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遗忘之后》云深影

14、第十四章

　　“这真是个宁静的村落。”傍晚的时候，我和江尚宣倚着柳树，看着村里的老人们在小河旁垂钓。
　　“是不是有些不习惯？”或许习惯了京城的繁华，相较之下，这儿显得冷清多了。刚开始到这的时候，我也很不习惯，呆久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了。这儿的人很单纯，不会算计，生活很轻松没有压力。
　　“没有什么不习惯的，这儿比我去当监军的地方好多了。那个地方只能用荒凉来形容，树和草都不多，更不用说人了。在那遇到最多的也只是自己的将士。”他说得很轻很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那会不会很无聊？”我转身面对他，很认真的在听他说话，时而不时才答上那么一句自己也觉得很无聊的话。
　　“那时每天都要想着要怎么保住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怎么会有时间无聊。在那个地方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战死的、病死的。看着那些去了的人，每天都食不知味，夜不安寝。因为你不知道下一个倒下去的会不会是你。活着真好，当我中箭的时候，我一直努力的撑着。没想到我还能活过来，真是上天给我的最大恩赐，就算让我今后一直住在这里，我也甘心情愿。”说完的时候，他看着远处的目光一转，转到了我身上，对我灿然一下，执起了我的手。“谢谢你，让我还有机会看到这番美丽的景像。”他说话的时候温柔极了，以至差点让我有了别的错觉。
　　“不用谢我，是你祖上积德。要不，你也不一定能遇上我。”我红着脸，把目光别往另一处。
　　“洛姐姐……”突然身边冒出了个小孩子的声音。我第一反映就是挣脱了握在江尚宣手中的手。
　　是邻屋的小姑娘。“姐姐在干嘛？”小姑娘拉着我的裙子问。
　　在干嘛？应该算是看景色吧？我刚想答她的时候，她又出声了。
　　“哥哥在干嘛？”她松开了抓着我裙子的手，又挤到我和江尚宣中间，抓着江尚宣的手好奇的问。她曾在江尚宣昏迷的时候，见过他。
　　江尚宣什么也没说，就是傻笑着，把小姑娘抱了起来逗她玩。
　　“小心，你身体还没好呢！要是再拉伤的话，我可不理你了。”我从他怀里接过小姑娘，这小姑娘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没想到还这么沉呢，我的手承受不了多久，就急急忙忙把她放了下来。
　　“姐姐，再抱抱。”那小姑娘再次把双手伸到我面前，看着她的眼神，想拒绝却又无法拒绝，但是也绝不能答应，因为我没有那么好的臂力，对于我而言，量力而行也算是我做事的原则之一。练习暗器对我瞬间的爆发力可以提高，可是对于长久的使力，还是受不住。
　　我还在想怎么跟她解释的时候，另一双手又把她抱起了，她高兴的直拍手。那双手的主人是江尚宣。“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这点重量我还受得住，倒是你，怎么连这么轻的小孩子也抱不了。”他笑着看着我问道。
　　“我在家的里候，基本是不用干重体力活的。我的生活也很简单，每天在家陪娘，陪爹，陪哥哥；若是出门，也不过是两、三个固定的玩乐点，要是这样能练出很好的臂力，那才是天下第一奇怪的事。”我没好气的向他解释。所谓的陪爹，就是在爹面前听训；陪娘，就是给娘背娘希望我学会的书；陪哥哥，就是跟着哥哥学暗器。这些事情已经排满了我的时间，若是还要做些什么事，必定要加快其中某件事的速度来挤出时间。
　　“看你的这双手就不像是在很辛苦的日子下生活的，手指很漂亮，指甲也修得很细致，整双手白白、软软的并不带有茧。”他边看着我的手边说道。我被说得不好意思了，只能把手收到背后。
　　“对了，我们以前是不是有见过面？”他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把视线移回了我的脸上，突然大起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等我回过魂来的时候，冲他点点头，算是默认。
　　“在哪？在哪见过？我记不起了，你可以告诉我么？”他有些尴尬的问道，对于我的默认，那的确是个尴尬的问题。
　　他不记得我了。是的，我都记不起他长什么样了，他又怎么会起得起我呢。毕竟半年的时间中，对于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两个人而言，也算是很久了，要想记住却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情。
　　“这是你自己的事，所以必须你自己想。等你想好了告诉我，我再告诉你，你猜的对不对。”那太久远的事，我也懒得重提了，因为我知道，他永远不会自己想得起那件事的，所以就索性永远不让他知道好了。我不想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这是最好的办法。
　　“姐姐，纸鸢是什么？”江尚宣怀里的小姑娘探了头过来问我。
　　“什么？”我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今天先生讲课的时候，说到纸鸢了，可是我们都没见过。哥哥见到么？”她又把目光转回江尚宣的脸上。
　　这些小村落的人，或许有些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到大城镇上去，也无怪小孩子会不懂纸鸢是什么了。
　　“就是在纸上画上很美的图案，然后用细薄的竹笺固定住图案，做为图案的骨架，接着用长长的棉线绑在竹笺上。在风起的时候，拖着长线跑，图案就会飞到天上了。大致是这样的吧。”我想了好一会，才勉强想出个答案，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听得懂。
　　“是这样的么，哥哥？”小姑娘很认真的看着江尚宣，等着江尚宣回答。
　　“哥哥做一个送给你，你不就知道了么。”江尚宣没有回答她的话，倒是给她许了个诺。他会不会啊？可不要欺骗了人家小姑娘的感情才好。小孩子闹起来，可了不得。
　　小姑娘听着江尚宣那么说，高兴的在江尚宣的脸了亲了下，接着从江尚宣的怀里挣脱下来，唤来了一群和她同龄的小孩子。每个人都满脸期待的看着江尚宣。
　　江尚宣没想到会多出那么多人，明显愣了下，解释说天色已晚，让大家明天一大早再来取。听着江尚宣的答案，那群小孩子才散去。江尚宣，看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