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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假面的学神(二) ...

  •   没过多久,青雀切身体会了一把做人到底有多难。

      被陈女士拧着耳朵醒来时,才发现做作业做到一半睡着了。
      当妈的气乐了:“还说要上京大……怎么上?靠睡觉吗?”
      吃过饭还没到一个小时,说要发奋的小少年还真像模像样翻开了课本。

      陈女士犯嘀咕的同时也难免心生欢喜。
      为人父母,有哪个不望子成龙?无奈家里这根独苗苗,别说成龙,就是烂泥里的蚯蚓,打过骂过,后来小孩差点出了事,不得不心死了,认命了:各人有各人的命,强求不来。
      平平安安就好。

      喏,看吧,嘴上嚷嚷着考京大,这才发奋不到几分钟,呼噜噜地就趴在课本上睡得可香了。
      哪怕陈女士自认早想开了,刚刚白高兴了一场的她,还是气打不从一出来。
      狠狠骂了声:“没出息!”
      偏偏青雀没法辩解。

      根本看不懂天书啊!
      哪怕是他最“擅长”的语文,现在让他重考一次,说不准连三十分都拿不到。
      只能等陈女士发泄完了,小小声提了句:“家教……”
      话没说完呢,女人恼火地甩了一句:“没钱。”

      转头气呼呼上了一边的空床,背对着青雀睡下了。
      青雀面露一丝忧郁。
      总算有自知之明,照这眼下的情况,不请家教补课,肯定跟不上学校教学进度。
      打起精神,对着满眼蝌蚪文,发起了呆。

      也不知道这一夜怎么睡着的。
      迷迷糊糊起来,天已大亮。
      陈女士买好了早餐,饭团豆浆热乎乎的,摆在床头柜上,却不见人影。
      青雀觉得下腹憋得难受,慢了半拍才想起来是需要放水了。

      住院部冷冷清清的。
      来镇医院看病的,都是周边乡村的居民,感冒啊发热的,最严重也就是个阑尾炎什么,大病重病不放心在小医院治疗,大多跑县里去了。
      偌大的住院部,不管是医生护士,抑或住院的病人,拢共加一块没几十个人。

      这不,连厕所都是空荡荡的。
      痛快地放完了水,青雀正要洗手,听到砰地一声巨响,从对门的女厕传出,伴着玻璃瓶摔碎的声音,和一阵杂物倒地的响动……吓了他一跳。
      下意识走到女厕门口,转而意识到男女有别,不由得迟疑了两秒。

      女厕恢复了安静。显然没有别的人。青雀微微提着嗓子:“有人吗?”
      没人应答。
      他不由得提高音量:“里头有人吗?”
      里头当然有人,可现在喊了几声没人回话,不免让人产生不太妙的联想。

      人类是个脆弱的种族,尤其进了医院的,比正常人往往更虚弱。
      这样想着,青雀没再犹豫了,对里头喊了声:“我进去了。”
      他没什么羞耻心,便闯入女厕。

      果然出事了。
      气色苍白的中年妇女,无声息地倒在地上,一旁是打碎的吊瓶,玻璃碎片刺破了她的手腕,流出了一小滩的血。
      红殷殷的,刺眼。
      青雀被吓到了,慌慌忙忙跑到女人身侧,下意识想要给她治伤……却是徒劳无功,如今他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人类少年。

      还好,没傻愣太久,总算想起了喊人帮忙。
      走廊的尽头,有值班护士,青雀以最快的速度叫来了人。
      护士对昏迷的妇女进行了紧急救治。
      青雀也没闲着,住院部人手不足,他主动帮忙着将妇女抬上担架,正将人抬出女厕时,听到一阵咚咚急促的脚步声。

      抬头。
      是熟人,昨儿拒绝了他的聂殷同学。
      聂殷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存在,看到担架上的女人,瞳孔紧缩、脸色惨白,看着比病人更像病人。
      “妈——”
      青雀愣了愣,目光不自觉在聂殷和女人间徘徊。

      聂殷的五官与担架上的人确实有三四分的相似……
      “医生,我妈她怎么了?”
      聂殷焦急的询问,打断了青雀的胡思乱想。
      医生简单回应了一句“等下说”,毕竟女厕门口不是说话或治病的地方,当务之急得先将病人送回病房。

      是一阵忙乱。
      好在病房并不远。
      将聂女士安置在病床,对方便醒了,医生絮絮叨叨跟病人及病人家属说了一通,青雀站在门口听了半晌没大听懂,反正没什么要紧就是了,人昏倒在女厕不过是意外。

      没自己什么事了,青雀偷偷打量着气质阴郁的少年,磨磨蹭蹭了一会儿,到底还有点眼色,估摸着现在不是找对方说话的好时机,便恋恋不舍离开了。
      苦着脸,一边踱步,一边挠了挠蓬松松的爆炸头,小小声叹气:聂殷看起来有点凶凶的,想要接近他感觉很困难。
      脑容量不够的小少年,一时陷入了为难。

      然后就吃了一顿“板栗”,是神出鬼没的陈女士“赏赐”的。
      女人忍无可忍,一把拧着了儿子的耳朵:“小混蛋,又跑哪疯去了?!非把你老娘气死才满意?”
      青雀痛得眼泪飞出来了——才知道自己这么怕疼,也或者是陈女士这回气狠了,手上的力道没轻没重。
      想要解释,可女人根本不给他机会,揪着耳朵就往病房的方向走。

      “阿姨。”
      让人根本没想到的是,聂殷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他对上青雀惊讶的目光——圆溜溜的、乌黑黑的大眼睛,润着汪汪泪意,无辜又可怜极了——下一秒撇开视线,哑着嗓音轻声跟同样诧异的女人说:“刚才多亏邹昉救了我妈。”
      陈女士意外之极,不自觉就松开了揪着儿子耳朵的手,还有些狐疑,问向自家儿子:“怎么回事?”

      青雀松了口气,忍不住揉了揉耳朵,嘴上不闲着,颠三倒四好歹一口气解释清楚了事件的前后,见女人将信将疑,脸庞转向沉默半垂着眼的聂殷:“不信妈你问他,”很心机地说明了一句,“他是聂殷。”
      聂殷的大名,在这一届的学生家长间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家长们,尤其对儿子恨铁不成钢的陈女士,虽没见过聂殷真人,却常对青雀嚷嚷着恨不得聂殷才是她的儿子。

      “聂殷?”陈女士眼睛一亮,“你就是聂殷啊,怪不得看起来一表人才,哪像我们家这小混蛋……刚才你说青雀救了你妈,你妈哪里不舒服了?可有阿姨帮得上忙的地方?别不好意思……”
      巴拉巴拉说了好一通,热情极了。没办法,哪怕聂殷的外表看着不讨喜,对家长们来说,次次考试拿第一的就是好孩子。
      聂殷拒绝了陈女士的好意,这一趟不过是跟刚才帮了大忙的青雀道谢。道谢完了,还得回去照顾病中的母亲。

      陈女士也没勉强,转头重重夸了自家儿子总算懂事了一回。
      青雀啃着饭团,眼神一瞬充溢着欢喜:好好吃!
      以至于无心听女人在唠叨什么。

      “你那同学家里是不是特别困难?这年头了,衣服上居然还打补丁……学校也该有补助吧?不过也难说,斐中没什么钱,像聂殷这样的情况,估计也不是一两个,每个人都想要补助的话,怕领导也不好做……邹昉!老娘说话你在听没?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看看人家聂殷……”
      突如其来是一阵狂轰乱炸。

      青雀一脸懵逼,不明白陈女士怎么突然就发火了。
      正好电视在播放某牌口服液广告,他不由担忧,问:“妈你是不是更年期了?要不也买点口服液……”
      话还没说完,被陈女士投喂了一顿爱的“板栗”。
      “死小子,不把你老娘气死不甘心是吧?”

      青雀鼓了鼓脸颊,是无比的纠结——
      人类的心思太复杂,他妈陈女士更是深奥难懂。
      好在陈女士脾气来得急、去得也快。

      前头才被自家儿子的愚钝给气跑了,不到半个小时,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回来了。
      同时带回一则八卦。
      “诶,”陈女士问,“你那同学家的情况你知道不?”
      青雀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对方说的是谁:“聂殷吗?他家很穷。”

      陈女士摇摇头:“不光是穷的事……”
      不得不说,像陈女士这样的人,忒适合做情报工作了。
      出去兜一圈就将聂家的情况打探个一清二楚——青雀不明白陈女士打探这些有什么目的。

      陈女士说:“聂殷太可怜了……”
      她用着悲悯、实则漠不相关的口吻,说起聂家的一些情况。
      连青雀都不太清楚的事。

      比如,聂殷是单亲家庭,他妈早年怀他的时候被男人抛弃了,人就出了问题,精神问题;
      比如,聂殷一直在外祖家生活,外公外婆人倒不是嫌弃他母子俩,可两个舅舅却不是什么好人;
      又比如,聂殷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跟镇东收垃圾的干活,放学之后节假日大街小巷捡垃圾卖钱,这些年的学杂费,除了学校补贴的奖金,几乎全靠他自己挣到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他妈身体还不好……这回住院,说是掉水里淹出病的,我听人私底下说,他妈估计是想自尽。”
      青雀默默听完陈女士发着感慨,表情平静,目光是些微疑惑:“所以?”
      还是不懂,陈女士打探这些的用意何在。

      陈女士对上自家儿子澄澈而茫然的眼睛,顿时拧起细眉:“我说这么多,你一点儿想法也没有?”
      青雀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该有什么样的想法,不过,看到陈女士不满的样子,脑中灵光一闪——
      “……要不,请聂殷做家教?”
      这个主意真是妙极了!聂殷当了他的家教,还愁不能靠近对方吗?

      陈女士正要发作,听到儿子这样的说法,犹豫了一下下:“请聂殷做家教啊……倒也不是不行。以他的成绩教你绰绰有余,花费总比请老师便宜点……他又是你同学,家庭那么困难,捡垃圾挣不了几个钱,又费时间又影响学习,请他做家教也算支援他一把。”
      说罢,她拍板就下了决定:“我这就去问问聂殷。”

      青雀:“……”
      还真是说风就是雨啊陈女士,不过正中他意。
      有些事从一开始改变了,那么后面的悲剧就……
      不会发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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