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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院子里的红梅,不知何时凋落成泥,伸展着清秀的枝叶。

      树下是一道长风玉立的身影,原本那仓青色的锦袍已经换掉了,穿着魏凌的衣衫,略有些不合身。

      那苍白的脸色,无血色的唇,无一不说明这人的身体还未完全的好过来。

      胤禛凝眸望着眼前的少女,她微微的垂着头,樱花瓣一样秀美的唇轻轻嘟着,又娇又美,不由得缓和了神色,长揖到底,恳切的说道:“昨日里孟浪了,还望……阿姣海涵。”

      虞姣俏脸一片冰寒,冷哼:“女子的闺名,哪里是轻易叫的,还望贝勒爷尊重些。”

      胤禛微怔,面前的少女穿着藕合色的撒花长褙子,露出的石榴裙又艳又好看,挺直的天鹅颈无端的透出几分倔强,让他心中又疼又痒,恨不得搂到怀里好生怜惜。

      掐着自己的手心,胤禛努力的,像少女所说的那般放尊重些,直起身,盯着少女的眼睛,柔声说道:“寻常女子的闺名,自然不适合外男喊叫,可是爷已经定了,今年春选的时候,就向皇阿玛请旨,册封你为侧福晋。”

      这些话,分开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合在一起,她反倒有些不大理解了。

      什么叫册封她为侧福晋,有了侧字,她就不稀罕。

      别开脸,望着那含苞待放的樱桃花,小小的花苞微微的开了一点,吐露着清淡的芬芳,瞧着稚嫩极了。

      婀娜上前,轻轻的掐了一朵,在白玉指尖间碾碎,那柔美的花瓣顿时零落成泥,滴答着可怜的花汁。

      虞姣冷嘲:“贝勒爷,你瞧着,我像不像这可怜的蓓蕾,任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不得反驳。”

      胤禛沉默,这些话不大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她,她若是愿意,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她若是……不愿意,这一切就有些逼迫的嫌疑了。

      “阿姣,我是真心待你……”微微的垂下眼眸,对于这样的拒绝,他是有些无所适从的。

      “呵,誓不为妾。”不管舒泊岸人品有多么的不堪,最起码有一条是值得肯定的,他想要娶她为妻,从始至终都是。

      虞姣撩了撩眼皮,柔美的小脸上一片嘲讽,突然觉得他们两个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那些旖旎,那些心动,都抵不过一句话,他想让她做妾。

      怏怏的转过身,虞姣有些丧气,但她很快就挺直脊背,回眸淡淡的说道:“贝勒爷,请回吧。”

      那红艳艳的石榴裙在朝阳的照射下,散发着别样的风采,胤禛想,他可能真的放不开手了。

      这个女子,意外的可口。

      纵然她不愿,她也只能困与他的掌心,他会给予她无上的宠爱,无上的荣耀。

      背后那炙热的视线,让虞姣一阵心悸,逃进室内之后,靠着锦绣软枕,她觉得意兴阑珊,没精打采的戳绿萝:“女子在世,除了嫁人之外,竟别无他法了吗?”

      绿萝觉得她的程序有一阵卡顿,半晌才筛选了信息流,给与肯定的答案:“阿姣,你要换个角度想,不论男子还是女子都是要成婚的,可是男子婚后没有放弃自己的生活,可是大多数的女子,都将一身荣辱寄托在男子身上,抛弃了自己的立身之本,自然就显得弱气了一点。”

      虞姣双眼无神:“可世人严苛,总有数不清的流言蜚语……”

      绿萝绞尽脑汁:“阿姣,你有便利店,只要你去努力,你就会拥有数不清的优势,为何眼神还停留在后宅?”

      虞姣霍然起身,打从重生起,她依然跟前世纠葛,心心念念的也不过是嫁个好相公,希望哥哥健康,最好是娘亲也能幸福起来。

      可是三个愿望就有两个跟成婚有关,更别提,她的思想还死死的停留在后宅,那她重生的意义何在?

      食指在桌上画着圈圈,虞姣想,她不能再这般下去了。

      抬起熠熠生辉的双眸,虞姣高声喊道:“暖暖,叫虞管事过来。”

      在原地踱步了几圈,依着上辈子的经验,她记得也就是这两年的功夫,西洋来的东西就时兴开来,看来,她可以在这之前,狠狠的赚上一笔。

      虞管事还没来,小院外面就传来一阵喧哗声,虞姣凝眉,这是什么情况。

      还未出声,就听到虞管事惊讶到变形的声音响起:“老、老、老、老爷?”

      虞姣霍然抬头,老爷?除了她爹爹,还有谁当得起这小院的老爷,一把拉开门,就见外面熙熙攘攘的一群人,拥着打头的一个中年男子。

      那男人穿着怪异,倒有些番邦风格,脸色苍白无血色,唇色却有些青紫,整个人瞧着不健康极了。

      那跟虞景如出一辙的面孔,让她泪莹双睫:“老爷?你走!”

      那中年男子脸皮子一个哆嗦,他的女儿啊,见面就让他走,心中酸痛非常,忍不住热泪盈眶:“阿姣,是阿姣吗?”

      往前疾行了几步,虞青翰就忍不住弯下腰,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而这时,正屋的雕花门,吱呀的一声,被一双秀美的手打开了,披着大氅的虞母倚在门框上,泪流满面。

      那声音她日日夜夜的想念,无数次在梦中听到那熟悉的呼唤,可是惊醒之后,只有冰冷的裘被,和寂静的夜。

      虞青翰挥挥手,让众人退下,才疾行几步,走到虞母的跟前,一双手颤颤巍巍的在她面前晃荡,小心翼翼的说道:“蝉纱,我回来了。”

      他这一别经年,九死一生的,差一点就死在了海上,再也回不来,心心念念的都是娘仨,终于给他见到了。

      可惜的是,他命不久矣,又要留给他们无限的悲痛。

      一家四口人坐在大厅里,相对无言,任由尴尬蔓延。

      这个心心念念的爹爹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虞姣才发现她没有那么期待,前世的时候,娘仨至死都没有见过他,如今这般一切欣欣向荣,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虞景垂下眼眸,平放在腿上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爹爹离去的身影,他依旧清晰的记得,想要忘掉被抛弃的痛苦,是根本不可能的。

      一别十四年,阿姣都长成十五岁的大姑娘了。

      魏蝉纱的眼角,更是增添了几条皱纹。

      虞青翰捂着胸口,拼命的咳嗽,端起茶杯润了润口,才柔声说道:“蝉纱、小景、阿姣,这些年来,你们娘仨受苦了,不过,以后你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虞母垂眸,静静的望着金亮的茶汤,情绪剧烈的波动起伏,半晌才平平的说道:“你怕是不知道,如今阿姣是乡君了,尊贵的格格,你所说的好日子,怕是比不上这一星半点的。”

      虞青翰轻笑,蝉纱还是一如既往的有些别扭,放下茶盏,颇有些自得的说道:“我这些年,走遍了海岸线,去的地方遥远的厉害,还着手编纂《举国环游记》,呈给当今,当今大为欣喜,特赏黄金百两。”

      娘仨无动于衷,死鱼眼:“哦。”

      虞青翰急了:“这是圣上赏的,还特地加恩,咱家的爵位世袭呢。”

      娘仨再度无动于衷,死鱼眼:“哦。”

      虞青翰脸皮子一抽,祭出最终法宝:“最重要的是,在列国巡游的时候,我带回来一个船队,都是稀有的珍宝。”

      娘仨依旧无动于衷,死鱼眼:“哦。”

      父亲怎么还不明白,纵然带回来金山银山,可是失去的时光,是永远回不来的。

      就比如父女亲情,当只剩下血缘关系这点微弱的联系,那么从小到大没有见过他,变得陌生也是毫无悬念的事情。

      一阵疯狂的咳嗽之后,虞青翰挫败的垂头:“我知道,亏欠你们娘仨许多……”

      说出这句话之后,虞青翰陷入了回忆,那些狼狈不堪的记忆。

      第一年的时候,他闻到了洋货的味道,觉得甚是奇货可居,就兴致勃勃的南下,想要大展身手。

      毕竟他们家一脉单传,他又是不争气的,屡试不第,就起了别样的心思,没想到的是,自打他南下,南方一下子禁了洋货,两边的关系紧张起来,这生意自然是做不成了。

      虽然不甘心空手而归,可是妻儿都还在家等着呢,大不了明年重头再来。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坐的那艘船,被海盗打劫了,他装疯卖傻,千辛万苦才逃出来,可是在茫茫的海岸线,他又能如何。

      当下就潜心落户在那个小海岛上,跟着当地人学习一切在海上生存的本领。

      然而,他可能运气是比较背的,有朝廷跟欧洲贸易的船队经过,他欢喜的搭乘,还没有看到海岸线呢,又被海盗打劫了。

      如今贸易繁盛,海盗也是很猖獗的。

      一直就这样重复以往,他终于绝望了,索性记下沿途的风土人情,搜刮当地的特产,谁知道渐渐的,竟然让他做大了,终于有跟朝廷船队做贸易的资格。

      其实,这一次他是怀着死在海上的心回来的,果然在海上看到那熟悉的骷颅头旗帜的时候,他是绝望的,心心念念的娇妻稚子,怕是无缘得见。

      当箭矢射.进胸膛的时候,他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想要跟身边的小兵说,若是他能上岸,烦请他去京城虞家胡同,跟那里家小说一声,他依然念着她们。

      还未开口,面前的小兵就被大刀砍去了头颅,恰恰的倒在他身边,也致使他在没有被补刀的时候,朝廷的救援就来了。

      感谢苍生,让他逃的一命。

      千言万语在唇边凝结,眷恋的望着肤色白皙的娘子,声音清浅温柔:“我这一辈子,阴差阳错的,竟与你聚少离多,两个孩子不知不觉的也长这么大,辛苦你了。”

      狂风呼啸,室内温暖如春。

      魏蝉纱心中大痛,眼泪顺着光洁的脸颊流下,涩声说道:“青翰,你这一辈子,竟都是错的吗?”

      恨恨的追问:“可为什么,要我魏氏付出代价,要这两个无辜的孩子付出代价!”

      虞姣垂下眼眸,父亲最亏欠的,就是母亲了,孤儿寡母在这世上的艰难,一般人难以想到其中的艰辛。

      抖索着双手,虞青翰强忍着眩晕,柔声安抚:“蝉纱,你莫要怪我,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我已经尽力了,我若是陪着你,只会落得个坐吃山空立地吃陷的结果,可我若是不陪你,你心中怨我,也是应当的。”

      话音刚落,胸口就一阵闷痛,虞青翰闷哼一声,缓缓的从椅子上滑落。

      魏蝉纱大惊失色:“青翰!”

      虞景也忍不住站起来,握紧了双手。

      反而是虞姣对父亲并没有什么恨意,见此慌忙的将父亲扶起来,艰难的拖动,虞景也赶紧上前帮忙,没得累到了妹妹,才不是心疼父亲。

      乌黑发臭的血液缓缓渗出锦袍,魏蝉纱脸色大变,一把撕开他的上衣,之间碗大的一个伤口已经腐烂了,淤血混着腐肉,触目惊心。

      虞姣也忍不住蹙起眉头,看来父亲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好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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