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遗忘之后》云深影

30、第三十章

　　江尚宣白天又继续重复着为村里的少女画画像的工作，这像画像是用于适龄少女相亲用的，若是请画师，那需要一定的费用，并不是每户人家都能负担得起，所以他闲来无事便帮忙。江尚宣是这样告诉我他做事的必要性，所以他要画得特别认真，这关系到每个姑娘一生的幸福。听着他说得那么神，怎么还有些怪怪的感觉。
　　“洛姑娘，需不需要我帮你画一幅？”江尚宣帮完所有适龄姑娘画完画像之后，便把目标转向了靠在院门边上发愣的我。连续几日的画师工作，终于完结。
　　“不用。”我走到院中间的桌子旁开始帮他收拾画具。
　　“为什么？”他停住手上的事，有些好奇的问。
　　“用不上。那些事会有人为我打理的，不用我自己操心。”想到这又想起了爹，我又不自觉的笑了，等到回去以后，爹会和我说什么?“樊水，我给你说了门亲事，明天你陪爹去见见人。”大概就会是这样的吧。爹对我说话很省，如果我不问，他也懒得给我解释，任由我猜想、误解。可是如果问多了，爹又会不耐烦，以一句“我又不会害了你”而结束对话。
　　“也是，你父母应该会为你请上一位盛名满京城的画师，为你画一幅更好的，不用我这粗糙的画功来误了你的大事。像你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一定会找到一个很优秀的人与你般配。”说罢他便自嘲的笑笑。
　　“若是你真的想为我画一幅，那么在我离开你之后，有那么一天，你忆起了我，或是你觉得你快要忘记我的时候，你再帮我画一幅吧。”我说完放下手中的画具，转身走回了屋子。进到屋子，转身关门的一刻，我看到他还在发愣。十几日之前，说要娶你之人，今日便要为你画像去说亲，我会有这样的反映应该算不上过份。虽然我不奢望他会真的娶我，可是他说过的话，我不能完全当他没有说过。他可以忘了他说过的话，可是不可以再用这样的好心来嘲笑我，他忘记的事而还深记。罢了，我这样又是何苦，明知无望，何必盼，只不过说过的一句话，说者无意，听者又何必认真。想到这，我擦干了已经滑落的泪水，待心情平复了，便又继续出去帮他收拾院子。
　　“你会有离开的一天么？”江尚宣从井里打了一桶水洗笔时问。
　　我不语，有些事不是我说能是什么就什么的，最主要的是此时，我不想和他说话。
　　“我去集市。”好一会，我说了一句完全不相关的话，就出门了。
　　现在离晚餐时间还很早，现在出来买菜还是有些早。出门只不过是借口，我不知道要以怎么的心情去面对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他多余的问题。
　　“洛姑娘，今天怎么有空一个人出来转？”在去集市的岔口，我走了另一条路，在那途中我遇上了村长。
　　洛姑娘经常出来转，村长的话重点在于“一个人”吧，面对这样的话，我也只能无奈的叹息，看来整个村落的人已经习惯我与江尚宣一同出现在别人视线中。
　　“没事就出来走走，大叔在忙什么？”我看着他站在破烂的屋子面前叹气，便有些好奇的问。
　　“也没什么，只是看看这个房子，这些日子，我每天都要来这里看看，看看它还能撑多久。”村长说话的时候依旧看着远方，同时向我指了指远处的一间破烂的泥房。
　　“看样子是撑不了多久了。”这么破烂的房子在我们镇上都不会有人住，遇上大雨还能不倒，那一定是骗人的，还有谁住在里面？虽然那么说有些不太合适，我也是实话实说。听到我的话，村长的脸微微变色，
　　“能过秋天就好了。”说罢，他摇摇头，往我来时的路走回。我觉得无聊，便跟了上去。
　　“为什么要撑到秋天？这夏天下大雨的时候可多了，能撑得了么？”我边说还边回头看了看那间大房子。
　　“那是咱们村里的师塾，附近好几个村子的小孩子可都是来这里念书的。只有待到秋天，农物有所收成的时候，才会有钱捐出来，重新建造。”只是短短的几句话，村长便叹了好几次气。
　　师塾？回想起那房子，心里便觉得不安，那房子可不要蹋下来才好，里面的孩子怕是有几十个吧。
　　与村长分开后，我去集市买了一只鸡打算晚上用它炖汤，隔壁的阿伯生病了，营养多些会好得更快，再说那小虹，头发也是黄黄枯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我回去的时候，直接把鸡递到了江尚宣的手中，示意让他把鸡杀了。江尚宣看了看我，叹了叹气，进了厨房拿了把菜刀和碗，碗里装了一些盐，之后从井里打出水，装上一小碗。
　　“我以前有很多事是不会的，可是和你在一起，我又学会了很多，比如杀鸡、烧火、做饭……只要是能用得上的，不管会不会做得好，你都会用上，你还真是不会客气！”江尚宣右手的刀一划，血从鸡脖子那流出滴到碗里，从那动作地熟练程度上可以看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鸡杀过、鸭杀过、兔子也杀过，甚至还帮村里人杀猪。想到这儿，我忍不住大笑，这是第一次在我交待事情给他之后，听到他发牢骚，我还以为他会一直毫无怨言的完成每样事情。京城里的年轻公子会做这些事，的确很好笑。这么一笑之后，让我的心情好了许多。
　　“多学一样是一样。”听到他在叹气之后，我便笑得可欢愉。人都杀过了，杀只鸡有那么难么？还装什么委屈呢。听到我那么说，他便不再理我了，埋头忙于手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