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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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泥瓦匠巴特刚刚干完了今天的活，正背着自己的工具，踩着长满杂草的乡间小路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忽然，他的对面走出来了一个很特别的少年，让他忍不住站在原地看起对方来。
少年有一头长极了的黑色头发，直垂落到了地上，长发之下的肤色透露着一股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五官精美，神色清冷孤傲，身上披着着一件极为不搭的白色长袍，长袍对少年来说显然过于宽大，衣摆处也拖拽到了草地上，但这反而衬得少年的长发是如此柔顺优美。
巴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得像森林里的精灵一样的少年。
少年翡翠色的眼眸朝巴特看过来，巴特猛然惊觉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看的样子有些失礼，于是有几分慌乱地垂下头，视线看着自己的脚尖迈步往前走，准备就这样和少年擦肩而过。
走近了巴特才发现，原来少年竟然没有穿鞋，此时正赤着脚走路，白皙的脚背上沾了一些泥，脚趾上有些小小的伤口，看起来像是被尖锐的石头和草给划破的。
看到对方脚上的伤口和泥，巴特才得以否决了少年是精灵的猜测，看着少年一身没吃过苦的皮肉，他想，对方大概是哪家贵族离家出走的小少爷。
他有些纠结要不要开口问对方是否需要自己的帮助，就这样纠结着，他已经走到了少年的身旁，两人眼看着就要擦肩而过，巴特还没有下定决心。
小路有些窄，两人走得很近，巴特下意识转动着肩膀，尽可能留给少年足够从容过去的距离，同时有些自惭自己一身的汗臭味，希望少年的嗅觉不是那么灵敏。
他已经十分注意，但是小路过于狭窄，两人的肢体还是不可控地发生了一点碰擦。
巴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少年，对方只到自己胸口的身高让他忍不住在心里惊叹少年的娇小。
忽然少年的身体晃了一下，而后吧唧一下往前摔倒在了地上。
突然得巴特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看着少年脸着地半趴在地上，巴特连忙到他身旁蹲下想扶他起来，就看到他颤抖地看着自己擦伤的手掌，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巴特，眼角却红了，眼泪在眼眸里随时可能掉下来，这幅样子让他的凶狠没有一丝对人的震慑力。
“该死的人……人类，你竟敢撞倒我？”
“对……对不起。”巴特手足无措地道歉，手悬在半空中，想去扶少年又不敢碰他的模样。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少年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而后提高了几分嗓音，理直气壮看着巴特，念自己仿佛准备了很久的台词，“除非给够赔偿。”
“啊……”巴特眨了眨眼，而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少年，“啊？赔偿？为什么？可是……可是我确信我没有撞倒你……”
“你就是撞倒我了，该死的……人，你必须认，否则……否则……杀了你！”少年的语气有几分气急败坏，说到最后时，他的表情反而冷静下来，翡翠色的眼眸暗沉着，流露出让人心生畏惧的眼神。
巴特看着他倔强执拗的眼神，这下再傻也知道，自己大概是被碰瓷了。他左右看了看，少年好像并没有带人来。
显然，这个碰瓷他的少年好像不怎么聪明的样子，毕竟这四周都没有人，位置又偏，在体型上自己明显占优势，独身的少年这样贸然的做这种事情，显然是没有考虑过自己碰瓷不成反被揍的可能性。
咕咕咕咕。
巴特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肚子叫了，结果余光就看到少年窘迫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整张脸都涨红了，急红了眼瞪着巴特：“赔……赔钱！”
大概是因为饿了，他的声音有些虚。
巴特和他对视了三秒，而后伸手默默地拿出自己的装工具的行囊，在少年的注视下开始翻找起来，很快他拿出了一个由油纸包裹着的只剩下拳头大小的面包，递到少年面前：“我没有钱，不过这里有一点吃的，是我留给自己明天的早餐，你要吗？”
少年看着面包表情嫌弃地道：“谁要吃你剩下的东西啊！”
咕咕咕咕咕咕。
少年叫得响亮的肚子和明显吞咽口水的喉咙出卖了他。
巴特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而后将面包又往他面前递近了些：“不是吃剩的，是我原先特地掰开放在一边的，没有咬过，干净的，你可以放心吃。”
少年的神色显然开始挣扎起来，最后食欲和生存的欲望战胜了羞耻心，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反正没人看到他吃别人剩下的面包，而后伸手一把抢过巴特的面包，低头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咬起来。
他显然是饿的狠了，吃的太着急，结果没两口就噎到了，巴特连忙找出自己装水的水囊给他，这下少年也来不及介意水囊是被巴特喝过的了，直接接过来仰头就猛灌了自己一口水。
“你这是饿了多久了？”巴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吃东西喝水的样子，好奇地问。
少年咽下喉咙里的东西后，瞥了根本不被自己放在眼里的巴特一眼，思索了一瞬，考虑到这是他这回出来后第一个给他食物的人，他显得有些不乐意地小声回答道：“大概三天了。”
“哇……难怪你饿成这样。”
少年很快就吃完了面包，而后有些不舍地舔去了自己沾着面包屑的手指，一回头，发现刚才还正常的人此时正涨红着脸看着自己。
少年一脸莫名其妙，而后朝对方伸手问：“喂，面包，还有吗？”
巴特红着脸视线看向别的方向，神情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我不叫喂，我叫巴特利亚，你可以叫我巴特。面包没有了，这是最后的了，不过我家里大概有……”刚说到这里，他感觉自己的话有些不对劲，怎么好像自己是在诱拐少年到自己家里一样！
一个身强体壮的大汉和一个娇弱纤细的少年说这种话，无论是谁来看都会觉得很可疑吧！
他额头出了一点汗，赶忙摆手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那就去你家吧。”
“啊？”巴特呆住。
少年想站起来，却发现稍微放松了一下之后，他伤痕累累的脚底板根本无法再踩在地上了，只要脚一踩在地面，针扎般的痛楚就从脚底板蔓延到全身。
巴特看了一眼他的脚底板，伤口比他想象中的还多，有些伤口已经凝固结疤但是又被弄出了血。这本该是一双柔嫩白皙的脚，变成现在这样，无论是谁看了，大概都会有些动容。
巴特一甩手背上自己不多的行囊，而后伸手将少年打横抱了起来：“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少年很快适应了被这样抱着，比走路舒服多了，只是这样与一个人类接近显然让他的神色很不自在：“我没有家。”
巴特在心里想，看来少年和家里闹的别扭还挺大，脚都惨成这样了都不愿意回家。
“好吧……那先去我家。”巴特心想，大不了明天去打听一下，哪家丢了儿子，想来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他的家人。
他看着天色有些黑了，于是开始加快脚步走。
怀里的少年很快就适应了被抱着的样子，甚至开始对巴特发号施令，像国王一样指挥巴特手要怎么放。
“你叫什么名字？”巴特按照他的要求调整好了姿势问。
“雾。”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后，少年的表情僵了一瞬，意识到自己说了真名。不过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来自己的真名知道的人并不多，这才放松下来。
巴特很高兴知道了少年的名字：“雾，你的名字真特别，不过很好听，以后我就这么叫你了，雾。”
雾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念自己的名字，整个人不自在极了，耳朵微红地大声道 ：“喂，你不要以为一块面包和几口水就想和我套近乎了，赔偿这件事得另算。”
巴特没脾气地问他：“那你想我怎么赔偿？”
“唔……我得好好想想。”雾心想，如果可以拥有这个人类仆从的帮助，那么说不定他这回真的可以安全活到成年。
但是在这之前，他得看看这个人类住的地方是否安全。
……
很快巴特就翻过了这座山，进入了巴巴布拉小镇，来到尼特拉小巷35号，沿着楼梯走到拐角的第一间屋子，用锁打开门，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简陋的厨房，这里就是巴特现在的家。
巴特把雾放在床上，而后去找蜡烛点亮房间，又找出了自己的医药箱，用纱布和干净的清水帮助雾处理了手上和脚底板上的伤。
雾接受得非常自然，这让巴特有一种自己是他仆人的错觉。
看到里面的环境，雾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随后想比起那个阴暗潮湿的永远也看不到光的牢笼，这里已经好得太多了。
“我想好了！”他表情有些忍耐，像是做了什么很艰难的决定似的。
“什么？”打算找干净衣服去洗澡的巴特奇怪地抬头看他。
“你对我的赔偿，只用让我在你这里住上三年，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了。”坐在床上的少说话时微微仰着下巴，倨傲地看着蹲在地上翻找衣裳的巴特，像是在施舍一样。
“……”巴特没和他争论，心想明天得起早点，找到少年的家人，然后赶紧把他送走。
雾见他没说话就当他答应了，半点没见外，开始把自己当主人一样打量起这个家。
巴特带上换洗的衣服，对雾说道：“我去公共澡堂洗澡，你要去吗？”
雾一听到公共澡堂就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抬起手对巴特挥了挥，仿佛是在说“知道了，退下吧”。
巴特出门前对他说道：“如果无聊的话，你自己随便找点什么打发时间吧，不过最好不要离开这个房间，被房东太太看到我私自带人来的话，她大概会很生气的。”
等巴特出门后，雾坐在床上看了一会儿靠床的窗户外，而后又看了一下床底下，除了灰尘什么也没发现，而后又看向厨房的各个柜子，房间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人类的房子里，虽然很嫌弃，但是也十分好奇。
里面实在是乏善可陈，而后他看到刚才巴特找衣服的衣柜，也只有这里他没有看过了。
他盯着那个柜子看了一会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忍着疼下了床，脚轻轻踩在地板上，地板发出咯吱声，惊得他缩回了脚，发现是地板的声音后，他又放松下来，试探性地一只脚踩在地板上，而后放下另一只脚，随着一声声咯吱，他缓缓走到衣柜前，打开其中一个看了看，里面分成上下两层，上面放着少得可怜的几件衣服，下面放着一堆人类使用的各种工具。
他又打开了另一边，同样的配置，只是工具和衣服不同而已。
果然没什么特别的，雾再次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忽然他感觉在衣服下面好像藏着什么，于是他伸手一摸，是一个细长的木盒子，在摸到木盒子的刹那，他的心跳忽然加快。
他立刻拿出了那个木盒子，借着烛光，他看到木盒子大概有一米长，并没有上锁。
打开盒子的瞬间，他感到手心传来疼痛，雾炸毛地扔掉了盒子，脚步迅速往后退，眼神惊恐地看着那个与盒子分开后掉落在地上的剑。
这是世上唯一可以斩杀他的武器——勇者之剑。
这把剑曾杀过他一次。
他甚至还记得这把剑曾经穿透自己身体的滋味。
雾浑身颤抖着靠着墙壁，手心的血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板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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