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并肩而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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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大梁的安宁和谐形成鲜明的对比，燕北的战火始终未停。不出意料的，燕询拒绝了柔然的要求，决定誓死抗战。不同于第一次的毫无准备，燕询迅速改变了寻找策略，名五百将士各执一面钢盾，将军营团团围住，又以钢盾拼成大伞状，死死护住营帐，让火箭火球没有任何进营的余地。随即悄悄遣了一千将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抄密林小径偷偷潜如敌人的包围后方，外围持弓箭的柔然军虽箭法十分了得，但毕竟是弓箭手，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和作战技巧，不出两个时辰已经被全部歼灭。
这一切大大地出乎了柔然的意料，虽然早就知道燕询非池中之物，但却没想到他竟如此熟悉兵法，亦只能停战休整，双方各占一地，短时间内互不打扰。
可燕询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柔然的主兵力竟不在数千名弓箭手身上，这数千名弓箭手只不过是柔然声东击西的幌子罢了。就在双方激战的第二天深夜，柔然遣了一万精兵攻占了燕询在燕北的都城，燕询此次本就打算冲着长安去，故留在后方的兵力不过数千，尽管竭力抵抗，亦摆脱不了全军覆没的命运，柔然顺利攻城，并以数以千计百姓的性命为要挟，逼迫燕询归降。
燕询的情况可想而知，往前，是大魏的军队；往后，是柔然的大军。大都沦陷，百姓危在旦夕，半月粮草尽毁，连军队补给都成了问题，谈何作战？
这天夜里，燕询于大帐外坐着，身影孑孑，索然孤寂。燕北的星辰很美，那是他曾经承诺给楚乔的美景之一。于是自然而然地，他想起了她——他的阿楚。三年的朝夕相对，她在他什么都没有了的时候始终不离不弃地陪在他身边，大到出谋划策，小到衣食住行，全都无微不至。他曾经以为，即使全天下背叛了他，阿楚也不会离他远去，可现在呢？她陪在宇文玥的身边，甚至为了他连命都不要，这是她的背叛吗？不尽然。冰湖的事他都知道，派去的探子曾经一五一十地向他描述了换血的惨烈，阿楚对宇文玥一直都是不同的，这一点，他自己比谁都清楚，于是他更恨，恨宇文玥一直在她的身边纠缠不清，杀了他的念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直到冰湖那一天，他手握着弓箭，冷眼望着湖上两个生死相依的身影，一个是他最好的兄弟，一个是他最爱的女人。像他这样草原长大的孩子，箭法一向是不用怀疑的，可当宇文玥的命就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他却胆怯了，从小到大的一幕幕一直在脑海里回放，他们一起骑马打猎，一起喝酒谈天，甚至于一次又一次救他性命……他突然感到害怕，害怕自己变得冷血无情，更重要的是，他害怕她会恨他。于是，他闭上了眼睛，让箭偏离了轨道，不会正中宇文玥的心，剩下的，就交给命运吧！
燕询轻轻叹气，眼前又浮现起阿楚对他微笑时的样子，弯弯的眉眼好像天边的新月，淡雅却迷人，曾经那个微笑也属于过他啊，为了那抹明媚的笑靥，他承诺要将最好的天下给她。可是他错了，错的很离谱，因为她要的从来都不是天下，她守护的信念是天下太平，是人人平等……可是这些，偏偏是他给不了的。他要的是这锦绣江山，那么在这争夺的过程中必然烽烟四起，必然民不聊生……原来自己想给的，和她想要的，一直都是背道而驰的……
他一直都知道，阿楚其实并没有那么爱他，甚至也许从未爱过，守护燕北，一直都是她娘的心愿，守护他，也是她对他的感恩和对他遭遇的同情，因为在那个时候，他们还是同命相连的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只有彼此。可是直到他拥有了很多很多，就快要拥有所有的时候，他们的心却越来越远……他的阿楚，要的从来不是荣华富贵，可是现在呢，燕北危矣，他不仅没有得到天下，而且马上就要失了阿楚为他打下的燕北，那些奉他为王的百姓正处于水生火热之中，他怎么对得起他们，又怎么对的起阿楚？他已经失去她了，但至少要替她守护好她曾经珍视的东西……
燕询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大步流星地消失在黑夜中。
此时宇文玥的大帐内依旧一片慵懒的气息，元嵩半靠着，昏昏欲睡。三天没合眼的宇文玥眉头紧锁。无战可打并不代表他就不关心前方的战事，燕询大败柔然千军和燕北大都沦陷的消息几乎都是在第一时间传入他的耳里。燕北曾是星儿的梦想和信念，她将最宝贵的时光都奉献给了那一片土地，可现在呢？就快要一片狼藉，生灵涂炭了。大魏那边没下任何命令，是战是撤？宇文玥捏紧拳头，竟有些痛恨自己此时的无能为力。
正想着，突然从大帐外射进一支箭，箭头正中宇文玥身旁的座椅，元嵩亦坐直了身子。宇文玥扯过箭尾的纸条，与元嵩对视一眼道，“是燕询，我去去就回！”
月下的山路仍有几分崎岖，但宇文玥走的极快，林子的尽头，他见到了燕询，他一个人站着，身影有些说不出的凄凉。
燕询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来，两人对视了数秒，终是先开了口:“阿楚……她还好吗？”
宇文玥微微一怔，决计没有想到开场白会是这个，心下亦有一丝暖意，“她挺好的。”
“那就好，她在你身边，更好些。”燕询的声音有些凉，还有些孤独。
宇文玥一时竟不知再说些什么。
“我早知她对你不同，她在你身边的时候，会笑会闹，会流泪会尽显小女儿心思，在我身边则不同，从未见过她撒娇，亦从不将软弱的一面让我知道，谈论的话题永远是如何作战，如何治理国家……呵……我终究是输给了你。”燕询自嘲一笑，笑里却藏着凄清的悲凉。
“谈何输赢？我们要的从来就不一样，你要的是天下，我要的不过一个她而已。所以，在我的心里，她的一切都会被无限地放大，没有什么会比她更重要。”宇文玥缓步向前，与燕询并肩而立。
燕询不再说话，两人都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漆黑平原，就好像曾经无数次并肩站在一起。
“宇文玥，燕北是她娘的遗愿，亦是她的信念，明日我会带兵杀回去，救我的百姓，如果我死了，请替我守护好这一方水土，还有她。”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并肩而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