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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金蟾篇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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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内,客户夫妻两人还在客厅“你侬我侬”,大门外,一身道袍装束的道士,已经满眼挑剔的打量着客厅坐着的三个“普通人”,直接开口:
“三位朋友,恕小道直言,这里的问题,并不是你们三个普通人能解决的。”
许沉嫣迅速挂上官方外交表情,温柔笑:“不知道道长说的问题,都是什么。”
那道士轻捋浮尘,一脸高深莫测:“这些啊,不可说,普通人听多了没有什么好处,你们还是快些走吧。”
许沉嫣:“呵。”
抢生意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真是听得她好手痒。
两人对话间,侯晓也下到了二楼。
他扶着栏杆看着门口的动静,眼珠子转了转,当即隐去身形,化为猴子的原身,从高处一跃而下,直接窜到那道士的背上撒了欢似的蹦跶。
先从浮尘蹦到头,再从后背蹦到肘,偶尔还抽空在那道士的咯吱窝里一顿挠饬,忙得好不亦乐乎。
许沉嫣三人就眼睁睁看着,前一刻还在他们面前仙风道骨装B的道士,后一刻在他们面前跳起了蹦迪。
一会儿笑,一会怒,一会儿原地跳脚。
虽说动作有些不得章法,但不得不说,这表情和动作却混乱得相当有节奏感。
权蜜对许沉嫣低语:“猴子最近迷上了每晚和小区大妈跳广场舞,这节奏一看就是海草海草。”
许沉嫣:……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猴子。
蓦然间,伴随着眼前道士的广场舞式抖动,许沉嫣心中原本淤积的恐惧,也被逐渐抖落下去,直至最后抖得丝毫不剩,真切的透亮起来。
没忍住的,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等方家夫妻俩续完旧,刘芬准备给方温煦引荐一下她特地从道观中请来的道士时,就发现门外的明显出了状况的道士。
“道长,您这是?”刘芬被他模样吓住,身子后怕的缩了缩。
随着她开口,隐身在道士身上蹦跶的侯晓也后退一步,飞快的窜到了楼上他原先站立的位置,循着声音往下探头。
道士原本正手舞足蹈的全力打妖,却陡然身上一轻,一切恢复正常。
他疑惑的抖抖身子,四处抓了抓,等确定刚才在他身上作乱的妖物真的跑走不见,脸上的神色更加深沉。
他没有回答刘芬的话,而是反手从背包里取出一枚罗盘,就三两步迈入大门,四处观察。
方温煦和刘芬两人面面相觑,屏住呼吸,不敢打扰。
黎钥看着他手拿罗盘的生疏姿势,和脚下并不纯熟的天罡七星步,眼底闪过轻蔑。
他低头看了看时间,终也失去了看戏的耐性,略整理衣襟,轻咳一声。
道士烦躁,刚准备转头对这打扰他思绪的男人一通责备,就蓦然对上一双橙黄的吓人竖瞳。
感受着突然向他呼啸而来肃杀的大妖气息,他被吓得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
这种级别的大妖,他生平仅见,更遑论应付?!
他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只反射性往自己身上拍了几张道符,就揣上罗盘,抱紧浮尘,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黎钥若无其事转回头,神情斯文且儒雅:业内规矩,华耀接下来的单子不能抢。
这道士明显是初出茅庐吧。
方温煦和刘芬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怔得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方温煦迟疑抬头:“那位道长是?”
黎钥也是一脸担忧:“不清楚,或者你们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情况?”
刘芬急忙掏出电话开始拨打,但电话铃声却刚响一声,就被直接挂断。
再打,对方就更直接变成关机。
刘芬:“……”
尴尬,蔓延。
许沉嫣轻咳一声,果断起身逃离迷之尴尬区:“方先生,你们先讨论着,我也上楼看看先。”
说罢,她就拽着权蜜,一起向别墅二楼走去。
权蜜看着许沉嫣别扭的走路姿势,疑惑道:“老大,您这是怎么了?”
许沉嫣抖抖嘴唇,咬牙:“天太黑,我怕踩空,看不到路,你帮我看着点。”
权蜜看看今日窗外的艳阳天,不明所以。
一到二楼,成功和侯晓汇合,许沉嫣就将两人拉到角落,用气音问:“你们到是谁和我仔细说说,这满屋子的黑气,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她这话音一落,两人就立时转头,看着她的眼神颇为奇异。
“怎、怎么了。”许沉嫣不明所以。
“老大,没想到您哪怕是失忆,这业务能力也一点儿没丢,不愧是我们追随的妖王。”侯晓抚掌赞叹。
“什、什么?”
权蜜突然兴奋,拉起许沉嫣的手就走:“刚好我刚才探查的时候,感觉有几个地方不对劲,老大你跟我去看看。”
侯晓搓搓手兴奋得跟在身后补刀:“还有我我我,三楼和四楼也有几个地方有猫腻,一会儿都让老大开开眼。”
“不、不、不行,我不行嗷……”
突然的惨叫,让方温煦抬起头:“许总她怎么了?”
黎钥镇定自若扭曲事实:“我们许总该是发现了什么,一会儿等她回来就知道了,方先生不要担心。”
然而,虽然黎钥这样说,但有了前面那位招呼不打一声就溜掉了的道士的前车之鉴,方温煦到底是沉不下心来。
再想想刚刚许沉嫣一进门就失声尖叫的反应,他越发确定自己家中不对头,原先一直淡定的心,在妻子的感染下也逐渐慌张起来。
他想了想,也干脆不坐了,直接拉上妻子去楼上寻找许沉嫣,这根他最后准备抓住的救命稻草。
黎钥也随之起身,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缓步跟了上去。
楼上,许沉嫣自从被权蜜强硬拉到书房,就整个人不好了。
如果说,楼下还能隐约看到身边人狰狞的脸的话,那么楼上就干脆是一桶浓稠的墨汁,伸手不见五指。
“就这儿就这儿,老大,我刚刚上来查的时候,就感觉这书房窗台上的这几盆植株有古怪,原本我还准备直接一麻袋拎上走人,等姬砚回来了再净化。但既然老大您宝刀未老,就先看看是怎么回事。”
“可狗甜儿,我真的不行,我、我害怕……”
“想想任务酬金的一百万!”
“……我看看。”
许沉嫣深呼一口气,紧抓住权蜜的手,往前探了探身子。
她这随意的一探,原本以为自己最多只会看到一团黑漆漆的黑气放射源,没想到,当她真正将那东西看入眼时,却没有忍住的轻“咦”了一声。
只见那几盆被权蜜列为重点怀疑对象的植株,在黑雾的时隐时现中,倒是并没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的是,是花草中间的那盆君子兰所用的花盆。
清雅的乳白瓷面,秀致的古代女子半羞涩的跪坐在一丛翠绿盎然的芭蕉叶旁,静品诗文。她的身前,一汪清澈的湖水中,有数条锦鲤正在摆尾嬉戏,身边则是一只黑白条纹的猫咪,在顽皮扑蝶。
整幅图上,无论羞涩的女子,摆尾的锦鲤,还是扑蝶的花猫,都栩栩如生,仿若真实,再加上画者在这画中蕴含的情感,更是为这花盆添上了几分趣味和雅致。
搭配上这花盆所用的细腻瓷面,不可不谓上品。
但现在,吸引许沉嫣的当然不是这花盆上的画为什么这么好看,构图怎样合理,真正吸引着她的,让她移不开视线的,却是那花盆上正在扑蝶的猫。
明明是漆黑的房间,那花盆中猫的双眼却放出亮光,更甚至,在察觉到许沉嫣的注视时,还向她狠狠的呲了呲牙。
“怎么了怎么了?”侯晓耐不住急性子,询问。
“是猫。”
“诶?”
“那盆君子兰花盆上的猫有问题,它在冲我示威低吼。”
权蜜瞪大眼睛,左瞧右看都没看出什么猫腻,最后眼睛咕噜一转,转身跑下楼:“肯定是黎钥那家伙在花盆上做了什么,暂时困住了它,我才看不见,等我下去叫黎钥。”
侯晓却蹲在那花盆旁,上下左右瞅了瞅,转身从公文包里取出一面大镜子。
许沉嫣好奇:“那是什么?”
侯晓贼笑:“显形镜。”
“显形镜?”
“没错,人类话本中还有一种说法,叫做照妖镜,我常用它来调整发型,老大你要不要试试?”
许沉嫣蹭蹭蹭飞退好几步,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一想想她将会看到自己现在原身的一身鸡皮肤、阔嘴巴、金色素,她就浑身肝儿疼、胆儿疼,全身都疼。
说话间,突然许沉嫣眼神一动,看向侯晓身后,大叫:“小心。”
侯晓身子一侧,躲过了身后的袭击。
他转身,看着那只从花盆中跑出来的虎斑猫,兴奋的舔了舔嘴角:“死猫崽子,老子干不死黎钥,还干不死你?!给你猴爷爷等着。”
刚刚拉着黎钥一起推门进来的权蜜:……完蛋!猴子他要死了!
黎钥反手推了推眼镜,笑得意味深长:呵!
这时,侯晓整个人已经如灵巧的猴子一般,在书房中左蹦右跳,他超高的弹跳能力,看呆了方温煦夫妻的眼。
刘芬紧紧扯着方温煦的袖口,双眼放光:这、这、这,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高人啊!
方温煦则一脸心疼的看着书房中如狂风过境的情景,心在滴血。
刘芬瞪眼:东西重要,还是命重要?!
方温煦瞬间回神:命!当然是命!
眼见书房门口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那只猫也急了。
它“喵”的一声,就要战略撤退。
却在逃到门口、即将逃出生天时,陡然被好整以暇的黎钥单手抓住,随手从西装口袋中取出一枚玻璃瓶,将它往瓶口一塞,盖上,丢给权蜜。
整个过程举重若轻,风轻云淡,忒的一副高人风范。
最后,他转身,意味深长的看向侯晓:“候爷爷?嗯?”
侯晓:“……”
后知后觉的,他后背泛起一层冷汗。
侯晓急忙脱下外套,不好意思的甩来甩去:“刚才肯定是风太大,钥哥你听错了,听错了。”
黎钥:“呵!”
侯晓: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