过王朋对小容未来的规划,我觉得他们现在的关系,很像当初的我们。表面上亲密无间,实际上问题重重。无论如此,王朋阴差阳错给了我们和小容改善关系的机会。值得我以同样的机会回报他。”
“接下来就看他会如何选择?选择正确,他和小容的纽带会更加紧密,哪怕你父亲出手,未必没有希望。如果错误,早结束早好,免得双方的真情实意都给了不该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