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因缘一音符》青青的柚子

4、第四章

　　“喂喂，小菡，你等等！别走那么快！”顾青予连声叫着伊菡。没想到伊菡真的停下了脚步，不过似乎不是因为顾青予的话。她扭过头语带兴奋的说道：“哦！我看到了阿尔弗雷德了！阿尔！”她冲一个黑发的年轻人挥挥手，一边叫他的名字一边拽上顾青予，乐颠颠的向那个注意到伊菡于是微笑着主动走过来的男子跑去：“好久不见，阿尔！”
　　“好久不见，伊伊。”被称作阿尔的年轻男子面带微笑着与伊菡握了握手，他的五官俊朗，剑眉修长，小扇子般的黑色睫毛下，深蓝色的眼睛水汪汪的，宛若初生的小鹿，衬得脸小小的，还是那种让所有女孩子都会嫉妒的瓜子脸！瓜子脸！瓜子脸！顾青予看着阿尔弗雷德尖尖的下巴和刀削过似得两腮，内心小人尖叫着挠墙，十分的嫉妒。阿尔弗雷德虽然五官宛如刀刻出来一般棱角分明，笑起来却十分柔和，“今晚的你一如既往的美丽动人。”
　　“谢谢。”伊菡露齿一笑，把身后的顾青予拖到面前来，“阿尔，我给你介绍，这就是我最好的闺蜜顾青予，这段时间来英国旅游。青予，他就是阿尔弗雷德特里，我习惯叫他阿尔，奥罗拉乐团那位喜欢养多肉植物的首席圆号手。”
　　“哇，你就是特里先生。”顾青予小小的惊叹了一声，向阿尔弗雷德伸出手，“你好，特里先生，叫我GG就好。”
　　“GG小姐，你好。”阿尔弗雷德笑着和顾青予握了握手，深蓝色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顾青予。
　　“我曾听小菡提过，你送过她漂亮的多肉植物组合。”因为伊菡多次的耳提面命，顾青予对眼前的男子充满了好感，“我能请教一下你养出那么多漂亮的多肉植物的秘诀吗？”
　　“这话太过了，GG小姐。”阿尔弗雷德腼腆的一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开始泛出两片红晕，“你是植物系的学生，我哪里比得上你。”
　　“你两就别相互客气了。”伊菡毫不犹豫的打断两人的客套话，“阿尔，别看她是植物系的学生，她就是个总是把多肉植物养的死掉的奇葩。啊，原因似乎永远是水浇的太多烂根了。”
　　“你够了！”被伊菡揭穿了老底的顾青予当即恼羞成怒，“说的好像你没有养死仙人掌一样！”
　　“自从认识了阿尔，我确实再也没有养死多肉植物了。”伊菡悠然的道。
　　顾青予决定再不搭理这货，专心和阿尔弗雷德交流养多肉植物的诀窍。最后还是伊菡看演出快要开始了，硬把顾青予拽走的。
　　话说，总觉得哪里传来不怎么友好的视线……是错觉吗？礼貌的和阿尔弗雷德道别，顾青予不动声色的抖落手臂上冒起的鸡皮疙瘩，奇怪的想到。

　　奥罗拉乐团，这只支成立至今不到十年却已荣获古典音乐界至高殊荣——“皇家爱乐协会奖”肯定——的新晋乐团演出的最大亮点，不是他们精湛的演奏技巧，更多的是他们对那些古典音乐种种别出心裁的演奏方式。
　　“哇哦！第一首是莫扎特的《费加罗的婚礼》序曲！”坐在某人大方贡献的位于整个乐队后方的贵宾席上，翻着曲目表，伊菡瞪大了眼，整个身子都向前倾斜了，“我的最爱！太赞了！”
　　“谁来给音乐战五渣的我解释一下这情况……”坐在伊菡右侧的顾青予抽抽眼角，嘴角里憋出一句话。
　　“解释了你也听不懂，你只需要知道这首曲子棒极了就行了！”伊菡看向乐队的眼中带上了狂热的神色，“乖，闭嘴，听音乐。”
　　“……”顾青予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肝疼，只好闭嘴看向台上。此时尼古拉斯已经登上了指挥台，抿抿嘴，冲她所在方向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随后抬起手，挥动了指挥棒。
　　虽说顾青予自称“音乐战五渣”，但经历了她那位足够强大的钢琴老师十年的调教……不对，是精心教育后，顾青予虽说不能和伊菡这个怪胎般的音乐天才媲美，却也绝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音乐白痴。
　　一曲《费加罗的婚礼》序曲演奏完后，顾青予和众人一起鼓掌，一边低声对伊菡道：“真是出色的演出！这整齐划一的程度，仿佛是一个人的演奏被调成了交响乐版一样！”
　　伊菡一边鼓掌一边露出笑容：“那是自然！不然他们怎么能获得皇家爱乐协会奖呢。”
　　“没想到指挥的尼克看起来很逗比，这指挥水平倒还真的不赖。”顾青予赞叹道，“真的很棒，很有活力的样子。”
　　“好了，该闭嘴了。”看着尼古拉斯又抬起了手，伊菡适时的停下了话头，“又要开始了。”
　　“这是什么曲子？”顾青予好奇的看着拨动琴弦的竖琴手。
　　“圣桑的《骷髅之舞》。”伊菡低头看了看节目单，“这首曲子很赞！”
　　顾青予专注的听着。很快，她的目光被夹着小提琴，却没有动弓的首席小提琴手托马斯吸引了。托马斯微微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半张脸，嘴边带着一丝自信的笑容，专注的看着琴弦，那眼神沉醉的仿佛盛满了星辰的夜空。尼古拉斯的指挥棒挥向左时，轻轻一点，托马斯配合的开始了他的独奏段落。丝绸般柔顺华丽的乐曲如水般从他的指缝里流淌而出，与视频中迥然不同的音乐让顾青予这样的音乐笨蛋也听的呆住了。
　　“天啊……”顾青予紧紧地盯着托马斯，不自觉的低声呢喃道：“专注的男人真迷人……”
　　“嗯？青予你刚刚说话了？”隐约似乎听到好友嘀咕了一句话的伊菡从眼角分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然而顾青予却没有回答伊菡的话，她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托马斯。音乐越来越激烈。仿佛被乐曲中的情绪所感染，托马斯的身体也开始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晃起来，脸旁的长发如被微风吹拂的窗帘般荡开来，紧盯着琴弦的蓝灰色眼睛盛满了沉醉。顾青予盯着他，仿佛看到了乐曲中那些听从音乐召唤而起舞的骷髅琴手们。
　　一曲终了，托马斯举着他的弓，仿佛举起了胜利的宝剑，面色满足的抬起头看向尼古拉斯。顾青予不由小声的赞叹了一句。
　　“青予，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伊菡撇过头问道。
　　“啊？啊……没，没什么。”被打断了思维的顾青予回过神来，赶忙说道。伊菡看着好友的模样，挑挑眉，也不拆穿，装作没事儿人般回过头。待新的曲子开始后瞟了顾青予一眼，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顾青予目不转睛的模样。顺着顾青予的目光看去，她看到了尼古拉斯……身边的托马斯。
　　伊菡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仿佛难以置信般，用力眨眨眼，再次看过去，却发现顾青予的眼神依旧牢牢的扎在托马斯的身上。她悄悄的戳戳坐在她左手边的坎蒂丝，在她的手上写了几句话。不等最后一个单词写完，坎蒂丝就一脸惊讶的侧过身看向了顾青予，随后立刻换上了一副暧昧的笑容，向伊菡递去了一个了然的眼神。
　　“小菡？坎蒂丝？”一曲终了，好不容易才把目光从托马斯身上挪开一些的顾青予注意到她身侧的两人正以极小的声音窃窃私语着什么，向她们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你们在说什么？”
　　“专业的事。”伊菡转头一本正经的道，“刚刚我似乎看到有个小提琴手的弓的位置不太对，但是似乎又没有听到不和谐的声音，我正在和坎蒂丝讨论是我看错了还是托马斯帮忙遮掩过去了。”
　　“哦。”对这种专业问题一窍不通的顾青予果断又把目光挪回到了托马斯身上，完全错过了伊菡和坎蒂丝嘴角的奸笑。

　　演奏会在大个小时后进行了中场休息。坎蒂丝借口要去看奥利弗离开了，伊菡则心怀鬼胎的陪着顾青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主题思想从“首席小提琴手的作用”逐渐发展到了“男朋友”身上。
　　“青予啊，你喜欢托马斯吗？”伊菡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还不错……等等我们的话题是怎么歪倒这种地步的！”顾青予突然反应过来。
　　“不是你问了我‘有没有男生追我’这种话题吗？”伊菡控制不住的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你这是在暗示我让我给你介绍男朋友。”
　　“……脑洞太大是病，得治。”顾青予黑线，“我就是很单纯的字面上的意思。你不是嚷嚷着S大的男生不是基佬就是娘炮吗？英国可有符合你口味的真汉子？”
　　“有啊。”出乎顾青予意料，伊菡很干脆的承认了。
　　“！！！”顾青予惊悚的瞪大了眼。她用震惊的目光反复打量了伊菡半天，才问：“你今天没吃错药吧……这么爽快？”
　　伊菡用鄙视的眼光看了顾青予一眼：“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难道我说没有你会相信？”
　　“……”顾青予默然无语。但她很快就振作起来，挪揄的打量着伊菡：“都说到这地步了，想必你也不会介意告诉我那个幸运的家伙是谁吧？”突然，她眼睛一亮，兴致勃勃的道，“是不是阿尔弗雷德？”
　　“……为什么是他？”伊菡瞪大了眼。
　　“因为他是蓝眼睛的高个帅哥啊！”顾青予理直气壮的道，“你不是亲口跟我说，你希望以后的男朋友是一个会拉小提琴或者会敲架子鼓，蓝眼睛的高个帅哥吗？”
　　“……所以阿尔弗雷德明明是圆号手你为什么觉得会觉得是他？”
　　“因为我喜欢他。”顾青予咯咯笑了，那笑容中带着说不出猥琐。
　　伊菡冲顾青予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别过头去再也不理会她了。
　　顾青予正想发动自己的夺命连环追问，但此时乐手们已经开始登上舞台。下半场音乐会将要开始了，顾青予只好遗憾的闭上了嘴，打定主意音乐会结束再询问。

　　同样注视着舞台的伊菡心情十分不平静。她看着尼古拉斯登上指挥台，向着观众鞠躬，随后又转身向她露出灿烂的笑容，舞台灯打在他的身上，万众瞩目。
　　尼古拉斯科隆……他的名字在伊菡的嘴里滚过一圈，吞下肚，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尼古拉斯才华毋庸置疑，在古典音乐界，他和奥罗拉乐团被誉为冉冉升起的新星，大放异彩。他们的音乐充满了诱人的魅力，听过一次后就再也忘不掉，吸引了无数的青年音乐家。
　　伊菡也不能免俗的被深深吸引着。若不是因为……算了，现在想这些又有何用？专心听音乐吧。
　　奥罗拉每场演出背后的汗水，她都看在眼里，可不能辜负了乐手们的努力。
　　伊菡很快便沉醉在了乐声里，随着乐声的高低起伏，慢慢舒展了笑容。
　　站在指挥台上的尼古拉斯全神贯注的指挥着乐团，银色的指挥棒挑动着空气中的乐章，将跳动的音符搅成醉人的乐声。他带着笑容，看向包厢，惊喜的发现那位他心仪已久的缪斯正向着他微笑，眼中是纯粹的赞赏和鼓舞。
　　尼古拉斯的大脑瞬间轰的响了一声，仿佛有岩浆喷发了出来，一颗心瞬间变得滚烫。他双眸亮晶晶的盯着伊菡，左手在空中虚划过一个圈，掌心向上托起，乐声配合的高昂。
　　伊伊，听到了吗？我的心声就如同这乐声一般激动。这华美的乐章，是我献给你的礼物。
　　托马斯立刻察觉到了尼古拉斯的变化。奇怪了，这家伙怎么突然亢奋起来了？莫非这家伙又有了什么的别出心裁的想法？内心崩溃的托马斯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差一点按错了琴弦，拜托，他还记现在是演出进行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