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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手稿 ...

  •   “到前面那个路口停一下车,”冉颂换了身衣服,拉高衣领遮挡触目的咬痕,带上口罩鸭舌帽,“在这里等我。”

      “好的,颂哥。”新来的助理是个大四刚毕业的生涩男孩子,戴着副小眼镜,恭恭敬敬的模样不敢随便乱看。可他刚刚不小心看见了脖子上的咬痕,这…这么狠…感觉像谋杀……他好像不小心触碰到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冉颂压低帽檐,现在附近绕了一圈,远离了助理视线这才疾步拐进这条杨家巷里。

      这一带的楼房虽然年数已久,看上去颇为老旧,但却都是围绕着市重点小学的学区房,房价于月倍增,十年过去,房价翻了十倍。当初买房的人都乐开了花,冉颂也是其中之一。

      准确的说,是冉颂和段文空都是其中之一。

      十几年前,他和段文空刚刚确定关系,那个时候的冉颂徒有其名没有闲钱,买不起市中心的高档商品房,而段文空也不过是个待毕业的学生,他掏空积蓄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二手房。

      那个时候这一带的房价是最便宜的,也就在他们买了房子后的几个月,是重点小学地址迁移,从城南到了城西,最贫穷的地儿变成有钱没房的局面。

      而后来他是真红了,有了商业价值,资源倾斜给了段文空,彼此都有了身家,却谁也没有想过换套房子。

      直到死,他也在这儿。

      冉颂回了神,其实当初不愿相信段文空背叛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间见证了两人曾经一起奋斗的房子,他觉得段文空念旧,爱他,却没想到他早就有了新欢,这间房不过是一个虚伪的壳罢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上布满灰尘的狭窄楼梯,三楼,破旧的铁门被敲得哐哐直响。

      屋内没有听见动静,如果没有人是好办多,他从口袋里掏出细铁丝,身后对门哐哐的打开门,溅起无数灰尘,大妈嗓子贼大,“你找谁啊?人早就搬走了。”

      冉颂默默地把铁丝放回口袋,转过身摘下帽子口罩,“我是江行的弟弟,过来拿我哥的东西。”

      “哦哦,小江的弟弟啊!”大妈恍然大悟,屋内似有人询问,大妈往里吼道:“小江的弟弟来了!”

      里屋呜咽了好几声听不大清,冉颂到是明白,是大妈的老伴儿,以往见着人都笑眯眯的出来,今天见他似乎变得更加苍老,驼着背脊惊恐的看了眼他,拼命的拉着大妈进屋,嘴里还絮絮叨叨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大妈气得拿着鸡毛掸子对着他家老伴头顶就是一个忽悠,好一会儿屋里的动静才消停下来。

      重新出来的大妈手里拿着雄赳赳气昂昂的鸡毛掸子,江行右眼皮一跳,就见那鸡毛掸子找到了下家直往他身上扑来,“小江的弟弟是吧!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小江都去这么久了,你才来!我今天就替小江教训教训你!……小江活着的时候我一次也没见过你,现在他走了,你倒是来了!”

      来回折腾了几下,大妈体力不支刚想抬头继续骂,却见青年眼眶发红,她当下诧异的说不出话来,“你……你……”

      冉颂一把抱住她,长舒一口气。

      江行还在的时候,邻里邻居都是长辈朋友,他的和气好人缘是出了名的,和对门这位大妈时常会唠唠嗑,有一次说起过自己家情况,他是被收养的,成年后就自行离开家到处找活干,每月与家里的联系只有银行卡上的钱款流通,可以说从18那年离开家后他从未见过他的养父母一家。

      可能是年少叛逆,亦或是很少能感受到家的温度,隔着一层血缘关系,谁也不舒坦。每次想起儿童时期的记忆只有养父母那张冷冰冰的脸。

      或许之后有时间也回家……看看。

      大妈这有他家的钥匙,江行经常忘带钥匙就存放在她这备份。

      屋内没有人气,森冷寒意直逼头顶,身后的门哐哐的关上,门内彻底陷入寂静。屋内干净整洁,很显然,他死后,段文空清理过他的犯罪现场。

      他快步走向以前的卧室,果然,干干净净,透着一股漂白剂的味道。他心下一沉,打开床柜,看见依旧稳稳当当放置其中的数叠《十年怀疑》的手稿,心中一个巨大的石头终于落下。

      他快速的找了一个大纸盒,将这些手稿包好一一放进去,再随意拿了几件东西搪塞,抱着纸盒重新关上门,他给大妈道了声别,再次走出这栋楼时,已经有什么东西开始破土而出。

      *

      廖川修长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远远看着那个全副武装的男人出现在视野内,他慢慢升起车窗,看着他怀里多了一个大箱子,微微皱起眉头。

      他来这里干什么?

      “廖哥,现在要去医院吗?江老师当时被送的是市中心的医院,不在这边这个。”助理看着后视镜问道:“其实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不送这边近的这个城西医院,现在医疗技术都是互通的,这边的口碑也比较好,怎么就非要送到市中心去……”

      廖川眯了眯眼,“夜里急诊科找不到能做手术的大夫……”话音刚落廖川一愣,助理接过话来,“恩,新闻上是这么说的,哎,太耽搁时间了,如果当时夜里有医生,说不定江老师就不会……

      “先去城西医院,挂个号,找那天值班的医生。”廖川仰躺座椅,凝视车顶,刚刚在办公室,他全身心都想着怎么拿到《十年怀疑》的影视版权,而现在回过味儿来,段文空说的那句话意义非同小可,江行…怀孕了,他翻来覆去的琢磨这句话,连带说话人的表情语气一同回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心底隐隐有一个从未想过的疯狂念头,而现在他也已经踏在求证的途中。

      *

      冉颂坐上车,凉飕飕的身体被车里的暖气洗涮了一遍,“先回一趟佳惠花园。”

      “好的,颂哥。”助理瞥了眼箱子,故作没看见,他发动车子,笑着说:“对了,颂哥,公司给你换了套房子,在水墨风景国际中心,是个精品房,拎包入住,我什么时候带你去看看?”

      冉颂有点诧异,而后失笑,“可以,那就明天。”

      “好的。”

      上楼进门,冉颂将旧东西扔进垃圾桶,把里边的手稿一一清点放进抽屉,锁上两把锁,这才有了一定的安全感。

      他抱着脑袋,慢慢地原地蹲下,狂扯自己的头发,喉结颤动,从那张毫无血色的薄唇中发出低声嘶吼,那嘶吼配合着心底不断翻涌而上的复杂情绪,慢慢染上了讽刺的喜悦,笑出了眼泪。

      他应该明白,这只是推翻段文空的第一步证据而已,现阶段的他还没有这个能量左右圈内风向,他该忍,必须忍,没有充足的准备,所有一切的都将是徒劳。

      他已经没有机会再一次浪费自己的一生,必须一击必中。

      *

      晚八点,《罪之源》杀青宴,所有的主创都到了场,冉颂因为航班延误来迟一步,进场时巩式已经在台上发言完毕,各自散开落座。

      冉颂拿着香槟与同样来晚的聂鸿飞碰了个杯坐上了主桌。

      菜肴丰富,台上时刻有人上去讲话,感谢剧组感谢导演,大谈收获,冉颂在聂鸿飞的鼓动下也上去意思了两句。

      “非常感谢当初试镜时选我的洪导,同样感谢巩导和聂导对我的悉心帮助,您们慧眼识珠,”冉颂小小的自夸了一下,瞧着主桌上的三位导演露出笑意,他抿了抿嘴,“以及我的前辈,魏老师,在这一个多月中,魏老师对我的帮助让我颇有惶恐,学弟惭愧。”

      冉颂眨了眨眼,对着魏子阔笑得意味深长,“《罪之源》的成功相信与各位在座的密切相关,每一个人都是重要的组成部分,没有你们就没有《罪之源》,非常感谢大家。”

      一番话讲演完毕,巩式在底下笑骂了一句,“还没播呢!哪来的成功!”

      “这难道不是预料之中的事?巩导?”冉颂与巩式碰了杯,一饮而尽,喉咙里火辣辣的烧着,这一杯灌下他才发觉什么时候换成白酒了。

      瞧着他的茫然,桌上的人纷纷笑场,巩式摆摆手,再次给冉颂满上,“今天就喝白的,不醉不归,满上满上,大家一块走一个。”

      冉颂晃着脑袋,总觉得今天的巩式特别热情,放往常,虽然巩式嗜酒但也不至于此,今儿一个劲的灌他。

      胃里开始翻腾,脑袋眩晕不止,冉颂面对巩式再次满上的酒杯暗道不好,他再次主动请缨,“巩导,我可是真不行了。这样,我自罚,三杯。”

      话毕,他站起身,“第一杯,敬您。”仰面一饮而尽,主动给自己再次满上一杯,“第二杯,再敬您。”

      “第三杯。”冉颂亮了空杯底,整个人晃晃悠悠的,“巩导,我去趟洗手间。”

      瞧着冉颂晃晃悠悠的朝着洗手间走去,巩式匆匆给廖川发短信,“来了没?!我可完成任务了。”发完短信后他松了口气,这事儿说到底他可真是做的不太道德,一边安抚着自己的心理阻碍,一边让服务员在冉颂边上加张椅子和碗筷。

      冉颂一进隔间就狂吐,可能是真的有用亦或是心里作用,脑袋的沉甸感比刚才少了一些,但胃里依旧火烧般难受,用清水简单的清洗了一遍,他怔怔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姣好的面容是这具躯体最大的优势,他深吸一口气,再次使劲搓了搓脸,今天巩式的确很反常,而他也是棋差一招,到底是不好拒绝,他深知位高权重人的心里,不把人弄得狼狈不会誓不罢休,只是没想到几年一晃而过巩式也染上了这般嗜好。

      重新进大厅时却见里边欢腾声倍增,无数人在叫着让他一个头两个大的名字。

      “廖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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