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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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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顺闲话扯了一大堆,俩人边说边走,一路溜溜达达越走越偏,越走看到的和尚越少,最后走着走着半个人影都没有了只好停下来。
赵炳道:“这个寺庙和尚太少,连问个路都找不到人。”
李顺左顾右盼:“是啊,偌大个龙鸣寺,又是天王殿又是韦陀亭的,和尚却没几个。”
赵炳好奇道:“那建这么多殿有什么用呢?”
“过往的香客每个殿拜一拜,就能多点香火钱,还能给没处住的香客住,这个地方偏,离客栈远,靠这个很赚钱呢。”
“住这里还得花钱吗?”
“没说收你钱,你住个客栈还得花钱呢,住寺庙不收你钱还不得多捐点香火。”
“那岂不是会挣很多钱?”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和尚们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吃的饭都是每天化缘来的,要钱有什么用呢?”李顺表示不理解,“当了和尚还这么爱财吗?”
“不是爱财”,赵昞很严肃:“有了香火钱,才能维持寺庙的香火。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些香火钱,才能囤积粮食,在饥荒年来了的时候,施粥舍药给来到寺庙的人,大慈大悲救苦救难。”
李顺恍然大悟:“有道理,我怎没想到,冤枉了佛门子弟。佛祖恕罪佛祖恕罪,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赵昞啊,你觉悟很高啊,看来能白日飞升啊。”
赵昞很高兴:“是吗,你觉得我也行吗?”
“你看我就没想到这一层,你作为精怪比我都有觉悟,怎么就不行?”
“这就叫觉悟啊,看来《妖走江湖》这本书很好啊,里面觉悟很多呢。”
“妖走江湖?”
“嗯,我们妖界很流行的本子,就像你们的话本差不多。我用去年的落叶子抄录了好几千张呢,大家都说不好好看看就不能来人间,人类很狡猾呢。”
李顺太激动没听清最后一句,“哦,还有这种书?你能,能卖给我一份吗?要不,我请你吃饭。”
赵昞一点也不想吃李顺的饭,这个穷鬼能请吃什么,要吃也可以去找徐登要啊。
“那,我给你钱,想要多少?”
赵昞对人间的钱也不感兴趣,想要什么就找徐登给他买啊。
李顺一咬牙:“你想要多少你直说,就算把所有身家都给你哥都愿意。”
赵昞还是一副神色恹恹的样子,李顺很捉急。其实他是不了解赵昞。要是孔雀在这儿,肯定知道李顺只是渴了拿桶水浇一浇就好了。不知日后李顺如果知道此时一桶水就能换来全部家当都换不到的东西该是个什么心情。
李顺还不死心,“你想要什么,什么能换你这本书你直说,只要我有什么都行,没有的话我想法子弄。”哪怕给你找个媳妇儿都行。
赵昞默默想,为什么不直接从我要呢,我再抄一份就好了吗,这个小法术我还是会的,为什么不直接从我要呢非要换呢,为什么呢。
走着走着越走越偏。建筑越来越少,林木越来越多。回头看路过的建筑都隐在树荫里,只留了大概的轮廓,影影绰绰模糊不清,四周透着一种诡异。赵昞觉得不太对,这个地儿像是储备东西的,或是养什么长生猪之类的地方,不大可能住人。
李顺还不死心,“你说啊,用什么能换,你别不说话啊。”
赵昞问:“我们要往哪走,你认识路吧?”
“我不认识路啊,你不认识吗?”
“我刚来的你说呢?”
“我也不知道,我估计可能在住持的禅房附近吧。”
“那你还记得我们刚才走的路吗?”
“……”李顺的一双小眼睛努力表现着茫然和无辜。
“……”赵昞只想把小树枝插到李顺的小眼睛里去。
“你想好了吗,用什么能换?”李顺小小地讨好。
赵昞磨磨牙,很认真地问:“我能用树枝抽你一下吗?”
李顺:“……”
“就一下,我尽量轻轻地,轻轻地就抽那么一下下……”赵昞的一条手臂都化了形,渐渐露出狰狞的样子。
“……不!你等等!”李顺很没出息地抖了,边抖边后退,“你在这等等千万别动,我记得好像是这个方向我先去看看,你呆着别动,千万千万别动啊。”李顺像是被主人用利器刺了屁股的野马,卷着烟踉跄地跑远了。
赵昞远目,心想还好你跑了,不然好想把你种在土里让你重新生长一回啊,简直控制不住这种欲望啊。
赵昞在林木从中转了转,平静了一下心情,抖抖衣袍向李顺跑的方向寻他,没办法,住持住哪里赵昞都没记住,李顺总能比他熟悉点。
赵昞沿着李顺带起的烟尘走着走着,忽然从竹林中嗅到了一种异样的气息。停下脚思考了一会,没控制住好奇心,向林中走去。
寺里的竹子不似以往所见,比别处竹子灵气都胜,看起来年岁都不久,一节一叶竟都仿佛在论道读经。果然寺庙还是个汇聚灵气的地方,赵昞觉得此时就算跳出来一两个妖精来认亲都不算是什么怪事。
说什么来什么,果然看到了精怪。赵昞赶紧转过身来,轻轻往一株竹子后挪了挪,假装自己不在。刚形成不久的一颗木头心有一些不舒服,揉了揉。果然需要喝水了吗。
徐登察觉有妖靠近,匆匆支走穿灰衣的伙伴。默默走到赵昞身后才发现他是木头赵。徐登松了口气。半晌,无语扶额,你都笨成这样了吗,竹林里怎么就长了棵桑树呢,变个竹子伪装伪装都不会吗,不会吗!你究竟是有多蠢啊?
赵昞躲藏的时候悄悄现了原形,以为能安全点,至少被发现了还能有个理由糊弄过去,只留了张脸没变过去,他默默地闭着眼睛。实际上此时赵昞的一个枝桠都快杵到徐登脸上了。
赵昞还自欺欺人地以为徐登没看见自己,徐登弹了弹树桠无奈道:“你在这干嘛呢你?”
赵昞装作才发现她的样子,“哎?你怎么在这?我才看见你。”
你不觉得后边这一句话加的很多余吗?徐登已经知道对他的脑子是不能抱什么幻想的。
“你怎么变回原形了,跟竹妹妹约会呢么这是?”
赵昞脸红了,赶紧拿出准备好的理由:“瞎说什么呢,我这是渴了,在这儿找点水喝。”
徐登懒得拆穿他,“赶紧变回来。”
“哦。”赵昞乖乖变了回来。
徐登赵昞面面相觑。
徐登:“你来这儿干嘛来了?”
“办案子”,赵昞指指自己一身捕役行头。
“办案子,什么案子?”
“一个盗窃案。”
“丢的什么?”
“配珠。住持的配珠。”
“配珠?”
“是啊,配珠。你连配珠都不知道吗?”
徐登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搞得赵昞以为她不会说什么时才道:“只是没想到一个配珠还惊动了官府。”
“因为这个配珠很重要,但是住持好像很不在乎的样子。”
“住持不在乎?”
“嗯,但是这事闹到官府,李大人非要管没办法。”
“现在有什么头绪吗?知道是谁拿的了吗?”
“我要是知道早就回去了,谁愿意在寺庙里呆着。哎,对了,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来这儿”,徐登停顿一下,然后理所当然地说:“我来拜佛啊,不然来寺庙干什么?”
赵昞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在寺庙不拜佛,你说还能干什么?”
“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
徐登微微变了脸色,似乎很不太高兴,道:“你知道什么了?”
“我都听见了。”
“你听见什么了?”
赵昞眼见徐登面色都变了,心里有些不舒服,也不忍心逼她了,干脆直说得了:“我听见你和那个穿灰衣服的,在说悄悄话。”说得够隐晦了。
“你听见我们说什么了?”
赵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跟那个小和尚在幽会,还指望我能听你们耳鬓厮磨么。”赵昞觉得自己的语气怎么好像看见媳妇儿红杏出了墙。
“小和尚?”
赵昞自暴自弃:“对,小和尚!我亲眼看见的!你们在幽会!”怎么语气越说越不对。
“幽会?”,徐登仿佛一下子就开心起来,抱胸靠在了一棵竹子上:“赵昞,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赵炳突然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事来:徐登她,会读心术!等等,该不会我想的她都知道了吧?我没有吃醋,也没有觉得不满,徐登跟我没什么关系,我没有生气,绝对没有!
赵炳试探道:“我脑子里在想什么你不知道?你不是会读心术吗?”
“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使用读心术,这种法术非常费神,你该不会这都不知道吧?”
徐登似是更开心了一点,抬起一条腿直直地支在另一棵竹子上:“嗯,你当然不知道,法术这么低,你怎么能知道读心术的难易。你这么笨可怎么在人间混呢。”
徐登接下来说了一句话让赵昞直接忘了刚才两人在谈论什么,甚至日后回想起来时都觉得莫名其妙,徐登说:“你这么笨,不如拜我为师吧。”
“拜……拜谁为师?你?”
“是啊,是啊,徒儿,你可以认真地考虑一下。”
“别徒儿、为师的叫,谁说我要拜师了?要拜也不拜你啊。”
“乖徒儿,为师可从来不收徒的,你可是第一个。是大师兄的位置哦。”
“我不想当什么大师兄。”
“当大师兄很好啊,以后还会有很多听话的小师妹。”
“我不想要什么小师妹。”
“难道你更喜欢小师弟?”徐登为难道,“好吧,小师弟也会有的。我理解你徒儿,我跟你说我有个朋友他也喜欢小男孩,我们都不歧视他的。”
赵昞只觉得天雷滚滚:“拜托你能先别叫徒儿吗,谁是你徒儿啊,谁喜欢小男孩啊,谁呀,啊?”
徐登还没来得及说话,被赵昞及时打断:“到底谁要做你徒弟啊?你老人家别自说自话成吗,我求你了,姑奶奶!”
“别急嘛,徒儿,为师会给你时间让你好好考虑考虑的。”
“我会好、好考虑”,赵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好”字,“那你给我的时间呢?时间呢?”
徐登思考了一下,拇指和食指抵在太阳穴上揉了一揉,很苦恼地说:“今天太晚了,明天为师有事抽不出时间,后天还要出远门,大后天……这样吧,下个月吧,下月初一一定给你时间。”
“给时间不应该是从现在开始吗?你怎么不说明年大年初一呢,难道你要特意看着我考虑吗?”
“徒儿觉得怎么样?”
“谁是你徒儿啊?我有个疑问,你是看准了我打不过你是吧?”
“那咱师徒就说定了?”
“到底谁是你徒儿啊。”
赵昞感到深深的无力感,到底是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拜师收徒了呢,对了!
“你刚刚,不是在幽会,是在干什么?”
徐登上下打量赵炳这个新徒弟,漫不经心地回道:“你说呢”,抬起头眼睛直直地与赵昞对视,没有一丝的躲闪,“在寺庙里,当然是在和小师父谈论佛法了。”
赵斌完全不相信,谈论佛法为什么不找住持那样的高僧谈论呢?谁会去找一个小和尚谈论呢。这个地方这么偏,什么佛经要在这种地方谈?
徐登疑惑:“徒儿,你是不是不开心了?吃醋了?”
赵昞急了:“谁吃醋了?谁是你徒儿啊?靠边靠边,我得走了。”说完真的拨开徐登,向竹林外走去。其实这个时候他完全没必要走,他此时已经完全找不到李顺了。但是实在不想理这个人,自说自话的算是怎么回事呢,好像她跟谁幽会他会不开心一样。
徐登看他真的不高兴了紧紧跟跟过来,这个师父当得也是很委屈,没享受到徒儿的跪拜和拜师礼,还要负责哄徒儿开心。这个师父当得真是悲催。是不是应该找机会教导他尊敬师长呢?
徐登跟着走了好一会儿,发现赵昞走的一点目的也没有,简直就是在瞎转,明明有很便捷的路不走偏要多走冤枉路。实际上着赵昞没有再返回原路已经很不错了。
徐登终于忍不住好奇:“你到底要去哪儿啊,徒儿?”
赵昞想了想,这里除了徐登也没别人了,不靠她也没别的办法,只好说道:“去找住持的禅房。”语气平平淡淡,没有一丝情绪,好像刚才甩袖子就走的人不是他一样,好像现在不是他在求人帮忙一样。
“嗨!你不早说,方向正好——”徐登指向前方。
赵昞大步向前迈去,一步也不想停留,试图甩掉这个便宜师父。
徐登伸出的手指向上划了一个弧脚下转了半个圈,指向刚刚走过的方向——“正好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