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费尽思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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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淡淡地过了两个月，外面的兵荒马乱似乎一点也没有影响到青山院的和谐与宁静。今天是元宵，午饭过后，青山院大大小小都在为团圆宴做准备，到处张灯结彩，红绸灯笼，一派喜庆。
宇文玥心情很好，从上到下都是自己亲手打点，站在这一片火红当中，他竟微微有些失神，还有些……没来由的……得意。
“公子，青山院好久没有这么好好装饰一番了，我本以为要等到你和星儿大婚的时候才能看到这般热闹呢！”月七嘿嘿地笑着，自从他捡回这条命以后，倒是过得更欢乐了。
“热闹？我不喜欢热闹，月七，今天闭门，不见任何客人，晚宴过后便让大家都出去赏赏花灯吧，就不用都在府上伺候了。”宇文玥伸手触摸着手边的红绸，低头浅笑。“星儿在书房？”
“嗯，一直没出来呢，想必还不知道这青山院已被公子打点的这么漂亮了，要不要我去叫他？”月七嘚瑟。
“不用，我自己去。”宇文玥轻轻放开红绸，转身向书房走去。
正午的时光很好，很安静，冬日的阳光不强烈，有着别样的柔软。茶已经煮好，满屋的茶香让人有些微醺。
宇文玥悄悄靠近，生怕惊扰了书桌前的人儿。楚乔正在低头写着什么，一笔一划，煞是认真。宇文玥轻轻地绕到她身后，低头，便看见宣纸上娟秀的字迹，写着“愿我如星君如月”，她的字很好看，隽永修长却又笔笔饱满，她落下的每一笔都似乎费尽了思量。笔尖与纸轻触时又好像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情意，这些情意是为着他吗？
宇文玥在她的身后坐下，双手作势环抱着她，用自己的右手轻轻握过她的手，怀中的人儿轻轻一颤，又微微叹气道“人家说安逸的生活会磨灭人的斗志和提防心，我不信，但是你看，你几时进来的我都不知道。”
宇文玥竟不知她此时竟然会想这个，一时失笑道:“你说的那个只是一个误解，并非因为安逸而失去警惕，而是因为信任，在一个你百分之一百信任的地方和信任的人面前，你本就无需事事警惕，这是人的本能。”宇文玥握着她的手继续写着，有了他的力度，笔下的字更有了几分苍劲，他低头，在她的耳边呢喃着，“谢谢你，星儿，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楚乔只觉得耳边一阵酥麻，暖暖的温度顿时从耳边迅速地弥漫到了全身，再回神的时候，笔下已经完成了诗的后半句。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两人望着两行诗句，一行隽永温润，一行苍劲有力，它们紧紧地靠在一起，就像他和她一样。
诗句已经写完，但宇文玥的手并未松开半分，他的目光从纸上的诗句慢慢移到她的手上，那双手亦别样好看，这样好看又纤细的一双手，做什么要用来握起刀剑，暴露在血雨腥风中呢？他看的出神，却不经意间发现衣袖半挽的地方似乎有一点若隐若现的伤口，他伸手拉开，果真是一道伤痕，岁月已经将他愈合，却又残忍地留下了痕迹。
宇文玥紧紧地蹙着眉，额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心里宛如被锋利的剑尖一刺而过。他当然知道，那道伤痕是出自他手，虽然当时是出于无奈之举。临沂死的那一天，她绝望地趴在地上，泪流满面。而他，却冷眼旁观甚至还说出那些伤她至深的话。
他放开她的手，从背后紧紧拥住她，“对不起，星儿，对不起。”
楚乔感受到了他的难过和愧疚，伸手将他的双手紧紧贴在胸口，又轻轻拍了拍，“我早就忘记了，很早很早，在我根本都还来不及恨你的时候。”
身后的人不说话，拥的更紧。
“公子……”月七进入书房的时候，正巧看到这一幕，星儿泪光闪烁，自家公子双眉紧锁，两个人拥抱的姿势，着实有些……说不出的……暧昧。
被月七的闯入打破了宁静，楚乔连忙起身立在一旁，神情颇有些尴尬。
宇文玥倒是一脸镇定，本来啊，被自家兄弟撞见嘛，依然气定神闲，冷冷地说一句:“你不会敲门吗？”
“不是……公子，我这么多年进你书房也没敲过门啊，而且，你倒是也要先关上门啊！”月七嘟哝着，还有些不服气，又突然笑笑转身向着楚乔道，“是不是啊，夫人。”他故意将“夫人”两个字的尾音托的很长很长，倒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什么……什么夫人，月七你长本事了，再胡说我生气了。”楚乔听到夫人两个字，顿时脸红的像一个大柿子。
“星儿，夫人，星儿，夫人”一直默默无闻的苍梧鸟突然欢脱地喊了出来，还不忘补两句“月七，真棒，月七真棒。”
“多谢夸奖。”月七望着苍梧鸟，眼中满是赞赏。
“嗯，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点儿眼力见了。”宇文玥幽幽一句，倒像是这主仆二人外加一只鸟早就商量好的一样，楚乔的脸瞬间都红到了脖子根。
宇文玥瞥了一眼楚乔，格外得意。又转身问道，“叫你办的事办的如何？”
“公子说的是哪一件？”月七唇角上扬。
“再贫，我赶你出青山院。”
“你要我买的东西已经放在院子里了！”月七说完突然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让我打探的亦有消息了，燕询已经发话，说是七日之后要攻下裕王殿下的领地，还说看在从小玩到大的交情，让裕王在这七日内班师回朝。”
宇文玥和楚乔对视一眼，便一挥手，示意月七出去。静默几分钟后，宇文玥突然起身走出书房，再进来的时候，手中已经握着一个兔子花灯，就如当年送她的一模一样。他将花灯递给楚乔，道:“我在想，我们兜兜转转几圈了，依然回到了原地，可见老天待我不薄，最终把你给了我，等到事情了结，我就带你走。我知你不能与燕询为敌，把你留在青山院更是不妥，所以我打算将你托付给萧策，等我救回了元嵩，便来接你。”
宇文玥一字一句，说的不疾不徐，云淡风轻，却又深思熟虑。似乎他已经思考了很久很久，把所有可能的情况都想过一遍，而所有的安排又都是为着她，不让她直面燕询是为了成全她的大义和情谊；送他到萧策那里是为了保证她的生命安全。他为了她费尽了思量，她又怎么会不懂。
楚乔轻轻拉起衣袖，露出了那道伤痕，道，“你留下它的时候，曾经告诉我，只有强者才不用被人践踏，我信了，也努力做到了，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懂，我等你！”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费尽思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