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妻》门前红柿

16、第十六章

　　“宁姑娘，夫人派奴婢前来告之，姑娘以后不必再去请安，早膳也请移步到膳厅。”

　　宁晚秋才一踏出门，就被迎面而来的丫鬟小玲拦住了，

　　只见丫鬟小玲的态度相比以前好了不少，还对宁晚秋微微行了一礼。

　　听到这话，宁晚秋才反应过来，她原本以为在这大家大户里，早膳都是在自己屋子里吃，没有想到也是一家人坐在一张桌子上。

　　宁晚秋心里清楚，以沈母现在对头的态度，如此这般也不是难推测的。

　　她只是心头有几分凄凉而已。

　　同时，她也注意到了丫鬟小玲的态度，不禁猜想难道是沈大哥哥娘说了什么？所以，娘才让她去膳厅的？

　　只是，她一早起来沈大哥就没有在了。

　　沈大哥整天起早贪黑的，也不知道身体熬不熬得住，平时可有按时用膳。

　　宁晚秋眉间浮现出几缕愁绪，她冲丫鬟小玲温和的笑了笑，开口道，

　　“多谢小玲姐前来通告。”

　　“姑娘折煞奴婢了，既然话已经带到了，奴婢就先退下了，夫人还等着奴婢回去服侍呢。”

　　丫鬟小玲说的话虽然卑微了点，但面上却是对宁晚秋刚才的那声“多谢”，承受得理所当然。

　　“嗯，小玲姐慢走。”

　　宁晚秋点了点头，说道。

　　宁晚秋其实心里有自己的估量，丫鬟小玲是沈母身边的人，不管如何都不能得罪，要用最好的态度来对待。

　　讨好沈母身边的人，也不得不说，算得上一种曲线救国的战略。

　　宁晚秋虽然没有读过书，但好歹也是在茶楼里待了两年，一些人情事故，和复杂的关系，她还是能够理得清的。

　　目送丫鬟小玲走后，一直在旁边当隐形人的丫鬟二初含着歉意开了口，

　　“姑娘，奴婢不该隐满的。”

　　“没什么，你也是为了我好。”

　　宁晚秋摇了摇头，她知道二初是为了她好，没有告诉她早膳是在膳厅，是为了让她心里好受点。

　　毕竟虽然才两天，但宁晚秋心里真的很苦闷，一心讨好，却一直被嫌弃。

　　宁晚秋想到了自己以前的家，她也是不得父母喜欢，难道她真的不得长辈喜欢嘛？

　　这般想着，宁晚秋心头不禁生出了几分颓意。

　　“姑娘，夫人迟早会承认您的，别担心。奴婢看得出来少爷是真心喜欢您，毕竟您是少爷唯一带回府，也是少爷唯一的一个女人。”

　　看宁晚秋面带悲伤和些许的颓意，丫鬟二初开口安慰道。

　　“嗯。”

　　宁晚秋脸上恢复了血色，二初说得对，只要她还有沈大哥，她就什么都不怕。

　　明明才两天而已，她不能后退，不能颓废。

　　“而且，姑娘，你想，夫人今天让小玲姐过来说，想来是已经开始认可姑娘你了。”

　　见听了她的话，宁晚秋脸色好了许多，丫鬟二初又继续安慰道。

　　“嗯，走吧。”

　　宁晚秋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已经让她去膳厅了，她可不能迟到了，不然免不了又是一顿刁难。

　　想什么来什么，等宁晚秋带着丫鬟赶过去的时候，沈母和表小姐温一言已经开始吃了。

　　宁晚秋没有想到进来看到的是些副画面，她楞了楞，尔后才反应过来，

　　“对不起，夫人，我来晚了。”

　　宁晚秋低下头，以一种认错的姿势，忙向沈母道歉道。

　　“不晚，还没吃完呢。”

　　沈母抬头看了一眼宁晚秋，不瘟不火的说道，叫人猜不出她的情绪。

　　但宁晚秋深知自己不受沈母的喜欢，虽然沈母的话不瘟不火，但她还是听出来了话里的不喜与厌恶。

　　“夫人，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宁晚秋头低得更低了，话音里全是谦卑，姿态也做得很足。

　　她以为娘让她来，是已经慢慢开始接受她的，但现在啪啪的打了她的脸，娘只是表面上开始承认她了，但心里却更加不喜她了。

　　果然，她把一切都想得太好了。

　　“宁姑娘，你可知道夫人在这里等了你多久？居然还有下次！”

　　沈母身边的大丫鬟小景是个爆脾气，最见不得那种惺惺作态的女人，看宁晚秋这般，没忍住自己的爆皮气，开口训斥道。

　　一旁的同是沈母身边大丫鬟的小玲拉了拉小景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冲动，她最担心的就是小景因为这爆脾气得罪了夫人。

　　拦没拦得住，等丫鬟小景的话一落，丫鬟小玲就跪在了地上，边向沈母磕着头，边说道，

　　“请夫人饶了小景。”

　　“起来吧，小景那耿直的性子，挺好的。”

　　沈母淡淡的开口道。

　　“夫人，我从未这般想，还请夫人相信我。”

　　宁晚秋又怎么会不明白刚才那一出，是沈夫人警告她，给她个下马威。

　　“不吃了。”

　　沈母仍然没有理会宁晚秋。

　　温一言在旁边看着也不好出口帮助宁晚秋一把。

　　姑母今天之所以比前两天更生气，归根结底也怪她，要不是她让丫鬟小欣去找表哥，让他回来一趟，并把府里这两天的事让丫鬟小欣告诉了表哥，表哥也不会找姑母说话，也不会责怪姑母，姑母也不会如此生气。

　　她是好心办了坏事。

　　“姑母，吃饱了，侄女陪您出去走走，消化消化食物。”

　　温一言也放下了筷子，接过丫鬟小欣递过来的帕子，轻轻的擦了擦嘴，开口道。

　　“今天约了王夫人，一言陪我一同去吧。”

　　转头看向温一言时，沈母的脸色缓了很多。

　　“夫人慢走。”

　　沈母不接话，宁晚秋就那样低着头干站着，也插不进去一句话，最后等沈母起身往外面走的时候，宁晚秋同一众下人一样开口道。

　　沈母一走，下人们就开始收拾起了餐桌来，显然是沈母吩咐的，故意不让宁晚秋吃早饭。

　　“姑娘。”

　　二初见那些人如此，又看到宁晚秋的神色有些恍惚，她担心的唤道。

　　“嗯？”

　　宁晚秋回过神来，看向丫鬟二初的眼中带着疑惑。

　　虽然她们做丫鬟的，卖身为奴，是可怜，但此时的二初觉得宁晚秋比起她这种做丫鬟的更可怜，她看向宁晚秋的眼中不禁带上了几分同情之色。

　　“姑娘，回吧，奴婢去厨房给您弄点。”

　　“宁姑娘，学习的时辰到了。”

　　丫鬟二初的话一落，另一道声音就响了起来，是李嬷嬷。

　　“李嬷嬷，姑娘还未用膳，可否等一会？”

　　丫鬟二初对李嬷嬷行了一礼，开口询问道。

　　宁晚秋本来就没有什么胃口，经过刚才的事，她更加没有胃口了，丫鬟二初的好意与维护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劳烦李嬷嬷了。”

　　“姑娘？”

　　丫鬟二初听到宁晚秋的话楞了下，她有些担心的喊道。

　　“没事的。”

　　宁晚秋心头一暖，她对着丫鬟二初摇了摇头，开口道，并用眼神示意她别担心。

　　“宁姑娘，对，双膝并拢，背挺直，下巴微微往下压，态度要谦卑，让人既不看轻你，也不让他人觉得太具有攻击性了。”

　　李嬷嬷一边说这一边用戒尺在宁晚秋身上指指点点。

　　丫鬟二初从来没走见到过如此教礼仪的，但这是夫人吩咐的，教姑娘的又是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她纵然想替姑娘说话，也没那说话的权利。

　　宁晚秋跪在地上，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她觉得虽然苦了些，累了些，但她真的学到了不少。

　　她以为自己是在努力学习，却不知道这样却是折辱了自己。

　　比起王嬷嬷，李嬷嬷更加凶狠一些，下手也是下死手，仗着的就是她是沈母身边的嬷嬷，仗着宁晚秋不能把她怎么样。

　　如果说前两天她还留有点顾忌，怕宁晚秋以后得宠了，掌管了沈府，现在她完全不怕了。

　　“李嬷嬷，辛苦了，休息一会吧，您喝口茶。”

　　丫鬟二初见宁晚秋脸色越来越不好，本来宁晚秋就没有用早膳，她担心宁晚秋晕倒了过去，于是开口对一派轻松，一点也没有劳累的李嬷嬷开口恭维道。

　　如果直接说宁姑娘坚持不住了，李嬷嬷势必会告诉夫人，姑娘娇气，一点苦都受不了。

　　她恭维李嬷嬷休息，也是想让宁姑娘借此也休息一下，宁姑娘再不休息一下，真的抗不住了。

　　“二初有心了。”

　　李嬷嬷赞赏的看了眼丫鬟二初，是个有眼力的丫头。

　　本来二初不过是一个打扫庭院的丫鬟，根本接触不到李嬷嬷这样在府中下人里说话有权利的人。

　　不过是那日沈洵随便拉了个丫鬟，而那天丫鬟二初运气好，所以才来服侍宁晚秋。

　　“小姐，喝口水吧。”

　　丫鬟二初又偷偷往李嬷嬷塞了点铜钱。

　　然后李嬷嬷默许的眯了眯眼睛，丫鬟二初急忙倒了杯茶水，送到仍就跪在地上的宁晚秋嘴边。

　　宁晚秋猜测是丫鬟二初向李嬷嬷塞了点钱，才让李嬷嬷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一个丫鬟的月银能有多少？还可能要拿回去养家。

　　宁晚秋看向丫鬟二初的眼中全是感激，她以前唱戏赚的钱全给家里了，现在她身上身无分文，等她手里有点钱的时候，她一定加倍还给二初。

　　“谢谢。”

　　宁晚秋郑重真诚的道谢道。

　　“姑娘折煞奴婢了，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丫鬟二初似乎被宁晚秋如此郑重的话给镇到了，她低下头，遮住眼中的情绪，开口道。

　　另一边，

　　沈洵挥退侍卫赵如归，关上了房门，独自一人坐在案桌旁，眉毛微皱，眼中透过复杂。

　　经过两天的努力，他已经差不多要查出来隐藏在京城里最大的鬼了。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宋丞相，宋贵妃宋桃花的父亲宋誉。

　　查到这里，沈洵便没有再查下午了。他之所以这样努力，不过就是想让她在后宫待得安稳。

　　所以，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皇上那里，他需要找个借口，把这件事掩盖过去，或者找个替罪羔羊。

　　想通后，沈洵便让赵如归去销毁了所有的关于丞相宋誉的证据，并伪造了兵部尚书王大人是幕后主使的证据。

　　这两年，兵部尚书王大人越来越嚣张，甚至不把皇族放在眼里，皇帝黎九霄早就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的拔除为快。

　　如此一来，既保住了宋家，又铲除了王家，讨好了皇帝黎九霄。

　　做完这些事，沈洵有些疲劳了，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缓缓的吐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此时已经是晚上了，沈洵想着进宫禀告皇帝黎九霄，同时也想着看那人一面。

　　他知道，这个时辰，正是皇帝黎九霄和宋贵妃宋桃花一起用晚膳的时辰。

　　他在这个时辰进宫禀告皇上，还能远远饿看看她。

　　皇宫戒备森严，他很难做到来去自如而不被禁卫军发现，而且，就算他走那样高超的武功，他也不敢，他不想毁了她的清白，哪怕没有人知道。

　　他只要远远的看着她幸福就好，她开心，他就开心，她难过，他就难过。

　　“禀告皇上，沈大人说有要事求见。”

　　一个传一个，在外面的小太监们把话传到了太监总管季南风的耳朵里，季南风又传达给了皇帝黎九霄。

　　皇帝黎九霄闻言，眉毛一皱，给宋贵妃宋桃花夹菜的筷子一顿。

　　等把那块菜放进宋贵妃宋桃花的碗里后，才开口道，

　　“让他等着。”

　　“是。”

　　太监总管季南风应了一声，便把皇帝黎九霄的意思通过小太监们传达给了在外等后的沈洵。

　　宋贵妃宋桃花缓慢的咀嚼了两开，美目看向皇帝黎九霄，温柔似水，看的皇帝黎九霄心里一阵发软。

　　却听见美人开口如潺水一般能让人心安静下来的声音，

　　“皇上，这么晚进宫，想来沈大人必有急事，皇上还是去看看吧，再说臣妾也吃好了。”

　　话落，宋贵妃像真吃饱了一样放下了筷子。

　　“真吃饱了？”

　　皇帝黎九霄有些不信的看向宋贵妃宋桃花，他记得刚才她只浅浅的咬了两口。

　　“嗯，已经吃饱了，皇上不必担心臣妾。”

　　宋贵妃用手帕优雅的擦了擦嘴，对皇帝黎九霄点了点头。

　　“那我先过去了，你先回寝殿，要是困了就先睡，不必等我。”

　　皇帝黎九霄看了宋贵妃宋桃花几眼，确认她是真的吃饱了，而不是撒谎，牵过宋贵妃宋桃花的手轻轻揉捏的一下，才宠溺的说道。

　　目送皇帝黎九霄走后，宋贵妃宋桃花才从凳子上施施然的站了起来。

　　一见宋贵妃宋桃花站了起来，旁边的桂嬷嬷急忙伸手去搀扶，一边开口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娘娘可要点糕点垫垫肚子？听说最近御膳房新来的厨子所做的汤玉丸子很精致可口。”

　　“不了，有些乏了，回宫吧。”

　　宋贵妃其实也没有什么胃口，今天是她第一个孩子也是她唯一的孩子去世的祭日，虽然那孩子胎死腹中了。

　　从那个孩子以后，这么多年来，她也没有再怀上过孩子。她父亲偷偷在外面请了郎中给她看，是被下了绝育药，她再也不可能怀上孩子。

　　这也是，她独宠后宫这么多年的原因，因为她没有孩子，皇上放心。

　　至于给她下绝育药的人，宋桃花不敢去想，可能是后宫的那些宫妃，但她敢肯定的是，皇上是知道的，因为太医院检查出来只是说她当年滑胎后伤了身体，所以受孕率极低。

　　也许，这就是皇上吩咐的，但至少，是皇上默许的。

　　回到寝宫，宋贵妃往软塌上一看，少了一团白。

　　“胖喵呢？”

　　宋贵妃宋桃花开口问到。

　　“娘娘，胖喵已经不见半年了。”

　　桂嬷嬷开口提醒道。

　　“是嘛？”

　　宋贵妃宋桃花这才想了起来，她的胖喵也不见了。

　　因为不能再怀有孩子，所以她养了一只白色的猫咪，把它当做自己的孩子在养，也算是一种感情寄托。

　　但是，就连胖喵都不见了。

　　“娘娘。”

　　桂嬷嬷知道那只猫对于宋桃花来说不仅是只宠物，她有些担心的开口唤道。

　　胖喵都不见这么久了，娘娘还记得。自那胖喵丢后，皇上说要再送娘娘一只猫，都被娘娘拒绝了。

　　“沐浴更衣吧。”

　　宋贵妃宋桃花叹了口气，开口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