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遗忘之后》云深影

194、第19章

　　谢影寰拉着我出大门，在未到大门前，遇到有人，他还非常大方的跟人微笑、打招呼，听到了别人的笑声，我就更郁闷。我想不到我会有一天跟着他做这么丢脸的事情，其实我也不想就这样，只不过他的手抓得我太用力，一路之上，只顾得上挣扎，其它事情无法分心去顾及，只能选择忽略。
　　出了大门，谢影寰停了下来，放开我的手，“已经出了你家大门，你不好意思再回去了吧？若是你真有那个想法，那我非常不介意把你拉到红楼，只是这一路上的人似乎并不少，你怕不怕丢脸？反正我已经没有好名声了，我也不在乎它会变得更坏一些。你考虑吧，反正照你而言，你的名声也坏了，你当然也可以像我一般，不必在乎它变得更坏……”谢影寰得意的看着我笑道。
　　“我昨晚说了，我不会再搅到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中，你是耳聋没听见，还是你脑子中根本就全是豆腐渣，转过身就能把什么话都忘记得一干二净！”我不停的搓着发手的红，还一边不耐烦的发牢骚。
　　“我昨晚想了一夜，原本打算在今日见你时，要好好说话，可是你总是有本事逼得我动怒，你说你是不是天生欠人吼？我也不明白，你是耳聋没听见，还是你脑子中根本就全是豆腐渣，转过身就能把什么话都忘记得一干二净，说好要今天去帮我做事，你竟然还要人三催四请才起床！不管你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我说过的话都不允许由你随意想忘记就可以当做不存在，我早就不指望你会守约，所以我特意早起，到你家来接你，防止事情突变，我是很想相信你，可是也不得不防你，而现在你也已经把我对你的信任全毁了！” 谢影寰对我翻了翻白眼。
　　话说到这个份上，事情似乎已经由不得我选择，我只能乖乖的跟着谢影寰走，为了避嫌，我跟在他身后的五步之后。前往红楼的途中，谢影寰频频回头，在确定我没有远离他，我在他的视线中，他才又继续往前走。现在虽然是大清早，可是还是有眼尖的人发现了我与谢影寰，每一小段路，都差不多能遇上这样的人。我在觉得烦躁时，会特别敏感，而当我听到突然而起的笑声时，我便去寻声源，而声源的主人在接触到我的目光后，立即转头装着去忙其它，这才让我确认别人是在说我、笑我……不知道谢影寰有没有注意到、感觉到这样的事情。我平日里无事可做，想到红楼坐坐时，我总觉得从家中到红楼的距离太近，不够我打发时间，可是现在，我却觉得红楼远在天边，怎么走了那么远之后，觉得还是有很远的距离要走。
　　去到红楼的时候，谢影寰在上楼前交待我，让我泡上一壶好茶后，就到二楼去坐等，在到看到有女子坐到他对面后，再装做不期而遇的搭坐过去，开始破坏活动；他还特意提醒我不许跑，要不他有的是时间来给我找麻烦。就因为他的特意交待，让客人与小二看我们的眼神开始变得暧昧。
　　我对谢影寰翻了个白眼之后进到厨房找吃的。本来早起已经导致精神不太好，饿了更觉得难受。我在厨房里，一直转着，直到厨房师傅给我蒸出一碟糕点，我才能安稳的坐下。我刚打算吃东西的时候，小二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说是谢影寰要找我，若是找不见我，那就要倒大霉！小二还跟我解释说，他也不知道那个倒大霉是指店，或是指我……
　　“他等的人来了么？”我把一块糕点塞到嘴中，含糊不清的问道。
　　“不知道谢公子要等什么人，不过已经有一位小姐坐到谢公子的对面。”小二答道。
　　“有人来了，他还敢光明正大的说要找我？”我有些奇怪，若是他真的不顾那女子的情绪，那昨日何必再约，而今日又非要我来破坏。
　　“是谢公子在我耳边稍稍说的，那家小姐没听见。”小二笑答。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我端起糕点出了厨房。反正迟早是要破坏的，早一些更好，也省得姑娘的芳心丢在他身上之后，他给不了别人回应，只会惹得别人伤心；当然最主要的是，我知道若是我不按他说的去做，他不会放过我……
　　我去到二楼的时候，谢影寰与那女子正在相视，并没有说什么，难道这两人就打算这么微笑着对视下去？怎么谢影寰每次的相亲都是这样，而与我第一次相见时却又是另一个样！我走到桌边，把糕点轻放在桌上，并没有出声，我打算到场就行，若是谢影寰不注意到我来，那我走之后，就怪不得我没帮他。
　　我在一旁站了一会，细细的打量了那个与谢影寰同桌的女子，好一会之后，我便打算离开。
　　“既然来了，就坐下吧，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这样离开，似乎不像你的性子。”就在我转身的时候，突然听到谢影寰说道。
　　什么叫不像我的性子？就算做戏还要踩我一脚！我回头，谢影寰正笑意深深的看着我，那个笑容看起来还真是非常不寻常，看得我心发毛，谢影寰做假竟然做得那么真，好像真跟我有什么牵扯一般。
　　“我只是来看看，并无其它想法，看看就走，不打扰两位。”我深呼吸之后，鼓起勇气说出暧昧不明的话。
　　“我知道，可是来了，就坐一会吧，不会花上很长的时间，我们也不会坐得太久，等会我打算与秦小姐到街上走走……”我的话后，谢影寰的眼神突然变得呆滞，不知道想些什么，那些话就在他的失神中低声地说出了口，等到他的话说完的时候，眼睛一眨，回过神，对我笑笑。
　　我看了看谢影寰口中的秦小姐，没有再说什么。我打算将选择权留给秦小姐，若是她执意将我留下破坏她的姻缘，那我在日后就不需要良心不安；若是她不希望我留下，那我就有光明正大离开的机会，日后谢影寰真的要怪，也怪不了我。
　　“没关系，就请一起坐坐吧，反正还有空位。”秦小姐知道我在给她选择，她倒是很大方的同意我坐下。
　　这个女子，要么是太单纯，要么是不想与谢影寰有更进一步的关系，要不怎么会允许别人在她的约会时间里出现，而且还要坐在一起！我想不出什么好拒绝的话，在对秦小姐微微一笑后，坐了下来。
　　“这位是秦小姐，你前两年在外，虽然近段回到了家中，可也是不经常出门，一定没与她见过面，这下也好，可以为你引荐，若是今后闷了，也可以去寻秦小姐逛街打发时间。”谢影寰对我说道。
　　“秦小姐好，听影寰哥哥……”话到此，我故意停住，装成惊慌的样子，看了谢影寰一眼后，视线转向秦小姐，正视她的眼睛，微微一笑，换了一种说法，“听谢公子说，小姐天生丽质，惠质兰心，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秦小姐对我微微一笑，“是谢公子过誉了。”
　　“秦小姐，这位是……”谢影寰刚想向秦小姐介绍我是谁，秦小姐的话已出，打断了谢影寰的话。
　　“我知道她是谁，是与公子有传言的樊三小姐，是吧？”秦小姐对于她所知道，我与谢影寰之间的关系倒是没有避讳。
　　我尴尬的点点头，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还没有陌生人就这么直接，当着我的面跟我说起过传言，一时之间，我还是有些不习惯。
　　“几年前，我曾听我大哥说起过你，他在你妹妹大婚那日去观礼时见到过你，那日贵庄邀请了镇上的许多人，而我大哥就在其中。我大哥回忆起那日，总是很多感慨，因为那日新娘子盖住了头，看不到面容，所以全场的女子之中，最显眼的就是你；我大哥说你一身华服，微微一笑的样子，他到现在还能记得起，只是可惜他那时已娶妻，所以他不敢上门提亲求你做妾，怕玷污了你的高贵。其实在那日之后，镇上许多人都到贵庄提亲，可是都被你爹打回了。那日之前，几乎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而那日的你，就如昙花一现，之后，一切又回归于平静，像是从没有过那日，从来没有那个女子出现。”秦小姐的话一开始便不知停止，从她的表情上看出的只是她很高兴，并无什么讽刺之意，这是什么意思？
　　谢影寰听秦小姐那么一说，突然蹙起眉，转过头，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
　　那年啊，我记得了，那日我所穿的衫裙是与云洛一起订做的，云洛说，我们的衣裙从十几年前都是一起订做的，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所以这次一定要一起订做！在云洛大婚的前一日，爹就特意给了我警告，让我乖乖的随他招待客人，不许乱说话，不许不耐烦，不许胡乱生气……那日，我是真心为云洛高兴，所以什么事我都听了爹的话，于是我随着爹从四更天忙到次日的半夜才休息。
　　“可是为什么现在的你不同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所见的与我大哥所说的相差那么大，可是正是见到现在的你，我才能想像得到当初，我想过了那夜之后，你不是不见了，而是你换下了华服，隐入了人群中，再也无从找起。可是那时的你，正值风华正茂，为什么你会卸下妆扮？是因为你已经有了心怡的人，怕他生气怪你招蜂引蝶么？是因为那样的妆扮，你只愿意给他看么？你爹为你推拒了多门婚事，是否证明他已经默认了与你相恋的男子？而那个男子是不是我也认识？是不是坐在你身边，与你有过很多传言的谢公子？”秦小姐叹息着感慨，话语中试探的意味甚重。
　　谢影寰刚吃下糕点，正用茶润喉，只是刚入口的茶，又因秦小姐的话，而被呛到、喷出，而后谢影寰就一直是在不停的咳嗽。
　　我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少女很会想象，她这一番话我能怎么解释？其实我不妆扮，只是因为我懒；我不出现在人多的地方，是因为我不喜欢；我不出门，是因为我要学的东西太多，自己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完全没有太多空闲的时间，所以要上哪，都是赶来赶去的乘轿而行；至于有没有上门求亲，我倒是不知道……可是这些东西，我完全不想解释。
　　“我说对了，是么，谢公子？如若不然，你怎么样会这么激动！其实在我与你相见之前，你的前几次相亲的情形我已经知晓；今日之前，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总喜欢约人在红楼见面，镇上最好的酒楼并不是这里，到了今日此时，我才想通，你是怕你走得太远，樊三小姐找不到你是么？只有与人约在樊家的店中，她才能知晓你的行踪，而你才能安心。你从头至尾，都没有想到过要与谁相亲，你来相亲只是逼迫樊三小姐正视自己的感情，你想知道，在她的心中是否还有你，是这样么？其实我愿意与你相见，并没有其它意思，我只是在等樊三小姐出现的那一刻，我想见她，也想见见别人口中，你们针锋相对的情形，不过很可惜，今日什么也没有看到。樊三小姐今日不再动怒，是否是因为已经疲惫，不愿再这么下去，而想到放弃了？我猜一定是你的家人不允你们再拖下去，才逼得你放手；如果无人逼迫你，你若要放弃，那也该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吧，至少不会等到今时；而你今日就是打算最后一次来看谢公子相亲，确定与他相亲的是一个与他般配的女子，才甘心放手的是么？”秦小姐的视线一直在我与谢影寰之前扫来扫去，自顾的编着她的故事。
　　我叹息着，无言相对；而谢影寰早就呆了，哪还记得什么言语。
　　“若是樊三小姐觉得为难，不愿意放弃谢公子，我愿意请我爹为樊三小姐传达这一意愿，一定不会让你爹为难你！”秦小姐见无人答话，便以为她都猜对了，在听到我的叹息之后，她便自告奋勇为我排忧解难。
　　“多谢秦小姐美意，我与谢公子之间的感情已经算是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今生我们有缘无分。世人皆知万事不可强求，有时候错过，就是错过了，回不了头，我又何苦执迷而不悟……只盼秦小姐在他日遇上心怡之人时，好好珍惜，把缘分握紧，不要轻言放弃，不要像我这般，当年华已过时，留给自己的只是后悔……”我愣了许久，才想出那么几句话来阻止秦小姐不要给我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