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第167章 恢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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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桔梗离开之后，白童子重新坐回夏生身边探头去看他背后差不多已经消退完成的鳞片。
骸跟着远远看了一眼，随意靠在石壁上面，不去打扰对方守护自己的伴侣。只是支撑一个简单的梦境而已，对他来说还算是轻而易举，这两天也已经很习惯默默在一旁作陪了。
东方将白之际，几日来的奔波让白童子有些困顿，半合着双眼作势养神。为了保险，白天他们不会继续留在这里，在走之前，能多陪一会儿是一会儿。
骸也有些倦了，且这是在他的幻术里，十分安全，是以比白童子还要更随意些，几乎睡了过去。
正是意识朦胧的时刻，两人五感倒是依旧敏锐异常，没有受睡意侵扰。却听耳边突然一阵脆物破裂之声，沉寂了数天的龙妖身上突然传来动静，似是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
白童子倏然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倚靠在冰冷铁笼上的夏生，却见龙崽不知何时整只缩小了身形，竟然被动化作龙形，周身还包裹了一层乳白色半透明的灵光。
这一切变化就发生在他身边，却没有被提前察觉到。那层灵光正是方才响动传来之处，此时细细看去，那薄膜一般的外壳上赫然裂开一道口子，蜿蜒绕了一圈，像是一只待孵出的蛋。
半大龙形的夏生就窝在这个‘蛋’里，在白童子将目光投过去的同时，缓缓揭开了眼帘。
那双熟悉的火红色瞳孔顿时拂散了周围二人沉沉压在心头多日的憋闷。
紧接着，恢复清醒状态的夏生迅速主动从光蛋中顶破灵能膜，枝楞着小巧可爱的角往外钻了出来。白童子起身往后避退，他如今只是通过梦境幻觉来陪伴夏生，反过来，从夏生那一边是看不见他们的。
离开光膜的小龙伸展肢体，身形快速生长变化，很快便从幼龙形态长成了一只几乎塞满整座山洞的巨龙，若非这洞里空间还算宽敞，怕是根本塞不下他。
当然，如果他一直保持这个大小的话，大概除非暴力破洞，否则是别想离开这里了。
云炎已经被削弱不少的铁笼也在他长大的过程中被坚硬的龙鳞撑裂，变作一堆废铜烂铁挤到了墙角。设置在角落的匣子瞬间报废，连整个山洞遍布的死炎屏障都被强行冲破，一阵嗡响后消散在空气中。
想要用依仗灵道力支撑的结界来困住一只龙，实在是不大现实，这也是为什么夏生被抓来后很快又被下了幻术，白兰显然对龙族很有一套。
白童子和骸被龙躯挤到了角落里，虽然其实并不会真正挨挤，两人也不想体会这种诡异与夏生身体重合的感觉。既然洞中没了压制，骸发挥的空间便大了许多，二话不说走到洞口龙首正面，具现身形。
夏生马上注意到了面前突然出现的眼熟面孔，别别扭扭歪着脖子瞅了一会儿，他沉闷疑道：“你是……骸吗？怎么长这么大啦？”
“……”骸眼神有些诡异，微笑着道：“你现在不也长得挺大了，能变小吗？”
夏生迟疑片刻，实在是在狭小的空间里挤着不舒服，暗自酝酿片刻后，缓慢缩小了体型。
骸重新走近他，摸了摸下巴，突然一把将白童子拽到旁边，指着问：“他是谁你还记得吗？”
夏生有些一愣一愣的：“……白童子？！我这是睡了多久，今年是哪一年？”
双双长成大人之姿的两个童年伙伴让状况不大对的夏生有些混乱，一会儿瞅瞅这个，一会儿又看看那个，眼中恍惚出现两道蚊香圈。他似乎有点记忆混淆……或者说是记忆倒退，看样子他只记得自己七岁以前的事情了。
骸简直对夏生随性发挥的记忆力无话可说，耸了耸肩，直接将现场解说工作丢给了白童子。他现在最该做的是回到现实中给纲吉打电话通知夏生脱困的好消息，而不是跟一只智商倒退的龙妖磨洋工。
白童子没有搭理他，顾自上前摸了摸夏生的龙角，眼中悄然滋生欢喜之意，低低问道：“可还记得此前与吾定下什么约定吗？”
“约定？”即便形象陌生，白童子的气息也几十年如一日未曾变过，夏生很快适应过来，依恋的在妖怪掌下蹭蹭脑袋。
“我倒是记得……你答应过我一个约定，你说过，等解决掉奈落……就要说一句话给我听。”
像是忘记了这个约定之后发生的一系列苦难与折磨，平白突兀丢失了中间十年记忆的夏生，此时第一个能够想起的约定竟是这个。
在他们相携去战国时代欲要彻底除掉奈落之时，白童子确实含糊应下过这么一件事，当时他已经开窍，情意丝毫没有掩饰，叫夏生轻易辨认出来。龙崽自是欢喜极了，又惦念着生怕白童子在处理奈落一事上莽撞受伤，故而随口要他在战后把心意清楚明白说出来，好彻底让二人互通情愫。
可惜之后，白童子却没有实现这个约定的机会，不过他一直没忘，这会儿夏生提起，自然也马上想了起来，眼中神色越发温柔。
“吾自然也记得，要说一句话给汝听。汝乖乖的，从这里出去，到吾身边来。”
夏生耸耸鼻尖，这才发现面前的两个人是死炎化身，大概是骸的幻术手段。再一看自己尾巴上拖拖拉拉挂着的铁笼残骸，恍然道：“所以我这是被谁抓起来了？我现在在哪里？”
“不知，但抓汝之人，吾倒是知道。”
“……看来是我认识的人。”
“不仅认识，还颇有渊源。汝可还记得桔梗吗？那只追了一路要求汝鳞片的草妖。”
夏生愣了会儿神，从正混乱的记忆海洋中提取出曾经的印象，惊讶道：“他抓我做什么？难道是用过以后觉得龙鳞效用不错，想要再多来几片？”
“哎，他要是敢这么做，白童子君可是要暴走的。”骸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眯眯道：“所以你曾经给过他鳞片？什么时候？”
“不久之前吧，”印象里遇到桔梗确实是不久之前，夏生迟疑着说：“我的记忆果然出问题了，好乱。难道是之后又遇到过桔梗，我跟他出了些摩擦？可是……他怎么抓住我的？我是没吃饭吗？”
骸说：“虽然被抓之前你确实没吃饭，不过这次被抓并不是你的问题。”
推了推夏生的脖子示意他边说边走，三人相跟着离开山洞，催促夏生赶紧前去与白童子本尊碰头。在铁笼的事上桔梗刻意放水，之后还能推脱是匣兵器不给力，叫夏生逃了出去，万一离开途中又碰上了，反而变成了他办事不利。
夏生也知道是这么个理儿，哪怕还没搞清楚前因后果，也姑且乖乖听话跟着两人走了。到了外面，白童子马上就判断出夏生大概所在的位置，之前十年间日本地形少说被他翻来覆去摸索了数十次，周遭景象熟得很。
下一刻，妖怪实体化的影像倏忽消失，不再耗费精力用虚影同夏生说话，而是本尊全力奔袭，朝这边赶了过来。
骸指点好方向，乘坐在龙背上由着夏生展翅没入云端。龙崽显然还有些懵逼，左扭右扭着去看自己背后，撇嘴道：“看来我十年来搞了不少事，连翅膀都搞丢了，好丑。”
“你哪里丑，挺威武的。”
而且，骸心想，就算没了翅膀变成一只陆地龙，白童子还不是继续喜欢的用心尽力。只要能保证这一点，恐怕就是再丢一对角，一只尾巴，夏生也不会在乎什么。
冰白龙影很快便飞离了千十来里远，将那处阴森的小山洞远远抛在身后。与此同时，白童子终于与夏生碰了面，骸离得老远就看见妖怪飞速奔来的身影，赶忙识趣溜了，不做那高瓦数的电灯泡。
白童子一头撞向夏生棱角分明的龙首，知道自己额角锋利，夏生吓了一跳，下意识一个转换，重新变作人形迎接了对方的怀抱。
白童子满意一笑，什么多的也不说，直接捏住龙崽下颌，垂首吻上唇瓣，细细磨蹭。他们之间足够坎坷了，既然夏生正好想起最初对自己的情谊，那么他就该把握机会，弥补十年前未能完成的缺憾。
“吾喜欢汝，夏生。按照约定，如今奈落已经陨落，该说的话，以后吾每天说与汝听。”
龙崽脸红红的仰头乖顺承受，只觉耳畔一阵发麻酥|痒，被白童子话语中的意思一路痒到心里去。
“你记得啊，明天我也要听到，后天也要，大后天还要。你要说话算话。”
“自然算话，吾不做胡乱约定。”白童子揽紧他，抱着人寻了一处溪涧落下去，一刻也不愿再跟他分开，“现在，来说说汝答应过吾的约定，可还记得污秽池吗？在去那所学校查探情况之前，汝可答应了吾一些条件。”
没想到是这种有些久远的约定，夏生盯着白童子湿润的嘴唇看了一会儿，唔了一声：“你再亲亲我，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
“……”白童子当然是乐意之极，马上便带着笑意再次俯首亲吻下去，舌尖探入唇瓣中间扫荡一番，牵丝拉线的缓缓收回，发出‘啵’一声轻响。
夏生又是欢喜，又是羞赫，捂脸在心上人胸口蹭了蹭，爽快道：“我记得的，当时为了请你帮忙，我允诺了三个条件。不过之后你总是以暂时没想好推后，我都快忘记了。”
“现在你是想好了要提什么要求吗？我也记得，如果是我不愿做的事，你可不能强求。”
白童子模糊一笑，宽厚大掌在夏生腰间揉捏一番，低声道：“汝会拒绝吾吗？”
“唔……”
还真不大可能会，夏生有些苦恼，咧着嘴笑了起来。
两人温情脉脉的互相拥着，沉浸了片刻。少顷，白童子开始点着夏生的指头一一细数自己要他允诺做的三件事情。
“第一件，往后汝要乖乖与吾待在一起，再也不许一个人单独行动，不管是逛街还是买菜，在没有吾允许之前，不许乱跑。”
“——？？”夏生满脸懵逼，用夹杂着不解与莫名欢欣的眼神看他，追问道：“为啥？”
“等汝记忆恢复，自然便知道为何了。”白童子含糊说了一句，并不愿在此时浪费时间讲述那些不愉快的回忆。顿了顿，又道：“第二个条件，待汝记忆混乱停止之后，应当可以明晰当初下手暗害汝之人到底是谁。此前吾等已有推论，怀疑是汝血缘亲近之人，若当真是他，这次吾去报复，汝不可再心软放他离开。”
夏生自然又是满脸懵然，同样没能搞懂这又是哪出。不过白童子说的话还算明了，他迟疑着点头，应道：“我被人暗害了，所以才会丢失记忆？说是亲缘之人，那也比不过你去，如果你想替我出气，我当然没有别的话说。”
“很好，乖。”
白童子满意点头，揉了一把夏生凌乱的发丝。
第三个条件还有发挥的余地，虽然仍有许多想让夏生听话完成的事，不过都是些他本来就不会拒绝自己的小事，拿来算作一个条件太不划算，便罢了。
还是留待之后，如果夏生有任性不乖的时候，他再拿出来细说。至少现下，他是一刻也不敢让这臭小子离开自己视线中了。
记忆倒退回最初动心的时候，又正赶上白童子也温情小意，夏生赖在妖怪怀中好久不愿意挪窝，像只粘人虫一样叽叽咕咕，与他小声说话。大概都是些没营养的废话，但这二人一个说一个听，竟也丝毫不嫌烦躁，反而饶有趣味得很。
如此这般消耗大半天之后，白童子才终于好心想起了同样在基地内担心受累的纲吉几人，骸大概已经将夏生成功脱身的消息传了回去，怕是要等急了。
恢复记忆的夏生见到长大不少的纲吉，应当也别有一番好玩，两人终于启程往回赶路，乘坐白童子制作的飞行符阵回到了并盛。
纲吉果然很快便迎了出来，骸传回消息时还特意多嘴了一句，说夏生要给他个‘惊喜’。从雾守嘴里蹦出来的惊喜，纲吉其实并不是很想要知道，总感觉很危险，不过事关自家大哥嘛，看到夏生时，他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些好奇之色，心里猜测着能够被骸称之为惊喜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夏生十分迅速的用实际行动告诉了纲吉何谓惊喜，这位智商和记忆一起有了些许微妙倒退的大哥，甫一见面，便被脸蛋仍旧稚嫩青涩，却到底长成大人模样的小弟唬了一跳。
纲吉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有哪里不妥，却见夏生骤然眼中冒出迷之泪光，哭唧唧冲自己扑了过来。
“弟弟啊嗷嗷嗷嗷嗷，一不留神你都长这么大了，哥哥好难受啊，呜——QAQ”
“……”纲吉一脸懵逼.JPG
身体被一道温暖牢靠的怀抱拥紧，久违的战栗与酸涩之感涌上心头，在还未来得及回神之前，纲吉蓦然鼻酸，眼角同样莫名溢出些苦涩的液体。
但他心中其实并无这么大的波动，只是愣愣的，抬手下意识回抱住自家大哥，目光更显茫然，不知所措。
“哥哥……？”好端端的，闹什么妖呢？怎么还哭起来了。
不明所以的擦了擦通红眼角，纲吉随手在夏生后背轻拍了拍，一时间以为他是受了什么委屈，赶忙小声安慰起来，又急着关心他是否哪里受了伤，或者身体不适。
夏生不言语，只是诸多感慨，甚觉自己误了弟弟成长的过程，简直心酸。他好生搂着纲吉，默默怀念了片刻印象中不久前还肉嘟嘟软萌萌的小团子，再看看如今乖巧待在自己怀里，仍旧身娇体软，却已经身怀巨大能量的未来首领——
心酸的同时，也很欣慰啊。
在记忆中遭逢巨变的夏生并没有得到多少时间来缅怀物是人非，很快，里包恩挂着面瘫脸出现，冷血无情的打断了兄弟俩的温情时刻。这天正巧是纲吉等人应约该去进行‘游戏’的时间，由白兰强势提出的Choice选择战，是时候开启序幕。
难怪乎众人都身穿正式着装，一身漆黑西装笔挺贴身，将少年们的身姿衬托的更加英俊帅气。这样一群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站在一处，实在赏心悦目。
夏生懵着脸被白童子拉到一边，等待跟随在众人身后一起出发。解释工作只能路上临时补充了，至少要让他知道现如今是怎么个情况，他们接受的又是何方神圣的挑战，以至于要出动整个十代目家族的力量。
白童子显然很懂自家崽子的怒点，他没有多说来到十年后具体发生了哪些事情，只是简单明了的把白兰曾经对十年后纲吉所做的一切详细阐述一遍，又有他之前被抓也正是白兰下的命令，甚至家光和奈奈也被波及了进去。
家人永远是夏生最重要的逆鳞，一旦触及，根本也不需要再多说别的什么了。
龙妖眸色幽深，静静抬头，看向了天空中投影出的巨大白发人头像。
“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7章 第167章 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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