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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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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识?
要真是旧识,会连彩霞都认不出来吗?
张妈妈端了茶点过来,心思和傅思年一般,“一听就知道这人是过来讹诈的,不必理会,打出去就是了。”
彩霞转身就要出去。
“等等。”又被傅思年给叫住了。
张妈妈将茶点从红漆托盘上取下来,一一摆放到桌面上,见此情形不由得问道:“怎么?难道姑娘还真的认识此人不成?”
傅思年含糊地说着:“张妈妈,你忘了,之前那封信……”
短短几个字的暗示,就叫张妈妈心里打了个突。
张妈妈立刻叫彩霞到外头守着,自己拉着傅思年进了内室,低声问:“姑娘,你是说,她就是那位……”
傅思年道:“八成就是了。自从收到那封信后,对方就一声不响的。这会子,直接找上门来了。”
张妈妈脑子里轰的一下,嘴里喃喃道:“那这人,咱们是见还是不见?”
其实根本无需判断。要是避而不见,万一对方激怒之下对外乱说,传到皇帝耳中,主仆俩哪里还有命在?既然避无可避,那只有硬着头皮去见那人,先看看对方有什么打算,再斟酌行事。
小玉得意洋洋地进了门,到了宴息室,她左瞧右看,接着露出一脸的鄙夷,“我说,你这府邸也太过于寒碜了。别的贵人府里,摆设精美,庄重大气,无一处不透着富贵景象。”
傅思年见她如此态度也不生气,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茶,“你说的是孟府吧。孟府世家大族,几代人的积攒,我不过一乡下破落户,承蒙圣上的恩典才有今日,自然比不得那些豪族之家。”
但张妈妈就看不过眼了:“哪里来的野丫头,见了我们县主也不行礼下跪?”
小玉被气笑了:“县主?真正的县主怕是已经在地里埋着吧?你们两个欺君罔上、大逆不道的恶徒,要是拖到菜市口,我都能朝你们丢烂叶子臭鸡蛋,还谈什么行礼下跪?你们配吗?”
张妈妈胸膛剧烈起伏,一双充血的眼睛瞪着小玉,两只鼻孔呼呼地喘着大气。显然已经怒到极点。
傅思年本以为张妈妈会被怒气冲昏了头,不管不顾地朝小玉扑打过去,但见她竟然能忍住怒气,鼓着脸站在那儿,不由暗暗称奇。想当初张妈妈听闻她得罪了萧府,急怒之下还甩了她一耳光呢。这会子倒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了,可见是进益了。
小玉很满意张妈妈的识相,掩口低低地笑起来:“俗话说得好,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当年,张妈妈一句话就能决定我的命运。那时候,谁又能想到今时今日,我一句话也能决定张妈妈的生死?”
听着这话,倒像是和张妈妈有仇怨一般。
张妈妈不由得问道:“你到底是谁?”
小玉冷笑:“张妈妈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了。当年在文婆婆那里一别,已经六年多了。之后张妈妈和……”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傅思年身上,“和叶四丫步步高升,享受尊荣,而我却只能为奴为婢。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大家都是一样的贫苦人出身,凭什么你们能锦衣玉食,而我却日日饱受磋磨?”
人就怕对比。要是没有傅思年这对主仆的对比,小玉倒也能忍受自己的奴仆生涯。可正因为有了对比,小玉心中难免生出不平。
通过小玉的话语中透出的信息量,傅思年和张妈妈终于想起来面前的女子到底是谁。
一时间,室内静寂无声。傅思年完全没想到她和小玉不过是一面之缘,竟让小玉记了那么久,只能叹一声造化弄人了。
此时此刻,大家也相当于把底牌亮出来了。
傅思年反倒是安下心来,无悲无喜地问小玉:“说吧,你来此处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小玉嫣然一笑,对傅思年露出个赞许的眼神,“还是叶四丫痛快,不愧是当县主的人,就是有魄力。”说着,将手中那封揉得皱巴巴的信交给傅思年,“我的要求,都写在那上头了。”
傅思年拆开信封,取出信纸展开,一目十行扫了一遍:“……白银一万两,你还真敢想。”
她原本寻思着要是对方要求不高,满足她就算了。谁知人家一上来就是狮子大张口,要了银子还不算,京城的宅院、店铺、田产一个都没有落下。
张妈妈抢过信纸,仔细地看了一遍。冷笑一声,就将信纸揉成团丢给小玉,咬牙切齿地道:“你胃口倒是不小。只可惜,我们一文钱都不会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小玉显然没料到张妈妈会是这样的反映,愕然怔愣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吞吞吐吐地道:“难道你们不怕我将你们的秘密捅出去?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你们该不会傻到为了这点银子连性命都不要了吧?”
傅思年目光中带着怜悯:“这位姑娘,你大概是常常胡思乱想,把脑子都给想坏了。我怎会是你口中的叶四丫?我,就是如假包换的傅思年。你说我是叶四丫,也得拿出证据啊。你要知道,没有证据光凭一张嘴,那可是污蔑。”
真是可笑,连兰英都没有认出来,就凭一个小丫头空口白牙一句话,就妄想拿捏她?
小玉脸上露出慌乱的表情,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梗着脖子道:“假的真不了。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抢了胡姑娘的夫婿,胡姑娘定然对你恨之入骨。我要是将此事告知胡姑娘,你说胡姑娘会不会把你底细查个底朝天?”
傅思年还想说话,却被张妈妈按住了手。
小玉觉得自己扳回一局,马上露出小人得志的嘴脸,但看到张妈妈恶狠狠的目光,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颤声道:“你们可别想对我动什么歪脑筋,我既然敢孤身上门,早就做好万全的准备。我要是不能活着离开这里,自会有人替我公开你们的秘密。”
不管她是不是在虚张声势,张妈妈不得不多加顾虑,她想了想,说道:“一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你总得给我们点时间筹钱。”
傅思年猛地抬头去看张妈妈,张妈妈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等小玉面露得色地离开,傅思年迫不及待地问:“你刚刚为什么答应她?”
张妈妈轻叹一声:“不过是拖住她的权宜之计罢了。”
傅思年有些明白了:“是不是我的身份经不住查验?”
张妈妈点了点头。
傅思年纳闷:“冒名顶替的事已经过了六年了,当年我还是小孩子,如今相貌也长开了。不说别人,就是你,如果你不是亲身经历,怕也察觉不出什么异样吧?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我的身份经不住查验?”古代又没有照相技术,也没有人工智能进行人脸识别。
张妈妈坐下来:“若是只论长相,外人自然是察觉不出来的。可是真正的傅小姐,她左脚比旁人多出一根脚指头。这事并非秘密,望月县许多人都知道。傅家的族人里,大多数人都有这个特征。寻常时候,断不会有人要姑娘脱下鞋袜查证,可要是闹到了御前,姑娘是想瞒也瞒不住的。”说到这里,她握住傅思年的手,“所以我一直担忧你会对萧公子动情,我怕你泥足深陷,不肯离开,到时候平白断送了性命。”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外面一声响。
两人吃了一惊,循声望去,却听见窗扇拍打的声音。
张妈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前一看,原来是窗扇没有扣好,外头风大,将窗扇吹开所致。不过她还是多留了个心眼,手撑着窗棂,探身出去左右张望,见外头确实无人,这才重新关上窗扇,回了房中。
外头倒吊在屋梁上的映棠松了一口气,施展轻功,轻轻落地,快步回了房。
末离一见她,便斥道:“你这丫头,又去了哪里了!”
映棠食指竖在唇边,关上房门。
末离见她鬼鬼祟祟的,不明所以。
映棠回身拉着末离的手走到床边,这才贴着末离的耳朵将刚才在窗外偷听到的事一一述说。
末离捂住嘴巴,只露出一双瞪大的眼睛:“什么?你、你说的是真的?”
映棠扯了扯末离:“你小声点!”
末离还是不敢相信:“这不可能吧。映棠,你可别胡说八道啊。我知道,你对公子的安排不满意。从接到保护傅姑娘的任务那一天起,就没见你开心过。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对公子有什么想法,所以才故意污蔑傅姑娘?”
心事被戳破,映棠脸红了又白,一把将末离推开:“我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我纵然不喜欢傅姑娘,但我也知道她是萧公子未来的妻子,哪敢对她不敬。此事千真万确,她们主仆俩人亲口承认的,我可没添油加醋,故意污蔑她!我只是方才见到那主仆俩脸有异色,怕公子受到蒙蔽,这才过去偷听。谁知道竟让我偷听到这个大秘密。冒名顶替,那主仆俩人可真够大胆的。”
末离脸色渐渐变得慎重起来,她在屋里来回踱步,过了好一会儿,方道:“这事非同小可,不是咱们能处理得了的,还是赶紧报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