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遗忘之后》云深影

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睁开眼之时已是天色大亮，第一眼我就看出了这是静园，我一直住的地方。看来从昨晚晕倒过后，我已经睡了很久，肚子饿得发疼。前些日子根本就没有好好睡过，这一次还真是让我睡了个够。遭了，明明说好事情结束就回去，可竟然耽误了，这下又让他们担心了，今日回去一定又会对我一顿牢骚，一想到头就疼……那么昨晚是谁在我身后下的手，为什么要打晕我？
　　我走出屋子随意看看，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从屋外看到楼下的情形也是一样，整个园子依旧冷冷清清。我到楼下井边打水清洗好之后，打算到厨房去找些东西填肚子，没想到在厨房里见着了人，是离儿。她坐在灶台前，失神的看着锅发愣。锅里应该有东西，我看到有热气从锅里冒出，原本不想打扰她，可是肚子却忍不了。爹曾预言过，我总有一天会被我要吃不要命的行为害死！其实我也是可以悄悄离开江家，可这会却是站在厨房门口，无法强制自己往外走……
　　“离儿，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我饿了……”我倚在门框处，懒得再往前一步，对着那个小姑娘微微一笑。
　　我的声音打断了离儿的沉思，那小丫头吓了一大跳，随即站了起来，站在离我很远的地方，略带惊喜的答道：“锅里有白米粥，我帮您盛，您回房坐着就好，我马上就能准备好。”说着手忙脚乱地去找碗。
　　我嘴角动动，可始终没说什么，转身、上楼、回房。我原本只想在厨房吃一些就好，可是看着她一脸高兴，我又不想拂了她的好意，于是只好强忍着肚子的不舒服回房，离开前还看了锅好几眼，才舍得迈开步子。
　　我在屋里坐下没多久，就听到离儿跑上楼的脚步声，再然后是气喘吁吁出现在我眼前，在桌上放下碗，退后几步，把双手背到身后，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我在离儿的视线中吃完了那碗粥。
　　“总看着我做什么？不是才几日不见么，我又不是能娶你过门的公子，有必要那么想念么？”我有些不习惯离儿一直粘在我身上的视线，一时觉得好玩，便故意笑话她。
　　“不只几日，有十多日了，这几日我就一直在园子里，一步也未出去过，我在反省自己所犯的错误。咱们一直那么亲近的接触着，可是那日我却帮着他人作证，却没有选择相信您，现在想起来，若是当时没人帮您作证，那么真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结果……在您离开的那些日子我一直都是坐立不安，只要是白日一想到这件事，我根本就没有心做事；每晚想起之时，我就懊恼得睡不着，我一直等着您回来，跟您道歉，可一直都等不到。现在好了，您回来就好了。小姐，您还在生我的气么？当初熬药那么辛苦的事情就应该由我来做好，就算是不用我帮忙，也不用躲着我啊。有时候想想，其实我们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彼此，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误会……”离儿紧张地看着我，叹息着说道。
　　怎么几日不见，离儿语气竟然变得沧桑了不少，我有些诧异她的变化。那些日子不让她帮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莫问再三交待，那是独门秘药，他没空帮我煎，所以让我一定亲自完成，不能假借他人之手，以防药方外泄，要不我才不至于那么积极地为肖紫月做事！至于躲，那么是谁在躲谁？你一定还未看清楚吧，我整日都在园中，只是你每日地往外跑，其实是你在躲着我，是你无法接受我对江尚宣的要求无动于衷……
　　“离儿姑娘，我吃饱了，要走了，回头你跟你家公子说一声就好，谢谢你花时间为我熬粥。”我无意同离儿多做解释，只是想着尽早离开，这一夜未归，青柔怕是也担心了一整晚，我若是再不回，她指不定就会到江府来找人了，我不想让人知道我与江府的关系，所以我一定要走！
　　“为什么还要走？这儿不好么？有吃的有住的，还有我跟着，什么事都会帮您做好，我保证不管听到别人说什么都不会再怀疑您，您就不要和我生气了好不好？”离儿惊恐的挡在我面前，伸开双臂，拦住我的去路。
　　“我为什么不走？我为了你家公子已经离家很久，虽然这里没什么不好，但这并不是我的家！我家里也有吃的、有住的，什么也不用愁，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回去会过苦日子；另外，我已经没有再和你生气了，那日你说的也是实话，你并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所以我不会怪你。我这样的解释你明白了么？我并不是还在和谁生气，而是应该回家了，应该回到我的生活中，这里不适合我，我也不适合处在江家。”我叹息着把离儿张开的双臂压下，绕过她身边去开门。
　　“那您就放得下对少爷的感情了么？那日的情形您也见着了，肖夫人巴不得让您消失，您若真走了，那不是如了她的意，便宜了她那样的坏女人了么！这样您甘心么？您才是少爷的正室！我不要帮您传话，您若是走，就请自己跟少爷讲！”离儿来到我身后，压住我刚开出一条缝的门。
　　“离儿真是个傻姑娘，你说的那些话根本没什么意义，你现在还小，等过些年长大了，就会明白，有些事不是放不下与不甘心就要继续下去的，那样只会是把自己逼疯！既然有人希望我消失，说明我在整个江家也不是很讨人喜欢，那么我若真离开，这也不是能让某些人活得长命些么，也省得他夫人每天总想着算计我，而他又要站在我们中间为难。再说我也没那么多精力去应付你家肖夫人，下次我也不一定会好运的找得到能证明我清白的人！我不想短命，也不想入大牢。我让你跟你家少爷说一声，并不是我一定要告诉他之后，我才会离开，我只是让你看到他时随意说一声就好，这也省得他日后再麻烦地来探望。其实他知道，就算是不知道也已经与我无关，该说的我已经与他说过，再多的道理跟他讲，他都不会明白，可是一让他经历过之后，他会完全清楚厉害关系，所以他不会再做那些无聊的坚持。”我看着离儿叹息，并拉开她压在门上的手，把门打开，大片的阳光铺满了屋子。
　　对离儿我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了，该解释的都已经解释清楚了，可她还是懵懵懂懂的样子卡在门口处，不让我出去。我都不知道还要说什么才好，我与她在年龄之上，也没差上多少，可她怎么就听不懂我的话呢！
　　“好离儿，你总拦着我做什么？你家公子都懒得搭理我了，你还缠着我做什么？你若是个年轻公子，这情形还好理解，可你又不是，所以，就算是我想留，可我也没有理由留下是吧？别挡着我。若是你还有其它事就忙去，不用搭理我，往大门、侧门的路我都认识，我自己走就好。”看着离儿的举动，我不禁觉得好笑，既然用很认真的话说她不理解，那我就换种模式，我可不想多耗下去，要是此刻再下不了决心，再这么拖下去之后，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有那个坚持离开的定力……
　　“谁说少爷你不搭理您了，若是他懒得搭理您，若是他不再乎您，那他为何还要强留您？他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挽留您，情急之下才将您打晕。如若不然，让您出了那个大门之后，想要找您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了！”离儿立即驳回了我的话。
　　“他打晕我做什么？他凭什么这么做！”我到“打晕”二字，脸色大变，收敛起笑脸，咬牙切齿地问道。离儿不讲，我都要忘了我是怎么昏过去的，江尚宣究竟想怎样！我怎么越来越不懂他！又或许是我从未懂过他……
　　“打都打了，再计较那些还有什么用？您若是说话时能留点余地，至于成这样吗！要是您见到少爷的时候，可不要再与他生气了，他对自己的行为已经很懊恼了。他昨晚就坐在这床边上，看着您整整一晚，一晚下来一句话都没说，就连让他去休息，他也只是摇头拒绝。您不知道，在您失踪的日子里，少爷每晚饭后都会到街上去转转，去红楼里坐坐，少爷说您喜欢新鲜的事物，说不好就会晚上出来逛夜市，所以每晚都出门来找您，每次都是很晚才回来，就连肖夫人与李夫人都顾不上了。有时我还真看不懂少爷，您在园子里的时候吧，两人想要见上一面基本上是很难得的，甚至是我都有一种你不是少夫人的错觉；您离开了吧，少爷不是闷闷的坐在园中，就是拼命的去可能遇到你的地方寻。真不知道少爷是怎么想的。现在您又回来了，不知他又有怎样的打算，你们两人的牵扯怎么那么复杂？”离儿硬是把我拉到回桌旁坐下，自顾地说道。
　　我要是懂江尚宣，那么也不至于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成如此不堪。我不知道离儿说的话是真或假，但是我知道那些话中有一部分让我心生愉悦。我用手托腮，眼睛盯着不远处的窗户，陷入了一个人的深思，我知道离儿的话又影响到了我……
　　笃笃，突然响起了一阵细细的敲门声，我回过神顺声望去时，房门不已被推开，开得很大，门外站着的是带着淡淡笑意的江尚宣。“洛姑娘我可以进到房间里么？”站在门外的江尚宣问道。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客气的江尚宣，不由的有些发愣。这园子都是他一个人的，难道他要进个房门我还能阻止么？前些日子就算是关着门，他也照样是有办法进到里面，而现在大门敞开了，怎么又反倒是局促了？想到这，我不禁有了些笑意。“真是难得江公子有心情与洛姑娘客套，这整个江府之中，应该没有公子进不了的门，公子若是想入，便请进。”我笑答。
　　江尚宣听到了我的同意，才踏进房间，他坐在了我的正对面，没有秦陌，只与他独处时，他一贯如此。
　　“洛姑娘饿了么？昨晚可有睡得好？姑娘今日看来精神还不错，不知心情怎样？”江尚宣漫无边际的聊着平常的话题，顺便套套我的话。
　　“若是心情好会怎样？不好又怎样？江公子做了错事需要坦白，还需要看人心情才能说的么？”我调侃着一脸紧张的江尚宣。
　　“这倒不是，洛姑娘多心了，我做下的事，还是敢承担的。只要姑娘高兴，让我用什么样的法子道歉，我都能做到，只盼洛姑娘好好保重，不要再生气，不要再与我一般见识。”江尚宣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我能让你怎样？让你丢脸？这样的事用在你身上我做不来；还是只是一句简单的道歉？那样简直是太便宜了你！或是能借此要挟你什么？可我又能要挟你做什么？我看着江尚宣不语。
　　“姑娘若是想要发泄就往我身上发泄劲，或打或骂，我都不会有怨言，是我错了，受些惩罚也应该，所以请姑娘不要把什么都放入心中，那样会很容易伤身，这样的道理姑娘应该明白。”江尚宣进一步说明给我选择。
　　“都没必要了，我与你的牵扯到此为止，你来了更好，我想告诉你，我要回家了。”我想了半天不得答案，忽然“离开”这个词在我脑中闪过，其实就如离儿所说一般，那些事我再与江尚宣计较也毫无用处，所以说点实际的比较实在，这离儿实在是难缠，非要再让我自己与江尚宣说了才能离开，那么就说清了又怎样，江尚宣，我是真的决定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