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第156章 林中臭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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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被糊住的夏生终于还是在骸提醒下寻到一丝莱翁匣子的气息，主动调整方向朝目标飞去，一路偏移了九十度方位。
骸简直无语至极，忍不住对白童子吐槽道：“你那只马是路痴吧？他根本就没有往日本的方向去，这样直走咱们就直接到北极了。”
白童子瘫着一张脸，拒不接锅，只道：“炎蹄从未独自走过这么远的路，人间气息冗杂，会迷路很正常，他只是一匹智商开化的马妖而已。”
那也掩盖不了他路痴的本性，骸摊摊手，发出连串招牌笑声，两手支着脑后倒下去倚在夏生背上。
三人很快当真一路追到了挨近北冰洋的一处陆地上，根据气息来看，炎蹄应该没有从这里渡海，大概是发现了不对劲，暂且停下又往别处摸索去了。
夏生感知一番，掉头沿着海岸飞行，远远俯瞰遥远大地上雪白的痕迹。这里人烟稀少，全是大地冰冻泥土的自然之气，就算降落下去也不怕引起骚动。
龙影缓缓从云端坠落，四下打量着踏到实处，几人均是从未到过此地，这会儿有些新鲜，纷纷分心赏景。
夏生嗷呜两声，龙爪在海岸冰面上抠了抠，留下一道巨大裂痕，循着莱翁给出的微弱反应，他摇着尾巴往一边树林里钻了进去。
白童子跟在身后，妖力缠裹周身，架起一道结界阻挡周遭寒风。夏生全身覆甲披鳞，倒是最不怕冷的一个，龙腹中吐息炙热，使得他对这鬼天气并无甚特殊感受。
渐次进入林中后，积雪土地上脚印凌乱，全是些奇形怪状的兽爪痕迹。人类少至之处，向来是野兽的天堂，食物链的自然狩猎场。
夏生甩了甩爪上沾染的陈旧血渍，因为溅在雪中，竟令本应迅速干涸的血液与之混合起来，化作滩滩血水。他嫌弃极了，在树上刮蹭几下，差点毁掉一株绿植。
白童子如今也挑得很，不愿为这些东西脏了手脚，于是远远耸动鼻尖闻了闻，辨认道：“不是炎蹄的血，但或许与他有关，大概是来到这里以后腹中饥饿，杀了些野味。”
夏生点点头，他保持龙身走动，寻常野味哪里敢吱声，难怪林子里这般安静。看看雪中丝毫没有美感的爪蹄印，几人微微调整方向，继续向前绕行。
不多时，仗着海拔比树高，夏生双眼一定，瞅见深林中有什么东西在夺命狂奔。沿途雪瓣尘埃般扬起又落下，飞花满天也似，在树木之间横冲直撞。正各自藏匿的野味们纷纷惊起，不明所以加入了奔袭大军，滚雪球一般越跑越多。
夏生瞬间流口水，张开嘴哈了两口气，对白童子摇尾巴。
“白童子白童子，那边有野味！兔子！野鹿！还有好多我不知道是什么的小东西~~”
妖怪顿时失笑，他也早感受到远处传来行军震动，却没想到是野味大集合。既然夏生想吃，那便捉几只来尝尝，与骸对视一眼，这二人不约而同向前凌空一踏，踩着树枝飞身迎了过去。
夏生开心至极，屁颠颠跟在后面瞎跑，一阵地动山摇，口中乐呵呵喊道：“留几块整皮！别全弄坏了，我要拿来做皮衣~”
“知道了，汝别动。”白童子拦道。
骸应和他：“你乖乖呆着，小心把它们惊跑。”
老实应声‘嗷’，夏生停住脚步，屁股往后一墩。落在地面上自然不必再幻化翅膀，如今他这般模样，比起龙倒更像是只发福的大狗，吨量级的。
大狗遥遥巴望着远方，看白童子与骸各自混进逃逸野味之中，左右突击，挑选种类进行狩猎。本就非是自发性运动，其他动物顿时作鸟兽散，整座林中鸡飞狗跳，吵嚷不绝。
夏生眯着眼睛去找最初一只引起骚乱的动物，方才匆匆一瞥之间，看那家伙高高大大，浑身漆黑，倒像是个稀罕的。
与此同时，白童子也发现了那只颜色显眼的家伙，浑身乌黑，在这一片浅色系中无比醒目。他当下一踏脚下鹿类背脊，朝那边扑击而去。
似鹿非鹿的乌黑野味受惊灵活一闪，竟叫白童子扑了个空，随后如弹簧般一跃二尺高，慌不择路窜向了另一边。
夏生哈哈一乐，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万物有灵，逃命时机敏自然不同于往常。何况这动物似乎有些奇异之处，不知是否新的开智妖物。
管他开不开智，先逮着再说。龙妖跃跃欲试一扭屁股，抬爪便追了过去，动静忒大。
几个没头没脑奔窜到这边的小动物顿时一声尖利哀叫，纷纷缩头乌龟般一卧身，抖如筛糠。夏生视若无睹，咚咚咚从旁路过，与白童子并行一处。
“那是什么东西，你看清了吗？”
“大约是狍子，或者没了角的鹿，具体不知道。”
没了角的鹿？夏生一个趔趄，猜道：“会不会跟莱翁有点关系？他也是鹿，而且就在这附近。”
“他还被关在匣子里，能引起这么大动静？”
此时骸也从后方追了上来，一手拎兔一手抓獾，笑道：“匣子并非完全封闭，力量强盛的匣兵器可以对外界产生影响，何况莱翁本来就不是普通的匣子动物。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假设那只黑狍子是他的杰作，放出这么一只古怪动物的原因又是什么。”
“管他的，那东西毛好看，抓来问问是不是开智的小妖怪，不是就带走。”
众人统一了意见，一路拔山倒树，土地破坏神似的。其他二人分作两拨从两侧围攻，饶是那黑狍子跑得再快，也快不过这三个人去。
可怜的野味颤颤巍巍伏作一团，两只黑黝黝的无辜眼珠巴巴望向夏生，耳朵紧贴在脸侧。夏生好险没看见那一片乌漆抹黑中哪边是五官，左右调了调角度，这才闷声开口问：“你是什么来路？能听懂我说话吗？”
“呜呜——”黑狍子懵然呜咽，满脸茫然……大概是茫然吧，夏生觉得这小东西应该只是长得比较特别，看来并没有开化。
他苍蝇搓手一般把爪子对在一起抠了抠，冷血动物线条犀利的脸上露出一抹大概是笑的表情，冲左右道：“决定了，把它逮住！我要活的，带回去给阿纲看看~~”
骸立刻应声道：“来了。”
雾守毫不犹豫挥手散出一片迷雾，将黑袍子笼罩进去，迷晕到一旁。手里兔獾随手一丢，摩拳擦掌就要上前捆绑起来。
黑狍子在幻境里嘤嘤嘤着乱跑乱撞，四处飙泪，骸无动于衷，反正凭这种小家伙的精神力也不可能挣脱他的幻术。
几人满载而归，夏生看着白童子生火烤肉，口水哗啦的大脑里面勉勉强强想起自己还要找妖，于是左右看看，冲正在剥皮的白童子道：“快好了叫我哦，我再去找找莱翁他们。”
白童子应了一声，目送他扭着雪白的龙屁股一头钻进深林里面，渐渐被树丛掩去身影。夏生去往的方向正是方才黑狍子逃窜时的来路，路径幽静深远，仿佛刚才那一下已经跑没了所有生灵。
一连串椭圆蹄印甚为清晰，夏生几步跨过，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冰冷空气中终于传来蛰伏的杀机与腥气，幽暗之中，仿佛有什么诡谲之物在阴戾观察着他。虽然龙身威严势强，但对方在暗自己在明，夏生仍旧有些炸毛。
警惕着迈了几步，探长脖子往前方看去，那里有一处乌黑地洞，看似天然形成，实则妖气森森，里面住着东西。
想着龙鳞防御强大，夏生大着胆子将头往下垂了垂，依仗修长的脖颈仅将龙首堪堪遮在洞口。龙睛于黑暗之中视物，看见洞中四壁浸满某种黑色物质，大约是血。
再往下，深不见底的虚空中突兀支棱着几只死去已久的野味，仔细一瞧，野味后半身一部分被固定在洞壁内里，软软垂着头。这些可怜的小家伙在死前肯定有过一番绝望挣扎，周遭全是些爪印抠痕。
不管是血渍，尸体还是这些让人毛骨悚然的挣扎迹象，住在洞里的东西显然都没有清理一下它们的打算，任由这个洞口越来越恶心。看那野味被嵌进墙壁里的手法，大概是对方有意为之。
洞中之物，怕是将这些痕迹当做自家落脚处的装饰品了，夏生几乎可以断定，那玩意儿非黑即恶，不是什么好东西。
又看了看那几只死相凄惨的小动物，想想自己未来男朋友也正在剥人家的皮，夏生咂咂舌，心说到底还是不一样，他们可没有这般心狠手辣。
昂首一声长啸，龙睛之中暗光闪过，一口龙息被夏生从腹中喷出来，瞬间蒸腾周遭空气。至纯阳气打着旋沿洞穴走向直向下流去，途径那些‘装饰品’，顿时将一切烧了干净。
洞口在龙息不断熏陶下渐渐产生了结晶化现象，浮起一层薄薄的物质，似霜非霜，像是在流淌，又像是在迅速冻结。夏生嘚瑟一喷气，觉得这才符合装饰品的审美观，于是又张开嘴来了一大口。
这十数口下来，阳气的影响应该直达洞底，差不多足够惊动洞主人了。夏生甩甩尾巴，低着头努力瞪眼往下看，不知不觉把前半个脑袋塞了进去。
托自身阳气之福，方才那些腥臭味儿已然尽数消散，再加上洞壁上几乎全覆盖了龙息结晶，是以并不遭人嫌弃。夏生觉得这么塞着脑袋挺舒服，遂趴下享受起来，准备等洞主上来之后再飞快挪开。
然而那洞中之物之前被龙息喷了个措手不及，这会儿正头痛脚软，瘫在洞底愤恨望着天。他倒是想上去寻寻龙妖晦气，给自己找找乐子，可惜这厮本就是极阴翳的生物，根本受不了龙息中夹杂阳气的冲击。
洞中妖物狠狠喷出一股腐朽瘴气，扯过一旁浸在烂泥中的腐肉，塞入口中使劲咀嚼。这些烂掉的肉块是他力量来源，若非夏生几口龙息喷到他扑街，本来该留着做过冬食物的。
露天风景被龙妖毁了个一干二净，如今再往上看，只能依稀见到一颗龙头，傻乎乎攀在洞口堵着自己出路。妖物气不打一处来，等到体力恢复之后，另寻一处出口，悄悄摸索了上去。
虽然把脑袋藏起来，看似缩小了感知范围，实则龙族另有其他感知器，并不惧短暂封闭五感。夏生噌地把头拔出来，鼻翼敏感一动，冲左方阴暗林丛中张嘴就是一口龙息。
他发现自己肚子里饱满的天生阳气对这家伙特别有用了，于是当机立断。而没想到这只龙反应会如此快，打另一个出口出来想要奇袭的妖物反而又一次猝不及防，登时僵在原地，身上溢出大滩黑臭粘腻的液体。
夏生顿时被恶心的够呛，连着倒退三步，生怕自己不小心被溅到。这个暴露出真容的家伙也是漆黑一片，但与那黑狍子不同，这厮黑是因为身上肮脏之物太多，让人看不出底下到底有什么花样。
当然，夏生也并不想知道得那么清楚，想想就反胃透了。
一股油然而生的臭味儿弥漫开来，夏生不得不点着晴炎，净化自己身周，否则非得被熏成一只臭龙不可。这只妖物让他想起一种俗称‘臭虫’的小型生物，不知道直接下手处置的话，会不会也一样释放出十倍强劲的臭气。
龙妖扭脸看看自己冰白华美的鳞片，深感那绝对不能忍，太挑战自己最近不断升高的审美品位了。他这么酷炫的龙，怎么可以臭烘烘，遂决定先按捺不动，试试看能否兵不血刃。
那妖物见夏生又停下不动，趁机从腰间拿起早早准备好的储备粮，狂野撕扯着塞入口中，猛嚼猛咽，恢复躯体的僵直。夏生远远定睛一看，刹那头昏眼晕，蹬蹬蹬复退数十步，肚里翻滚不休。
这种生物实在太挑战他的心理以及生理承受能力，龙妖抬抬脚爪，突然开始感觉自己已经被‘玷污’了，内心有些崩溃。
“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臭死了。”
妖物百忙之中抬头看他，龇牙一笑，满嘴肉糜，“怎么，高贵的龙大人怕脏了脚？那还不速速离去，在我这里留着熏臭吗？”
“我来是因为你这里有我一旧友的气味，本来还担心他出什么事，不过看你这样子，大概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夏生把脸颊旁边飘飞的晴炎往鼻子前面拨一拨，思考片刻，觉得自己判断没错。虽然这洞附近有炎蹄滞留过的味道，但那马妖可也是身经百战，应当不至于败给区区这样一只臭妖。
臭妖不屑的拿起一根骨头剔着牙齿，口中含糊道：“如果是如你这般的龙族，我确实不能拿他怎么样。但若是其他普通的高级妖怪，怕是在我手下揍不过一回合。”
“哦？”夏生起了一点点兴趣，追问道：“你倒是有底气，这又是为何？莫非你有什么压箱底的杀手锏？”
“这年头妖怪也不好混，没几下子我怎么敢一只妖在林子里搞事情。”臭妖昂着头，回味一般拧着骨头咯吱咯吱嚼碎了吃进肚里，满足道：“吾乃污秽池中孕育之物，天生与腥污为伴，心性不坚定的妖怪，只会成为我座下驱使，或者腹中口粮。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有些底气？”
“……污秽池？”夏生喃喃重复了一遍这个名词，总感觉甚为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说过。
打定主意之后再与白童子询问一番，知道对方有这般本事，他便严肃了一些，释放威压强硬道：“那你可有见过一只四蹄踏火的妖马从这里经过？他浑身雪白，唯有一身毛发是红色的。”
“马妖？唔……”臭妖开始砸吧着嘴啃食第二只腐烂的野味，把夏生看得胃口全无，方才一点肚饿感彻底离家出走。他不耐烦催了两句，妖物这才接口道：“大概是见过的，不过那马妖似乎急着赶路，我没有跟他正面冲突。他身上带着一种感觉很不妙的东西，我很惜命的。”
能够让这臭妖感觉很不妙，是有八|九是莱翁没错，死气之炎与污秽之物乃是死敌。夏生点点头，又问：“那你可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走了多久？”
“去了……唔……”臭妖突然一停顿，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举着长满咀虫的狐狸腿指了指夏生，奇道：“怪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你一没予我好处，二又照面毁了我栖身之所，实话讲，就算你是龙族，也未必抵挡得了污秽池效力。想要从我这里问出消息，难道不该付出些代价？”
“……你想要什么代价，说说看。”夏生无所谓道，把眼瞥到一边去，不看他手中腌渍之物。
臭妖得意哼了一声，甩甩那稀烂的腿肉，道：“说起来，我每天在各处狩猎，吃遍天下野味。不过这龙肉，我却似乎没能尝过，龙族身躯应该有很好的恢复力吧？不如，你贡献贡献？”
夏生：“你想的倒尽是些便宜事，我若把肉给了你，怕是你有命欣赏，没命消受。”
“为何？污秽池吞尽天下污物，没什么我不能消受的。”这话一起了头，臭妖心中贪念便再无法阻止，直嚷道：“你无需担心我能不能消受，若真想知道马妖去向，不妨先给了我再说，大腿那处应该不错。”
“执迷不悟，鬼迷心窍。”夏生点评道。
他将巨大身躯往旁边让了让，露出其后两个挺拔高大的人影，口中又叹：“我劝过你的，这下子我也没辙了，你一路走好。”
臭妖：“？？”
白童子：“呵。”
骸：“kufufufufu~~”
作者有话说
第156章 第156章 林中臭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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