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上青天》荔芒

53、未来

　　霜晨月侧身坐在连烨身旁，嘴角漾开一个笑，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

　　蓦地，手指被一只温热的手掌包裹住，连烨已然半坐起来，另一只手自然地揽住她，霜晨月顺势倚靠过去，将头埋在他的胸前，深吸一口气。

　　桂花的甜香混着连烨身上淡淡的清香，充盈了她的肺腑，霜晨月的心跳忍不住快了几拍。

　　“大晚上不睡觉，来这石头上躺着，也不怕着凉。”霜晨月嗔怪道，声音娇软。

　　还是夜半时分，九离山的天色深邃，天空中落满了星子，山风中带着几分沁人的凉意，夹杂着几声夜鸟怪厉的啼鸣。

　　连烨指着石头上铺着的裘皮笑道：“我不冷。倒是你，就那么随随便便出来，不怕是坏人？”

　　霜晨月这才发觉，出来匆忙，只披了一件外衣，虽说她并不怕冷，但乍然离开温暖的被窝在冷风里坐着，还是很容易着凉。

　　“除了你，还有哪个疯子半夜会过来？”霜晨月笑道，睡意朦胧的双眼亮晶晶的。

　　连烨越发搂紧她，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畔：“这倒也是。”说完，他又笑道：“那你不怕这个疯子对你做什么？”

　　霜晨月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反问他：“你想做什么？”

　　连烨不答，轻轻伸手抚上她散乱的青丝，帮她理顺，这才低头，轻轻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霜晨月心头一动，仰脸迎上去，闭上眼睛。连烨的唇温热，是她最贪恋的温度。

　　这个吻不深，许久，连烨抬头，轻叹一口气：“破境那会儿，差点就醒不过来。后来我就想，果然强大一点是好的。”

　　霜晨月点头，忽的道：“连烨。”

　　“嗯？”连烨应一声，注意到她情绪的不同寻常，“怎么了？”

　　“我或许拖累你了。”霜晨月自嘲地笑笑。

　　“你可不像是会自责的人。”连烨微笑着，揉揉她的脑袋，“说什么傻话，我们什么关系，为你拼命是应该的。”

　　他说得轻轻松松，理所当然，语调中自然而然表现出几分傲气和洒脱，眼睛明亮如星辰，正是最让霜晨月安心的样子。

　　“小月。”连烨的语气多了几分感慨，“我都知道。”

　　“知道什么？”霜晨月心里忽然多了几分紧张，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揪住了她，让她心跳如鼓。

　　“不管是老太爷还是黎春城城主都跟我说过，跟你在一起很危险。”连烨的声音那么轻，仿佛是从远方传来，“他们是不会让我这么随随便便就拼命的。”

　　说着，连烨自嘲般笑了一声：“我之前那些小打小闹，不过都是小孩子的任性罢了，但现在不一样，他们要我长大了。”

　　“连家家主需要是高手，但不必年少成名 ，不必出生入死，更不必动不动为了女人拼命。”霜晨月接话，语气波澜不惊，“我说的对吗？”

　　连烨缓缓点头。

　　瑟瑟的秋风扫过，几片枯黄的树叶扑簌簌落下，惊扰了秋蝉的睡眠。

　　霜晨月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很快又轻松地笑了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小月，我想了很久，忽然明白了。”连烨自顾自说道，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一时难以辨认他的情绪。

　　霜晨月的心提了起来，在心里猜测着他下一句话。

　　但迟迟没有下一句话。

　　霜晨月等得不耐烦，抬头看他，却正好撞上连烨带着笑意的双眸：“在担心什么？我不要你？”

　　霜晨月有一种自己被骗了的感觉，赌气扭头道：“谁担心了？”

　　小姑娘被戳穿心事，脸微微红了几分。

　　连烨笑起来，带着得逞后的狡黠：“乖，我逗你。”说着，伸手去揉她脑袋。

　　霜晨月抬手去挡，手却被一把握住，二人十指紧扣，就那么不出声地静静坐着。

　　霜晨月懊恼了一会儿，还是忍耐不住好奇，问道：“你到底想明白了什么？”

　　连烨终于不再卖关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仔细想了想，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很有可能成为天下前十，但不会特别靠前。在九离山玩够了就回去，顺理成章接管珉都，最后成为大陆最有钱的人，一辈子逍遥快活。”

　　他说得理所当然，轻轻松松就勾勒出了一个有钱人的标准轨迹。

　　“若是这样，也够无数人羡慕了。”霜晨月道。她这话是真心的，钱是个好东西，谁都喜欢。

　　“但我遇见你了。”连烨道，语气越发柔和，嘴角上扬，“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这么快破境千目，更不会直接参与这一切，最多只是在旁边助力。”

　　霜晨月有些听不懂他的话，却仍是舒舒服服地靠在他怀里，静静听着。

　　“小月，你是注定的天下第一，而我会拼尽全力，成为天下第二，站在你身边。”连烨微笑道，“你不要听他们瞎说，你带给我的不是麻烦，而是动力。”

　　我会拼尽全力，只为能够名正言顺地站在你身边保护你。

　　你带给我的，是让我成为最好的自己的动力。

　　这是少年能够给她的最好的承诺，比不离不弃更坚定的承诺。

　　“好。”霜晨月粲然一笑，“我相信你。”

　　连烨俯身，再一次覆上她柔软的双唇，吮吸着她的香气，一时忘情。

　　五天后的清晨，天刚刚亮，霜晨月就已经站在了落霞峰峰顶的梧桐树下，一动不动，仿佛是一尊矗立的雕像。

　　从这里看下去，山脚下的剑坪依稀可见，此时上面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影，不复前几天热闹的景象。

　　也是，诗酒大会已经结束，大多数人都选择好好放松几天，毕竟天天练剑也是件苦差事。

　　霜晨月目力极好，一眼看下去，认出了其中几个熟悉的人。

　　风隐，金思华，还有史琅。

　　前两者和第三者隔得很远，自顾自练着自己的招式。风隐挥动鞭子，一招一式十分耐心地示范着，随即让金思华跟着自己再来一遍。

　　史琅独自在剑坪的角落，微微有些窘迫，对着一份破旧的古籍反复练习着，琴音汩汩流淌，和以前已然有了几分不同。

　　史琅心头一喜，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一抬头，却看见撑着白伞的连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史琅脸上的笑容僵在了那里，强作镇定地打招呼：“师兄起那么早？”

　　连烨随意点点头，一身白衣沾了雾气，看上去有几分飘然：“师弟进步很快，短短几天就破境了，真是厉害。”

　　“不敢不敢，师兄才厉害呢。”史琅竭力忘掉诗酒大会上的尴尬，装作没啥事人一样笑着，“师兄将来定然是天下前几名。”

　　连烨满意地点点头，似乎颇为受用，又忽然疑惑地问道：“对了师弟，以前怎么从来没在剑坪看见过你？”

　　史琅连忙回答：“原本我喜欢一个人在后山练的，师姐说跟大家一起练能提高自己，我就来了。”

　　他口中的师姐，自然是霜晨月无疑了。

　　“你倒听她的话。”连烨淡淡道，没有说什么，转而问道，“师弟，我和师姐有事要拜托你，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师兄请讲，如果我能做到，我一定去。”史琅立刻道。

　　“跟我走。”连烨一笑，顺手拍拍他的头，“放心，有钱拿的。”

　　等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霜晨月已经把自己会的所有剑法都练了十来遍，就连孔雀都已经瞧得不耐烦了，元绝这才悠悠从房中走出来。

　　看见自己的徒弟，元绝没有丝毫诧异，只是微笑着问道：“等了那么久，累不累？”

　　霜晨月摇头：“应该的。”

　　“你决定了？”元绝问道，一脸可惜的样子，“九离山可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要知道当初我好不容易请你上山，这才两个月不到，你就要走？”

　　霜晨月点头，淡然道：“师父的教诲，徒儿会永生铭记。只是该看的我也看了，该学的我也学了，是时候出去见识更广阔的世界了。”

　　元绝喝一口酒，漫不经心地笑道：“你们年轻人就是志向高远，九离山虽然不过几百年历史，可学的却是不少，你确定要那么快就走？”

　　霜晨月再一次点头：“路小白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需要回珉都接受专人的照顾。”

　　“与你何干？”元绝问道。

　　“他……”霜晨月一时语塞。送路小白回珉都是最好的选择，只有在珉都他才能得到最好的治疗。而连老太爷即将大寿，连烨也在九离山玩够了，不管是出于什么缘由，他都得回去一趟。

　　而这一回去，基本就难以回来了，这她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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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以前的稿子。
全部贴上了。
全部。
接下来剧情很长，很曲折，也很惊心动魄。
我真的舍不得。
其实连烨是我最喜欢的男主，从他诞生的那一刻起，就让我痴迷。
我坚持了几十万字，从高一到高三，也算是为爱发电了。
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写这本文，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在更加成熟后写，而是在年少无知的时候留下一个坑。
对不起一直期待我的读者，更对不起我自己。
接下来一两年应该不会开古言了。
我永远不会忘记连烨，等那一天，等我有能力不顾题材冷热的时候，等我写什么都有人看的时候，我定将归来。
谢谢一直陪伴我的“她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