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到》忽然之间~

26、第二十六章 家长

　　被启亮那个电话扰得我一夜未眠，一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明天到底该如何办，见家长该注意些什么？
　　长这么大，就只谈过一次恋爱，初恋即遇见了越明，所有的关注只为他而付出，虽然当时，我们也曾美好地规划过，将来要几个小孩。可那些都只是美好的梦想，从未付诸行动，而那些梦也在分离之后破碎了，更没时间去想有可能接触到别的人。
　　见家长，这比小学老师宣布要到家里家访还恐怖。
　　这是给他的父母第一印象的最关键时刻，我了解了他们的儿子，却不代表就了解了他们，被他们接受。
　　而且启亮甚少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家庭，每次我不经意问起时，他都一带而过，隐约感到，这个家在他的心目中总像是缺少些什么。而他父母对他的放任，完全体现在与他相处这么久以来，从未听到过他家人打来的电话。
　　他知道我是个孤儿，所以，也不奇怪我很少提起家人。因此，我也觉得不提到家人是一种正常表现。
　　可是，他突然提出的见家长，让我被迫接受，原来恋爱并不完全属于两个人的事。
　　一夜混混沌沌的醒来，我看着镜中苍白的自己，更担心了。真是越紧张，越坏事。
　　我赶紧补救，翻出上次晓樊在我家住时，留下的几片面膜，先贴上再说。
　　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要穿什么衣服呢，第一次见面，要穿得大方点吧，他们知道我的年纪了吗，该穿什么才符合我的年龄？
　　我敷着面膜，慌乱地在衣橱里翻找着合适的衣服。可是，没一件能让我满意，总觉得缺了什么。
　　心烦地坐在床上，胡乱地翻着满床摊开的衣服。
　　哎呀，差点忘记了，还要带礼物吧。初次登门，总不能空手去吧。买什么好呢？他父母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买普通的营养品太一般了。我赶紧抓起手机，拨通他的电话。
　　“启亮，你父母喜欢什么？我应该去给他们买点礼物吧。”、
　　“梓珊，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启亮迷糊糊的声音，他居然还在睡着。
　　“你怎么还在睡？今天不是要去你们家吗？”天啊，这人还真是完全不担心。都什么时候还在睡。
　　“是啊，不是中午吗？现在才七点好不好。”启亮受不了地在那边低咒，也太早了吧。
　　“快起来啊，我还有好多要准备啊，你快过来吧。”我不管，谁叫他突然丢这么大的惊喜给我，他怎么可以让我一个人提心吊胆呢。
　　“好，好，先让我起来，我一会过去找你。”他终于醒了，他该明白了，这事对于我是多么重大意义。

　　启亮一进屋，差点要笑倒过去。我几乎把整个衣柜的衣服全翻出来了，连皮包也都摆在了梳妆台上。
　　“你要做什么啊？”看来他是完全无法理会，如此兴师动众的缘由了。
　　“当然是要去你们家啊。不知道该穿什么衣服。”我无辜地靠在梳妆台望着他。
　　“拜托，只是去吃顿饭。你不用搞得这么紧张。”他走过来，轻揽我入怀，无奈地低笑。
　　“可是，这是第一次去你们家，见你父母啊！”我皱着鼻子，不安地说。
　　“梓珊，来，你坐下。”他抱着我坐在床边，“你只是和我去个饭。不要有负担，我只想让他们看到真实的你。你只要保持你平常的样子就好了。”
　　“可是，我平常的样子，好像很糟糕。”我超不自信地瞟瞟整床的衣服。
　　他无奈的垂下肩，从床上随意挑出一件套头毛衣和一条毛料长裙，“就这套就行了。”
　　我看着他递到我手中的衣服，犹豫地抬眼询问。真的可以吗？
　　“听我的，一定没错。”他把衣服塞我怀里，推我去换上。
　　我半信半疑地走进浴室，换上衣服出来。
　　“这样真的可以吗？”我扯扯身上的裙子，这会不会太随便了。
　　他走上前，搂着我站在全身镜前，轻轻吻着我的脸，“很好，这就是我喜欢的梓珊。”
　　“别苦着一张脸，来笑一个。”我看着他眼中的笑意，终于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听他的吧，我现在已经完全没了头绪了。
　　“对了，我们还要买些见面礼吧。”我抓住他的手，突然想起这件重要的事。
　　“不用你担心，我早就准备好了。”他捏捏我的鼻子，安慰地抱着我，他真的没想到我会如此紧张。
　　“你是怎么和他们说到我的。”我很好奇，在他父母眼里，我是什么样子的。
　　“就说我有女朋友了，他们就想见见你。”他漫不经心地轻吻着我的脸，对我的问题并不感兴趣。
　　我偏着脸，“就这样？他们没有好奇问我？”
　　他认真地嗅着我身上的香味，对我的丝发更是爱恋，细细地蹭在其间闻香，嘴里嗯嗯地应付着。
　　我捧起他的脸，“启亮，认真点，我真的很紧张！”
　　他愣了一下，慢慢地笑开了，“小东西，紧张什么？跟着我就好了。”
　　我还是放心不下，“可是……”我的抗议全被他含进了嘴里，轻轻地，柔柔地轻触着，从未有过的爱怜，他用他的温柔让我安心，我的不安奇迹般地渐渐放下了，心里只想依随着他，相信他吧，他的决定一定为了考虑了一切的。
　　“梓珊，别怕，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我喜欢的女孩是你。”他微笑地抵着我的额头，看着那双温柔的眼睛，心不再慌乱了，一种淡淡地温暖在心底发芽，他不霸道的时候，竟是如此迷人！

　　可是，当我们驾车来到他父母居住的小区，看着车子缓缓停下来。我的心还是禁不住提了起来。
　　“别担心，相信我。”他轻拍拍我的脸，给我鼓励。
　　我努力压着心中的担忧，甜甜地挤出一个微笑。
　　当门打开时，我看到了一对慈祥的老夫妇，与我想像的差好多，我一直以为像启亮这样的艺术家，父母一定也是那种比较前卫的人。可是，看着眼前的老人，我知道我完全错了。
　　我甜甜的叫着，“伯父，伯母好！”
　　曾妈微笑地接过我手中的礼物，从鞋柜中取出拖鞋，让我换上。
　　启亮关上门，搂着我进了屋，双双站在他父母面前，郑重地介绍着我。“爸，妈，这是夏梓珊，我女朋友。”
　　曾爸微微点点头，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欢迎。”看得出来，曾爸平时比较严肃，不善言表。
　　曾妈就亲切多了，更像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善良而朴实。
　　她招呼着，让我们坐下，然后从厨房端出两杯茶，我赶紧接过茶杯，甚是不好意思。
　　“都坐吧。”曾爸示意着落坐。
　　启亮脱了外套，走过来坐在我身边。
　　“启亮，给夏小姐拿糖吃。”曾妈热情地招呼着。
　　“伯母，叫我梓珊就好了。”我微笑地接过，原来，见父母也不是那么恐怖。
　　“夏小姐，主要是做什么的？”曾爸还是一本正经。
　　我刚想回答，启亮已经轻按住的手，“她是作家。”我接受到他眼里的暗示，不明白的微笑点点头。
　　“夏小姐居然还是作家，主要有哪方面的著作？”曾爸挑起眉，表示惊讶。
　　“主要是情感类小说。”我坦白地回答，这并没什么好隐瞒的吧。
　　“嗯。”曾爸点点头，没再追问。
　　曾妈在饭厅叫唤着，开饭了。
　　启亮牵着我，进了饭厅，并排坐了下来。
　　“夏小姐，别客气，家常便饭。”曾爸客气地招呼着，示意曾妈也入座。
　　一家人都入席了。
　　曾妈总是让启亮给我夹菜吃，我的碗很快堆成了一个小山，我干笑地瞟了启亮一眼，再夹我就只能吃菜，见不到饭了。
　　他轻笑着低下头，自顾自地吃着。
　　“夏小姐，是哪里人？”曾爸还是主导者，曾妈只会热情地招呼着。
　　“我是武汉人。”
　　“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停顿了一会，反抓住启亮安慰的手，“我从小父母就过世了。”
　　“哦，真是很抱歉。那夏小姐从小就很独立吧。”看来，启亮并没和他们提起我的家世，所以，曾爸和曾妈交换一个眼神。
　　“我从小是阿姨收养的。”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耻的，失去双亲的我，并未步入歧途。
　　“夏小姐是什么时候和启亮认识的？”曾爸很快转移话题。
　　“我们……”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启亮已经快我一步，替我回答了。“我们只认识了快半年，她是我工作室的一个客户。”
　　我心里一怔，收住嘴，保持微笑地看向曾爸，机械地点点头。
　　眼睛却忍不住望向启亮，接收他一抹深意的眼神，他不打算和他们说实话。我苦笑地收回眼，他在担心什么？
　　“夏小姐，快吃啊。”曾妈看着我们一直说话，都没动筷，赶紧催我们快吃，别光只顾着说。
　　“夏小姐，这可是启亮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啊。”曾妈笑眯眯地看着我，一个母亲的心昭然可见。“他都三十了，我们一直担心他的个人问题，还以为他根本不想结婚呢。”
　　我干笑着只能不停吃菜，他身边的女生可从来没缺过。
　　“妈，吃饭说这些做什么？”启亮想让气氛轻松点。
　　“你最近工作如何？”曾爸终于关心起启亮了。
　　“还是老样子，工作室挺好。”启亮懒懒地应着。他和父亲的关系，貌似并不是很亲密，和母亲的那种自然，在他们之间却很少见。也许，与曾爸平时比较严肃有关系。

　　一顿饭，在缓和带点紧张中终于结束了。
　　席间，曾家父母大致了解了我的概况，看样子，他们对我还挺满意。至少曾爸在谈到历史时，我还能与他有些话题。
　　我也大致了解了，曾爸曾妈现在都退休了，曾爸退休前是市内一所有名大学的美术教授，曾妈也是同所学校的语文老师。真是让我吃惊，启亮的父母都是老师，难怪他的艺术气息应该是遗传至曾爸吧。
　　可是，从曾爸的谈话中，隐约听出，曾爸对他搞摄影，到如今还是有些意见的。可是，启亮这么独立的个性，怕是根本不会听家里人的。所以，纵使家人反对，他还是会坚持自己喜爱的。
　　而曾妈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退休前应该是学校中规中矩的□□，而退休之后就做了全职家庭主妇。照顾曾爸，料理整个家，她不只一次提起，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启亮的婚事，也很想早点抱孙子，好让老来享受一下儿孙福。
　　启亮听到这，总是打马虎眼地哈啦过去。
　　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轻易走出婚姻吧。男人三十正当年，事业也如日中天，对于家庭婚姻，仍然是一种多余的附属品吧。我也附和地应着，结婚需要顺其自然。
　　终于要告辞时，曾爸曾妈热情地送到门口，曾妈拉着我的手，“梓珊，有空常来家里玩啊。”我开心地点头答应。
　　他父母应该是接受我了。

　　他开车送我回去。
　　一路上，我微笑地看着他，他却一直不语，像是要等我主动开口。
　　“你说他们对我感觉如何？”我还是忍不住侧身问他。
　　“如果有一百分，应试是一百二十分。”他轻笑着。
　　“骗人！”我开心地笑着。我当然知道，他母亲应该没太多意见，可是，他父亲应该还是有点意见吧。
　　“我妈多喜欢你，都催要抱孙子了。”他想起母亲着急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了。
　　“谁要和你结婚。”我害羞地靠回坐椅上，脸去慢慢发烫，心里也因这个念头而不规律地跳动着。
　　“嗯，是啊，要和我结婚的女人排队都排到江汉路去了，是要好好挑挑。”他戏谑地故意认真地思考着。
　　“曾启亮。”我气恼地瞪向他。过份了哦，居然给点颜色就开染房了。
　　“怎么样，我父母可怕吗？”他转脸望我一眼。
　　“当然不，你妈妈很亲切，很热情，你爸爸应该平时很严肃吧。”
　　“嗯，平时和他话比较少。我很早就自己出来做了，他一直希望我去当医生，可是，我却选择了兴趣摄影从事职业，一开始他很坚决地反对，甚至不理会我的工作。不过，这两年我打拼出来了，他也甚少过问了。”
　　“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来自书香门弟。”
　　“哼，什么书香门弟，从小对我的管教，阻止不了我的自由发展。”他对这样的成长环境，却不置可否，想来，他的成长过程应该有很长的叛逆期。
　　“为什么不诚实告诉他们，我们三年前就认识了？”心中的疑问，终于可以一问究竟了。
　　“我父母不知道三年前我去过柴埠溪。”他淡淡地回答。
　　我望着他的侧脸，脑中闪过无数回答，他三年前肯定因为某些事离开我，而这些事，也许连他父母都不知道，总之他失去的这段回忆，也许真的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可是，随着他的遗忘，这个秘密也被深埋起来了。
　　“不要生气。我只是不想让他们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他伸过手，轻握住我的手。
　　我有什么好气的，过去已经过去了，只要能与他拥有未来的每一天，何必非要追究已经成为回忆的往事。
　　我笑着回应他，“没事，这是只属于我们的秘密。”
　　初次见父母，就这样有惊无险的平安渡过了。随着我的存在被他家人慢慢接受，我们的关系也更加深了一步，像普通恋人一般，也开始慢慢要面对许多要思考地问题了。

　　恋爱，见父母，接下来应该就是人生的规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