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 突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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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只威风凛凛的大妖怪，仗着学校里没什么人，随便寻摸了一块空地一起堂而皇之的降落了下去。
夏生从莱翁身上蹦下来，示意他灭掉火焰，然后招手让夏目跟到自己身后，四下打量了一下。
学校里面因为放假的关系，此时确实静悄悄的一片，惯例应该在巡逻的保安不知所踪，只远远能看见校门口的保安室里有人影，大概就像夏目所说的那样，是不敢进到里面来了吧。
这样来看，这件事情确实闹得挺大的，还不到放长假的时候，校园里一些住校的老师也不见了身影，怪异事件让大家人心惶惶，再这样下去，该引来不该来的人了。
夏生扭头问白童子：“你能感觉到这里有什么多余的气息吗？”
“嗯，”白童子双手包臂，搂着自己的长柄刀，仰头望向学校的钟楼，那里的时针上面停着一只全身雪白的鸟雀，正悠哉哉梳理着自己的翅羽，“你看那里。”
夏生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眨巴眨巴眼睛，咦了一声：“那是乌鸦吗？白色的乌鸦？”
白童子瞥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是妖怪，只是个小角色。”
“不过这种妖怪出现，总伴随着死亡，普通动物的弱小灵魂是吸引不来它的，这里有妖怪死去了。”
“妖怪死了？”夏生惊讶的重复了一遍，“学校里的妖怪在互相打架吗？”
“谁知道呢，那是你的事情了。”提供了一点点吝啬的帮助就不愿再开口的白大爷童子，把头扭到了一边去，表示自己的怠惰。
夏生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鼓着脸气势汹汹的拽上夏目，往校内走去：“不说就不说，小气。总之我们先到妖气浓郁的地方看看，死掉妖怪的尸体还在的话，就想办法弄走，不然学生们会被瘴气污染的。”
“嗯，说的也是，”夏目心有戚戚的说：“就连猫咪老师这么小只的妖怪，吐出来的瘴气都很臭呢。”
“什么？！”一直在夏目怀里老老实实没出声的斑觉得自己简直无辜，说话就说话，别到处扫射行吗？他拍着夏目瘦弱的小胳膊，不满的嚷嚷：“本大爷才不小只，本大爷很大只的好吗？而且我也不臭，你闻闻，你闻闻啊！”
“……”夏目快被挤在自己脸跟前不断哈气的猫咪给弄得断气了，他绿着脸拽开满口酒气一点也不知害臊为何物的大妖怪，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个手锤，直接让他安静睡觉。
白童子在一旁发出了幸灾乐祸的嗤笑声。
然而打完以后，夏目就有些后悔了。盖因追寻妖气的踪迹这种需要敏锐感知力的活计，在场的众妖中，最擅长的本应该是嗅觉灵敏的类犬科妖怪——斑大爷，只要他老人家愿意变回原形找一找，分辨出校园里妖气最浓郁的地方本来不是难事。
结果现在斑被他一拳头夯在鼻梁骨上，别说去闻了，就是呼吸也快有些困难的样子，夏目的全力一击对妖怪还是很有效的。
夏生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心里默默地同情了斑一把，心说相对论真是个伟大的理论，如果面对的是人类，夏目这一拳说不定连个淤青也留不下来。
没有了斑，他们还有莱翁，作为同样五感敏锐的鹿妖，他的搜寻能力也绝不逊色，夏生仰着头对已经开始自觉耸动鼻尖的大角鹿说：“怎么样？白乌鸦在钟楼上，也许你可以试试集中注意那里。”
莱翁摇摇头，凝重的说：“钟楼确实有股不祥的味道，但不是妖气，也不是瘴气，感觉比这两者都要更污浊一些。”
“硬要说的话……大概跟黄泉那边有些联系吧。这种腐朽枯竭、粘稠腥臭的气息，我只在黄泉的污秽池里见过。”
黄泉，这不是个什么好词。
在亚洲文化的各种传说里，黄泉，也就是阴曹地府，那是只有死人才会去往的世界，生死之距，轻易无法跨越。
活人要想下地狱，唯有死亡一途；而死人要想重回人间，则要饮下孟婆汤，横渡三途川，行过奈何桥，最后跳入六道轮回。这是界线分明，按理来说绝不该互相干涉的两个世界。
如今死人地盘里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一所普通的学校里？
夏生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也不问莱翁是怎么知道黄泉污秽池的，直接果断道：“咱们到钟楼去看看，斑你带着夏目到别处去，别让他靠近那里。”
“呿，”斑撇着嘴巴捂着鼻子，一副本大爷不高兴的样子，“现在用得着我了，你们早干嘛去了。”
夏生上手捏了他红通通的鼻尖一下，笑道：“早先也挺用得着你的，乖乖给夏目抱着，等我们回来。”
他带头往钟楼走去，边走边不忘拉上了白童子，他和炎蹄这种满肚子瘴气的大妖怪更适合去做探索，自己这种干巴巴的人类则另有需要做的事情。
白童子信守承诺，虽然不愿意多费口舌给他们解释一番校园内诡异驳杂的气息是什么情况，但让他做事的时候还是勤劳的去做了，他们来到钟楼底下，夏生让他带着炎蹄找到污秽气息的来源，他们要想办法解决掉。
白童子漫不经心的四下扫视了一圈，不解道：“这里的人，应当与你毫无瓜葛吧？为何要不遗余力的帮助他们？这些愚昧的人类又不会知道你做的事，也不会对你有丝毫感激。”
他说这话时，表情不带半分鄙夷之色，也没有对夏生的多管闲事之举表现出抗拒的样子，淡紫色的眼睛里只有纯粹的疑惑。弱小的人类在他眼中之于蝼蚁无任何分别，在他看来，夏生现在做的事情完全是在浪费时间与精力，甚至还有可能有危险，实在没有半点好处。
他不明白夏生为何要莫名其妙的淌这趟浑水。
夏生却笑了，听了他的话，眼睛眯成一个月牙一样的弧度，道：“你可别把我想的那么高尚，比起怕麻烦来，我可能比你尤甚，如果是我不愿意做的事情，谁也不能勉强我。”
“之所以会来这里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并不是因为我同情心发作，或者善良到不计回报的想要帮助这里的人类。和你一样，我也并不是对所有的人都抱有好感的，何况是这一大学校的陌生人呢。”
“我来这里做好人好事，只有一个理由，就是为了夏目，为了他，我才来的。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无所谓别人倒不倒霉，但夏目不一样，他是个好孩子，永远都对这个世界抱着善意。”
“他的善良太难能可贵了，经历过他人的猜忌和排斥以后，他仍旧能把这份本不必背负的责任揽到自己怀里，只是因为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里的孩子们被妖怪伤害，因为他能看见妖怪，他就做不到置之不理，这种有些多管闲事的温柔，正是他身上高贵的品质。”
“他是我的朋友，我知道他是在怎样的环境里长大的，这让我更欣赏他坚强的内心，所以我愿意管他的闲事，因为我不想让他失去现在的信念。等他有朝一日仅靠自己就能坚守理想的时候，我也会为他高兴。”
“这样的人类总要有的，否则总是看见那些虚伪，阴险，伪善而又恶心，好像大量复制批发一样的人群，我可能会对生活失去期待。”
夏生无奈的摊了摊手，算是终结了自己有些唠叨的回答，随着他的说话声落下，四妖已经走到了钟楼的侧面。
因为在听夏生说话的关系，白童子没有多注意周围，他难得把这一大段关于人类的啰嗦听进了耳朵里。虽然对于夏生的多管闲事还是有些不以为意，但最后那句话他倒是挺赞同的。
人类多是些道貌岸然的家伙，灵魂污浊不堪，实在让他不喜，但其中或许也有些不同的灵魂，能够脱颖而出，成为黑夜里吸引他人的一颗星星。
他自己不也是如此么，轻易地就对夏生有了兴趣，这个人类身上也有许多谜团，不管是心性还是智商都不像是个幼崽，说起对大部分人类的反感来也是半点没有掩饰，倒更像是个妖怪了。
发现自己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想夏生的事情，白童子晃了晃脑袋，把自己被夏生带偏的思绪摇散了带回来，真是想什么呢，居然这么认真的想一个人类的事情，太不像他了，浪费时间。
他抬起头，状若无事的说：“闲话就到这里吧，你若是执意要管，记得答应吾的条件就好。污秽的来源在上面，吾与炎蹄去看看。”
“哦，你小心……点。”
夏生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白童子风一般飞身踏上炎蹄，蹭蹭的起飞了，好好的说着话这又怎么了？难道是说多了人类的事情烦到他吗？
夏生觉得应该是这样，也是啊，白童子对人类又没有什么太多的观感，如果有个人一直在自己耳边叨叨一只蚂蚁的好，自己也会烦的。
以为自己真相了的夏生无奈叹口气，反身跟着莱翁往一旁的假山后面走去，心想白童子这么不耐烦听人类的事情，以后在这边的生活可要有的熬了。
他很快便跟着莱翁绕到了人造假山的后面，然后莱翁停了下来，四下张望了一下，鼻翼微动。
夏生跟着他的动作到处看，随口问道：“你感觉到什么了？莱翁，是妖怪吗？”
莱翁躁动的在地上磨蹭了一下蹄子，低声哟鸣道：“妖怪的死气，就在这里，但是没看到尸体。”
在这里？夏生皱起了眉头，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在鼻子前面挥了挥手，驱赶自己其实并闻不到的臭气。
早就想到妖怪死时的瘴气逸散会带来很大的气味，所以夏生明智的选择了提前收敛自己的灵力场，以至于他现在完全没发现自己正身处的地方就是目的地，毕竟灵感也被一道封闭了。
但想到这里曾经死过妖怪，他还是感到了浑身都不得劲，仿佛正置身瘴气的漩涡里一样，总觉得自己要变臭了。
他尽量让自己忽视了这种不适感，低头观察地面，这周围都是很普通生长着野草的硬土层，如果有妖怪在这里打斗过的话，肯定会留下痕迹。
结果一无所获，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端倪。
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各种悬疑电视剧或者小说，夏生摸着下巴猜测到：“难道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妖怪在别的地方被杀了，杀妖的家伙把它丢了过来，这样会留下死气吗？”
“不会的，”莱翁诚实的说：“只有死的一瞬间会释放这么浓烈的瘴气，之后除非尸体被撕成碎片，否则妖怪身体里剩下的瘴气会慢慢腐蚀掉整只妖身，重归自然。”
“重归自然？”这个倒是第一次听说，怪不得他从来没有在哪里看见过妖怪的尸体，还以为都是有人处理掉了，看来是自然消失啊。
“妖怪死掉以后，释放出来的瘴气会留多久？”夏生问。
莱翁回答他：“不会很久，有的小妖怪靠吸食瘴气增强实力，这个世界的妖气本就稀薄，这么浓郁的气息肯定会吸引妖怪来争抢。如果不是已经有了你提供灵炎支撑，我也会忍不住想吸收一点的。”
夏生闻言一愣，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奇怪道：“我没觉得自己给你提供支撑了啊，我的死气之炎都在身体里待得好好的。”
“只有很少的一点而已，”莱翁耐心的给这个半路出道的灵能者小主人讲解常识，“咱们现在依靠那个盒子互相有了联系，体内的灵炎是互相联系的，我自己的还没有消耗掉，所以你没有感觉。”
“哦，”夏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快速的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道：“那照你这么说，在这里留下瘴气的妖怪还没有死掉多久才对，为什么什么都没有留下？”
“或者像你刚才说的另一种可能那样，被毁掉尸体了？话说妖怪是会互相吞噬的，会不会是被吃掉了？”
“有可能，”莱翁这次肯定了夏生的猜测，语气严肃起来，“如果留下气息的妖怪是被吃掉了，那吃掉它的妖怪会更进一步的增强实力，以此类推，在这里作乱许久的妖怪若是都这般互相打斗吞噬的话，胜利最多的那只一定最难对付。”
夏生也反应过来了自己猜出个什么结论，他恍然大悟道：“是养蛊！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说的类似于污秽池的那东西可能是个诱饵，吸引了一些妖怪来这里逗留，设置诱饵的人想办法让妖怪们互相吞噬，最后留下来的妖怪会变得很强大，然后他可以再设计让这只妖怪为己所用。”
“听上去真是糟透了，要我猜的话，做下这种事的很有可能是人类，或者是智商进化完善的大妖怪。”夏生难掩厌色，嫌恶道：“不管是谁，把这种圈套设计在小学校里实在是太过分了。”
莱翁赞同的点了点头，心性温和的大角鹿也难免出现了一点嫌恶之意，接着夏生的猜测说：“孩童的内心更加纯净，在这里设置污秽池，气味可以传到很远的地方，想必这就是吓到孩子们的妖怪事件越来越多的原因。”
“而且吞吃了这种非自然污秽的妖怪应当会越来越残暴，设置陷阱的人想要控制最后的胜者，得从一开始就做好准备，污秽池那里肯定有类似的东西，能把掌控者的印记早早的打到被吸引的妖怪身上。”
说到这里，一人一鹿终于意识到了从刚才开始心里就有些在意的事情是什么——白童子和炎蹄现在正在查探污秽池，他们两只可不也是妖怪来的么，谁知道那里有什么陷阱正等着他们啊！
心里预感到大事不妙的夏生扭头就往钟楼跑去，边跑边大声朝莱翁喊：“我去找他们，你去帮夏目，校园里的妖怪应该还没有走，万一遇上了斑一只妖未必应付得来。”
莱翁应了一声，掉头朝着来时的路上疾驰而去，他们的猜想应该符合逻辑，若是真的，现在两边都很危险。夏生还尚有自保之力，夏目却是个空有一身强大灵力的弱鸡，天知道校园里有多少妖怪在虎视眈眈的等待着下一个吞噬对象，作为靶子，夏目实在不能更明显。
那一边，夏生冲到钟楼下方，没有丝毫犹豫的驾驭死气之炎直飞起来，随着白童子方才的去向寻了过去，他心里有些焦急，也十分过意不去。跟夏目一样，白童子如今也算是朋友了。
为了一个朋友的好意而把另一个朋友连累到危险的境地，这绝不是他所希望的，请白童子来帮忙是因为他想早点让白童子适应与这个世界的人接触，而不是让他平白陷入另一个大|麻烦里。
要是白童子真的被污秽池污染，也加入了这场蛊斗大赛，他真不知以后还有什么脸面面对他。
一边忧心忡忡的自责着，一边到了钟楼的大钟表附近，为了能在钟表损坏时维修，钟楼顶当然是开有进出大门的，夏生左右看了看，找到地方落了下去。
他揉揉鼻子，打了个喷嚏，被钟表附近腥辣的空气呛得不轻，哪怕封闭了灵感，光凭空气里逸散着的浓稠污秽之气就让他感受到了十分的不适。这里面的东西哪怕不是真正黄泉里的那个，仿造技术也十分逼真了。
不得不点燃了一小簇晴炎举在鼻子前面给自己换气，夏生扶着糊了厚厚一层黏腻瘴气的天台门，犹豫了一小会儿，才慢慢推开，走了进去。
没有太出乎夏生的意料，外部尚且如此，内部的景象也可想而知，甫一进门，只见到处都是已然肉眼可见的浓稠黑雾，翻滚着的污秽朝新出现的目标，也就是夏生滚滚而来，简直像是要活过来一样。
夏生摆着张嫌弃脸在周身燃起赤红色的烈烈火焰，隔绝了锲而不舍围着自己的黑气，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白童子要紧，反正动静已经闹得够大，他索性大声呼喊起来——
“白童子，你在哪里？”
“在的话回个声！这里不必探查了，咱们出去吧！”
“白童……”
“喊什么？吵死了。”白童子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喊话，出现在身侧。
夏生猛然转头看过去，毫不客气的上上下下扫视了他一遍，目光灼热的跟X光似的。
“做什么？”白童子黑着脸问。
见他还是那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傲慢样儿，夏生这才松了口气，脸上带了些笑容，靠近了过去。
他把手伸过去拉住了白童子的衣袖，状若嫌弃的晃了晃，笑道：“这里面这么臭，真亏的你能呆住。”
白童子嘲讽的看着他，微扬着下颌说：“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娇气。”
“哇啊，你都学会娇气这个词了，不错啊~”夏生放了心，也有心思调侃他了，笑着把人往门外拉去，边走边道：“我就是娇气，所以咱们赶紧离开吧，臭死了。”
白童子半点不反抗的跟着往外走，无神的紫色瞳孔锁定在夏生身上，嘴角仍旧咧着夏生熟悉的傲慢弧度，喃喃道：“哪里臭了，味道很不错啊，对于妖怪来说算是一顿美餐。”
“……什么？”
夏生停住了脚步，愕然地扭头看了回去。
白童子对着他，恍惚间柔和了面孔，神色自然的勾起了一个微笑。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36章 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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