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的距离》玄火玫瑰

4、Chapter Four

　　“啊？哦！”水轻扬完全没反应过来，脑子有点木，顺着他的话回答：“隔壁有休息室，我去给你弄洗澡水。”
　　“嗯，谢谢。”墨激扬以主人的姿态毫不做作的打开面碗稀里呼噜吃起来。
　　水轻扬直到把洗澡水放好，把浴巾洗浴液摆好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大叫一声：“不对！该死的！”
　　冲出去嘭的一声打开办公室门，看到墨激扬已经吃完趴在桌子上睡觉，水轻扬的脑子再次脱线，搞什么，这是什么状况，这小子为什么回来，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一个人在门口敲了敲走进来，康德头痛的揉揉太阳穴，看着墨激扬无奈说：“我快得神经衰弱症了。”
　　水轻扬回头看他，指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男人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康德耸耸肩，摊开手无辜说：“不知道，我也是半个小时前才接到通知。”
　　“美国那边没问题吗？”看着墨激扬疲惫的脸色，水轻扬不由自主担忧道。
　　康德摇头拍拍他的肩安慰说：“放心，他既然敢来，就肯定安排好了的。”
　　“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水轻扬说。
　　“没办法，等他睡饱了再做打算吧。”康德无可奈何说。
　　水轻扬点头，转身出去拿了一条毯子为墨激扬盖上。
　　墨激扬睡醒后，康德就和他关起来谈了五个小时。
　　水轻扬守了一个晚上，乘这段时间补了个眠。
　　被从沙发上摇醒，水轻扬大脑还处于停机状态，也就没听清楚面前男人说的话。
　　“什么？”水轻扬看着墨激扬倨傲的笑容，以及他腿边一个小小的皮箱，好像错过了什么，不过看他的样子估计不是好事。
　　墨激扬看他懵懂的样子，多半还没回神，飞扬的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看着他说：“我说我要和你同居，麻烦帮忙般行李。”
　　“呃，好。”水轻扬迟疑了一下果真起身拖了行李往外走。
　　墨激扬两道眉毛跳了几跳，拳头捏了捏，试着把怒气压下。
　　康德站在旁边看好戏，他敢打包票，水轻扬并没有听明白刚才那句话，难得墨激扬会好脾气的容忍。
　　走出公司大门是清晨八点，再过半个小时就到上班时间了。
　　走到公交站牌下，水轻扬才反应过来，回头问跟在后面的墨激扬，“那个，你住在哪里的酒店？”
　　“水轻扬，你给我回神一点，shit！到底听懂我说什么了没有？”墨激扬叫起来揪住水轻扬的衣襟喊。
　　水轻扬不悦皱眉，偏头避开他的锋芒，说：“墨激扬，我不欠你什么，拜托客气一点，你住什么地方，我送你过去。”
　　“你！”墨激扬一口气堵在嗓子里，眼睛都急红了。
　　水轻扬面色冷淡把他的手拿下来，回头问康德：“阿德，车能不能借一下？”
　　康德一笑，把钥匙扔给他，说：“别为难他，千里迢迢的，有什么话好好说。”这些年水轻扬的性子虽然冷淡了很多，但本性难移，尤其谈话对象又是没有什么耐心的墨激扬，搞不好三句话不对盘就打起来了。
　　水轻扬点头，拉着行李回头往公司地下停车场走，也不管墨激扬是否会跟上。
　　康德预料得没错，还在路上两个人就吵起来了，墨激扬坚持不肯住酒店，水轻扬说什么也不愿意带他回家，两个人就在高速公路上僵持不下，差点被交警请去喝茶。
　　最后商量妥协无果，采取折中办法，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把这些年的结解开再做打算。
　　两人走进一家咖啡会所。
　　“摩卡，加奶精，加糖。”
　　“炭烧，什么都不加。”
　　“一份西式糕点，谢谢。”
　　“如果有桂花糕我很高兴能来一点，麻烦了。”
　　Waiter左右看看两个怎么看都有点针锋相对的英俊男人，感觉气氛凝重，不敢有多余的话连忙点头离开了。
　　“你什么意思？”水轻扬没有给对方太多的过度时间直接切入主题。
　　墨激扬成竹在胸一切尽在掌握中反问：“什么什么意思？”
　　水轻扬深吸一口气，抱手看了他一眼，扭头忧郁望着窗外初升朝阳，良久才淡淡开口：“墨激扬，你知道我的心思，你回来不是要和我做朋友的吧？”
　　墨激扬一副理所当然表示理解的表情，诚恳说：“当然，我说了是回来和你同居的。”
　　水轻扬抿了嘴唇，狭长锐利的眼眸冷冷注视对面的二十八岁男人，十年，康德说得对他变了很多，变得更强大，更笃定，更不容置疑不容反抗，如果十年前是青涩的高傲自负，那么现在就是完全成熟的高贵和不可侵犯。
　　冷冷一笑，低头收回目光，接过咖啡和糕点，说了声谢谢后，若有所思搅拌着，低低说：“如果你是在玩游戏的话，劝你早点收手，我没精力陪你玩。”
　　“不，轻扬，如果你不觉得草率或者轻慢的话，我现在就想向你诚挚道歉，那个时候伤害了你，我以为你把我当女人看待，才会……”
　　水轻扬抬头看着他苦笑，说：“我和你那么多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也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墨激扬，你甚至连考虑都没考虑一下，凭着自己的臆断对我……”水轻扬深吸一口气，指自己的右额角，上面有一道很浅的伤疤，说：“激扬，你知道吗，你毁了我，没有给我任何辩解的机会，你毁了我的一生，我无法原谅你，也无法和你平心静气相处，你还是回去吧，我们不要再相见。”
　　一口气说完，水轻扬倔强咬住嘴唇。
　　墨激扬颤抖看着他，问：“你恨我？”
　　水轻扬摇头，叹口气落寞看着窗外街角说：“时间是奇妙的疗伤药，我开始爱你，后来恨你，现在只是放不开那段被你践踏了的不屑一顾的感情，也许，再过不久，连这个我也能放开了，到那时我们就该成陌路了，激扬。”
　　“不！”墨激扬激动的抓住水轻扬的手，睁大眼说：“不可以，你知道我这些年陷在怎样的谜团中吗，我放不开你，始终放不开，对你喜欢我这件事耿耿于怀，到了美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意志消沉，甚至自暴自弃，危险到差点吸毒。那时我以为你背叛了我们的感情，背叛了我对你的信任，怎么也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喜欢上同样是男生的我。”
　　说到这里墨激扬停下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揉揉太阳穴，像是极端厌恶回忆那段时光。
　　水轻扬没有忽略他细微的表情动作，有些动容，平静的心湖泛起了涟漪，不由苦笑，水轻扬啊，水轻扬，不过几句话，你就开始动摇，看来他对你的影响力没有丝毫减弱啊。
　　墨激扬继续说：“幸好我有两位好父母，他们发现我的异常后想方设法开导我，帮助我接受心理治疗，后来心理医生症断我是同性恋时他们也没有过多责备，只是忧心的劝解我。我真的很感谢他们，那段时间真的很糟糕，我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是同性恋这个事实，我睡过的女人起码有一打，那该死的心理医生竟然说我是同性恋，你说可不可笑，好几次犯了歇斯底里，后来又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症断治疗，他们告诉我，我可能唯一爱的人是你，只是心理上排斥拒绝接受这样的事实。”
　　听到这里水轻扬的手抖了抖，百感交集，十八年等到这个结果，怎么也没有遗憾了。
　　墨激扬抬头含泪看着他苦笑，说：“你能想像我得知这个事实时的心情吗，天翻地覆的感觉，一瞬间似乎过去十八年经历的一切，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都被否定。父母为了帮助我治疗，甚至想过让我回国，我拒绝了，因为需要时间接受这件事。轻扬，你不知道我对你的友情有多深，这段友情什么时候变质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全盘接受。”
　　水轻扬回应的反握住墨激扬的手，不管他说的是不是事实，那段友情是无法被否定的。
　　墨激扬涩涩的笑了，说：“后来我听从心理医生的建议开始了解同性，缓慢融入那个圈子，你放心，我没有找到Lover，唯一的收获就是接受了我们的感情，你知道‘康扬’是怎么产生的吗，那个扬字不是我的扬，而是你名字里的扬，水轻扬的扬，我们的结合。前段时间康德告诉我遇上了你，一直忍着没过来，把集团里的事情打理完了才过来，轻扬，不管你接不接受我，我都不会走了。”
　　水轻扬抽回手，喝冷掉的咖啡，淡然说：“激扬，那些都是你的经历，和我无关，这十年来我们没有任何联系，你我都变了，你所一直执着的不过是我十八岁以前对你的感情，而十八岁以后，在我在你们家楼下等了一晚，在我被大学开除，在我在社会中打滚的这十年里，我对你的感情已经结束了。”
　　“你撒谎！那么深的感情，那么深的伤害，刻在你的灵魂中，怎么可能结束，就算你想，也力不从心，轻扬，我不会放弃的！”墨激扬情绪激动说，黑眼泽泽生辉，亮得灼人。
　　水轻扬不得不感叹他有看穿人的眼力，可惜看穿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他抬头看着墨激扬一字一顿说：“你是在以那件事自豪吗，激扬，我的落魄是不是能更凸显你的得天独厚的优越感？”
　　墨激扬倒吸一口冷气，难以置信看着他，“轻扬，我没这么想过。”
　　水轻扬招手让waiter结账，起身说：“你没想过，但这是事实。好了，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什么计划，请不要把我牵扯进去，我现在过得很好，也很平静。”
　　“妻子跑了，儿子没有了，孤家寡人也叫很好，没有喜怒哀乐也叫平静？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别装得什么都不在乎，轻扬，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对他知道自己的事水轻扬没感到奇怪，肯定是康德告诉他的。
　　水轻扬看着他笑，说：“激扬，你果然变了很多，变得幼稚了，都没有曾经，何来重新开始？”
　　墨激扬痛苦的捂住脸，哀求道：“请不要否定我们的过去，轻扬，请不要，我的世界好不容易完整……”
　　“你的病还没有好？”水轻扬打断他，眼神犀利凝视他。
　　墨激扬眼神一缩，起身说：“已经没关系了，希望你能欢迎我住进你家里。”
　　水轻扬失败的叹口气，他这样说分明还没有好彻底，根本就是摸着他的底限玩文字游戏。
　　把墨激扬领进房间，水轻扬突然生出这十年简直就是个笑话的感觉，曾经的痛苦挣扎这么简单就被化解，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可能是已经经历了很多吧，反而对将来看得淡了，抱着一切顺其自然的心态接受墨激扬闯进生活。
　　“这个小区不太平，劝你不要太招摇，毕竟在别人地盘上，别怪我没提醒你。”把钥匙交给墨激扬时水轻扬唠叨了两句。
　　两室一厅的套房，把隔壁房间收拾出来也没问墨激扬的意见直接把他的行李扔进去，然后把墨激扬丢在客厅，“我去上班，午饭自己解决，房间只有这么大，有什么需要你自己看着办，别进我的卧室，就这么多，如果住不惯就早点打包走人，我不收住宿费。”冷静从容的说完没看墨激扬的脸色，打开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