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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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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程子修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有没有恶意,傅思年自然不敢承认了。
程子修紧盯着她:“别不承认了。你给我嫂子的那幅画,我都看到了。从前有个人跟我说过,在你们那个世界,有一种画技,可以将人物景像画得栩栩如生。当时的我总不明白,但是一看到你那张画,一下子就懂了。”
傅思年很想问讲这话的那人现在在哪里,可她又怕程子修在诓她,只能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是明白了,可我完全听不明白啊。”说着,抬头看着从天空中不断撒落的片片雪花,“程公子,你别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咱们还是想办法回到别院吧。不然在这里过一个晚上,非得冻死不可。”
她自己先走一步,却听到身后的程子修痛呼了一声。
她回头皱眉:“你又怎么了?”
程子修右腿撑着身体,指着略微抬起的左腿说:“这只脚好像伤着了,一走路就钻心的疼。”
看来是摔进深坑里伤着了,傅思年让他脱下鞋袜看看伤到哪里了。他倒也爽快,大咧咧地直接坐到雪地上,脱了鞋袜,只见脚脖子处肿了老大一圈。
傅思年忍不住又想笑,最后憋不住,还是笑出声来。
程子修看着她:“这有什么好笑的?”
傅思年指着他红肿的脚脖子笑得花枝乱颤:“不好意思,我看你的脚肿得像猪蹄,我就忍不住想要笑。”
这要换个人听了她这话,指不定就勃然大怒了。程子修只是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里似乎带着丝谴责,他可是因为出来寻找失踪的她才会沦落至此的,她这一笑可太不厚道了吧。
人家都受伤了,傅思年确实不该拿人家的痛处来取笑。奇怪了,她一向不会对别人幸灾乐祸的,怎么对这个程子修就如此肆无忌惮无所顾忌?傅思年寻思了一会儿,大概是他之前相看时态度过于恶劣,招致了她的不满,这种不满潜藏在她心底深处,这会子见到他落难,忍不住就爆发出来了。傅思年收了笑意,还是忍不住抱怨:“你说你来找我的,怎么也不多带几个人?现在好了吧,脚受伤了,马也没有,我看你怎么回别院!”
程子修倒是不太在意,只是乜斜了她一眼:“你们异世界来的人,性格都那么外放吗?”
还抓着这个话题不放了。
傅思年不打算惯着他,径直走开了。没走几步,又被喊住,她不耐烦地回过头:“干嘛?”
程子修指了指自己的腿:“我都受伤了,你真的要丢下我一人啊。”
一个大男人站在那里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本来应该挺滑稽的,奈何他皮相生得好,不止不会让人觉得油腻,反而平添了几分叫人不忍伤害的脆弱感。
傅思年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他放低姿态,她便也心软了,向他解释,“正因为你脚伤着了,我才要帮你找根棍子当拐杖啊。”
最后拐杖是找来了,可傅思年还得挽着他才能行走。
一个身材苗条的弱女子,还要挽扶着比她高一个头的成年男子,如此一来,走路的速度难免就慢了下来。
回程时,傅思年忍不住问他:“你怎么想到出来寻我?我们也不是那种值得你付出时间和心思的关系。”
程子修却答非所问:“过了今晚,肖夫人可有得忙活了。”
傅思年听他这话说得奇怪,“怎么?”
程子修这才将傅思年不知道的信息补全,“……出了这样的事,肖夫人怎么着也得给各家府上一个交待。这事的起因,就是萧府的马先发了狂,肖夫人肯定会好好地查一查这事。回到京城后,又得一家一家地赔礼道歉,可不有得忙活?”
原来发生了那么大一件事,怪不得萧御会出现在小树林。傅思年心中却生出丝不应该有的庆幸。要不是因为赛马时萧府的马发了狂,惊动了马群,引发骚乱、人员失踪,想必萧御也不会出面,那她岂不是会被利箭活活射死在小树林?正是彼之祸事,已之幸事。
不过——
傅思年喃喃道:“好好的马儿怎么会发了狂?”她骑的也是萧府的马,并不见有发狂的迹像啊。不知怎地,傅思年忽然想起赛马前,她被萧姈以陪伴的借口留下来,再联想到昨天衣裳的事……傅思年眉心渐渐蹙起,不禁担心起来。
这事该不会是萧姈做下的吧?
傅思年原以为自己劝动了萧姈,结果她还是出了手!
这事原本错不在萧姈,可她这一出手,一旦被查出,就得承担起全部的后果了。萧姈估计就是想给萧娥一个教训,谁知她年纪小估算错误,把事情给闹大了,还捅出了篓子。不提到时候二房东跨院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就是肖夫人的怒火,萧姈也承受不住。
傅思年心里存着事,没留意到程子修跟她说话。
程子修拉了拉她的衣袖,无奈道:“想什么那么入神?连我跟你说话你都听不到。”
傅思年渐渐回过神来,没好气地道:“你怎么那么多事,脚肿成那样,知道我扶着你有多吃力吗?你能不能专心走路?”
她明明是很好脾气的一个人,却不知为何,在他面前总是显得十分恶劣。傅思年将这归咎于自己刚刚死里逃生,还没缓过来的缘故。
程子修叹息:“好端端的怎么又发起脾气来,我不过想关心一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该不会你的马也发了狂吧。”
傅思年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关怀,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不怕告诉你,我刚刚在小树林那边,经历了一场暗杀,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心情难免不好,若有得罪之处,还请程公子见谅。”
程子修一双俊眉都快拧起来了,傅思年的事迹他也知道了个大概,早前她因拒婚一事得罪了整个大周最有权势的一双男女,这才避居在萧府寻求庇护。后来和他相看,也是存着嫁人避祸的心思。但那时他不愿成为别人活命的垫脚石,只是遭不住嫂子的唠叨才勉强去京效东湖相看。他既无心,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却不想傅思年的处境已经变得这般凶险了。
那些暗杀者,要不就是皇帝派来的,要不就是庞贵妃安排的,不管是这两人中谁的手笔,派来暗杀的人绝非好相与之辈。
“你一个弱女子,竟能避开这场暗杀,也是厉害。”他感叹道。
傅思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是碰巧被前来寻人的萧三公子搭救,这才捡了一条命。”
程子修当然知道傅思年不可能凭一个人避开暗杀,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引诱她透露更多的消息罢了。
见她中计,他挑挑眉:“既如此,怎么萧三公子不将你送回别院,反而留你一个人在野外到处乱窜?”
可惜这回傅思年闭紧唇瓣,再不肯多吐露一个字。
直到现在,傅思年都不知道这个程子修是敌是友,自然不敢将萧御也被暗杀的实情告知。萧御好歹救了她,万一她多嘴反而误了人家性命,那这罪过就大了。
沉默中,两个顶着风雪,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两腿都发酸了,这才看到别院的影子。
这时别院中一匹黑色高头俊马窜了出来,不多时便至两人面前。
傅思年抬头望去,见来人是马施,心里松了一口气。既然马施好端端地骑马站在自己面前,想必萧御此时也应该平安无事了吧。
马施从马背上跳下来,一脸欣喜:“傅姑娘,你总算回来了,我们公……我们找了你许久,就是找不着人,还以为你出事了呢,着急得不得了。”没等她回话,他便将手中的鸣镝朝高空中射出。这才回身望了望她搀扶的程子修,“不知这位公子是?”
程子修单腿站地,抱了抱拳:“在下程子修,受邀前来参加赛马寻梅会。谁知路上不慎掉进深坑,多得傅姑娘搭救。”
马施目光往下一扫,便注意到他受伤的左腿,笑了笑,“原来如此。我这便扶公子上马,送公子回别院。”又对傅思年道,“傅姑娘,别院就在前面,有劳你再多行几步路了。别人都熬不住夜回房睡下来,只你家丫鬟一直死守在别院大门处,她见了你必定开心。”
果然她的身影刚出现,彩露便飞奔过来一把抱住她,又是哭又是笑:“姑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怎么那么晚了才回来,之前到底去了哪里?”
傅思年看她情绪这般激动,哪里还敢将自己被暗杀之事告知?只拿些别的话搪塞。彩霞不疑有他,扶着她回了别院厢房。
彩霞知道傅思年一回来肯定会洗漱一番,早就准备好了洗澡的热水。
在傅思年美美地泡澡的时候,又一路小跑着去厨房打点灶上的厨娘,将厨上温着的鸡汤并几样小菜端过来。
然而回到厢房,却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动静。原来傅思年洗完澡后,实在太困,等不及用饭便湿着头发扒在枕头上睡着了。
彩霞将吃食放下,绕过屏风走到床边,见傅思年睡得香甜,纠结着该不该叫醒她。就在这个时候,外头门扇被打开的声音传过来,她以为是外头风大,将门扇吹开,便走出内室,打算将门扇重新合上,却惊讶地看到萧御大踏步走进来。
他满身风雪,一脸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