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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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放下了手中的抹布，走到水池旁边洗了洗手。深秋的水已经有些凉意。他将手在哗哗的水流下冲了半天。直到一双手泛出了几分青白。
马上要开家长会，几乎全校学生都在配合校工大扫除，甘棠他们班的清洁区被分到了西区四楼。
刚刚拖完厕所的地面。还没干，一脚踩上去就是几个脚印。这会儿厕所门口守了几个学生。嘻嘻哈哈有说有笑的，遇到来上厕所的。愣是按住人不让进去。
甘棠认真的将洗手间外面的大理石水池擦了三四遍，开始擦洗手台的镜子。镜子里面那个少年抿着唇，一脸的认真严肃。
甘棠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昨晚不知怎么的，没有睡好，邓临今天爸妈都来开家长会，吓到他半夜干嚎。武进司和兰渚这一次的名次都有进步，倒不是很担心，但是明天家长来校，晚上也是兴奋的睡不着觉。
甘棠无事一身轻，没什么压力，也不怕被骂。却是罕见的失眠到半夜，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早上醒来的时候累的很，像是做了一晚上被人追杀的梦。
甘棠平时睡眠非常规律，一失眠，眼睛下面便浮现浅浅的青色。甘棠对着镜子瞧了瞧自己的黑眼圈儿。勾了勾唇角，镜子里的自己也对镜子外的他笑了笑。
“哟，这么自恋。”
戏谑的声音响起。旁边水龙头就被人拧开了。甘棠没有转头，看着镜子里的人。
那个人正低头洗手。一头利落的短发，做出了精致的造型。显得整个人时尚而精神。
微微抬头，甘棠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
“你们还没打扫完呢。”陆泽轻轻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打扫完了，但是得等地面干了才能走。”
“啧，麻烦。”陆泽对着镜子瞧了瞧，刚刚还说甘棠自恋的他，自个儿对着镜子孤芳自赏起来的架势也是毫不陌生。
捋了捋头发，又左右瞧了瞧，满意的打了个响指。
“对了，加个微信吧，我上次说要加你，结果都忘了。”
陆泽这自来熟的架势，甘棠险些招架不住。
“唔，我手机没带。”
陆泽不甚在意，掏出手机道：“你微信号总记得吧。我加你。记得之后通过验证啊。我微信昵称，去你大爷的！”
甘棠：“……”
陆泽哈哈笑了，道：“瞧你一脸懵逼的表情，我是说，去你大爷的！是我的微信昵称。”
“哦。”甘棠一脸麻木。
“对了，今天家长会，你爸来还是你妈来呢。”陆泽不经意的提到。
甘棠顿了顿。一时间接不上去话了，沉默了有好一会儿，才说道。“没人来开我的家长会。”
甘棠的声音有些低了。但是陆泽无知无觉。羡慕的喊道：“明白，明白，都是大忙人对吧。啧，要是我爸妈不来也好了。回去还得被花式骂。我是学渣，没有你那么高的分数。哎，愁啊。”
陆泽揉了揉头发，一脸的郁卒。甘棠拿过陆泽递过来的手机，输入了自己的微信号。
陆泽发送了好友申请。把手机重新放回了兜里。问道：“你和君……我是说许振君，真是邻居？怎么以前都没有听他提起过呢，我在他家也去了很多次了。他们家那片儿我熟啊，下次去的时候找你啊。”
甘棠重新擦了擦镜子，语气谈不上热络。
“我周末很忙。”
还没等陆泽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拒绝和冷漠。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吼声。
“陆泽！”
却见许振君提着一袋子垃圾从楼顶的转角一瘸一拐的过来了。
他一看见陆泽便没好气。“大少爷！一到打扫时间，你鬼影都不见。去倒垃圾！”
陆泽啧啧啧了好几声。对甘棠眨了一下眼。“那我走了啊。”
许振君将手里的垃圾袋塞给陆泽，这才抬眼看见了甘棠。一时间愣住了。遇见是如此的猝不及防。许振君显然没做好准备。不自在的捏了捏拳头。
“啊……甘……棠，你怎么在这里？”
“打扫。”
甘棠扔下手里的抹布。想了想，又迅速的洗了洗手，几步跑到了许振君的前面。
“你的腿，好些了吗？”
许振君往后退了几步，又后知后觉的站住。甘棠被他的躲闪的动作弄得一愣，停了下来。
“你刚刚那架势，我以为你会冲过来，一把抱住我啊！”许振君心有余悸道。
“我有分寸。”甘棠失笑。“这几天怎么样了。这样走着没有问题吗？”
“唔，已经结痂了。伤口有点痒，其他倒没什么了。”许振君抓了抓头发。“我受伤的事情还没告诉我妈。等会儿来指不定怎么说我呢。”
“瞎说什么，阿姨心疼都来不及。”
许振君才不信。“从小到大，哪里磕磕碰碰了，我妈第一个骂的就是我。说我不长心眼儿什么的，无一例外。”
甘棠笑了笑，说道：“我看看。”
“什么？”
“你的伤口啊。”甘棠解开了衬衫的袖口，向上折了折，露出了一截儿细白的手腕。抬眼看许振君的时候，眼神湿润，像是载满了星光。
许振君：“……”好想拒绝，但是看到他的眼神儿，就是说不出口怎么办！
甘棠当他默认了，便蹲下来，准备去翻他裤腿儿。
两个人对着校服裤子窄窄的铅笔裤腿。同时沉默了。
秋季校服裤子是西装面料。弹性很小。每一件衣服都是按学生自身的尺码做的。十分贴身。许振君的伤又在膝盖上，裤腿儿折不上去，这伤还真是看不成了。甘棠一脸郁闷的站了起来。
许振君瞧他还挺遗憾的。便说道：“真没事儿了。”
“可你前几天摔的都走不成路。”
“那是脚腕扭伤才用的拐杖呢。摔得都是小事儿。”
甘棠：“……”
许振君：“……你真想看啊？”
甘棠点头。
许振君扶额。“真是服了你了，婆婆妈妈的。”
教学楼东面是男厕，这里倒是没有女生出没。不过大庭广众的，附近的厕所门口还有学生堵着不让进。一转头就能看到他们这边。许振君左右看了看，指了指一间门。
甘棠看了看，是男厕隔壁的残疾人卫生间。
许振君的神情相当的自暴自弃。两个人都进去之后，他一下子把门锁上。
许振君靠在门上。手脚麻利的开始解皮带。等到甘棠反应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前的就是一双笔直的腿。
甘棠眼睛瞬间不知道该看哪里。在那一瞬间，可疑的转开了视线。耳根悄悄的红了。
许振君道：“好了没，我就说已经结痂了，没有大碍吧。”
甘棠这才把视线重新投在许振君的腿上。蹲下来仔细的看了看许振君之前摔伤的膝盖。
当初包的纱布，没看见许振君膝盖上的伤口。现在纱布去掉，露出了结痂的地方。膝盖上直直的蹭破了一大层皮，又是塑胶跑道，地面颗粒物多，摔伤的地方好大一块。
不过当初受伤的地方，现在都已经落了痂，而且细看也没有感染。
甘棠松了一口气，起身退开一步。许振君迅速把裤子提上，系上皮带。呼出了一口气。
甘棠说：“我……之前，给你发消息，问你腿伤的事情，你没有回。我……我以为你伤口感染了。”
许振君想起来最近甘棠发的消息，他当时心里有了那种莫名其妙的想法，简直心乱如麻，理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回过去的消息，打了好几行，换了好几种说法，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
“最近没怎么看手机。”许振君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甘棠的眼神，有一种谜一样的心虚。
直到现在，看到对方，接触到对方的眼神。许振君一颗七上八下不着实地的心才渐渐飘了地。
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干什么呢？他是一个值得交往的人，这就够了。
我想了解他，这就够了。
想了解一个人，绝对不是因为同情。而仅仅是因为，人天性里的那种好奇。这就够了。
他在心里终于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合理的答案。突然间松了一大口气。
我不是因为什么该死的同情，而接近他。这就够了。
……
两个人正从残疾人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迎面便碰上了过来放打扫工具的同班同学。
“甘棠，收工了收工了。这会儿家长差不多陆陆续续都来了！”
“好。”甘棠说，回过去问许振君：“你去哪里，我送你。”
“就教室，两三步的路。不用了。”可是看到甘棠坚定的眼神儿，便不由自主的放缓了语气。“好吧。”
许振君他们教室就在这一楼层，离厕所两三个教室的距离。许振君这几天扔了拐杖，坚决不让人扶，这会儿又被甘棠拉着一直胳膊，佛爷一般的送到了教室门口。
他们教室打扫的很干净，许振君还给甘棠站在门口指了指他坐的位置。正好是倒数第三排中间。
“我就不进去了。”甘棠说。“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还有，自己看□□息。”
“好了好了，你和我妈一样啰嗦。还走不走了。”许振君摆摆手，突然间手机一震动，拿出来一看，表情立马无语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他将来电给甘棠看了一下，上面的来电显示是：“母上大人。”
许振君这会儿也不进班了，回到了走廊接电话。
“我到学校了。快下来接妈妈，给你带了你最爱的聚福楼烤鸭哟！”
“妈，你国家总统吗？到校门口了还要人接。自个儿上来行不？西区2b教学楼四楼，左转第三个教室。”
纪柔语气一变：“我这是在通知，不是和你商量呢，快往下滚！三分钟，不然老娘怼不死你！”说完啪的按了手机。
许振君：“……”这种不是亲生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迟早被我妈折腾死。”许振君发愁了看了看他现在还不能随意弯下的腿。看了一眼甘棠。突然福至心灵，找到了救星。
许振君一把握住了甘棠的肩膀。“甘棠，靠你了。”
甘棠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儿子受伤了，做母亲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劈头盖脸的骂。难道不应该抱着儿子心疼的问：“你怎么受伤的吗？”“还疼不疼？”吗？
纪柔看了看一瘸一拐的许振君，刚刚堆起来的笑脸光速消失了。一个包包不轻不重的摔在了许振君身上。
“许振君，你是不是缺心眼儿，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平地都能摔成这个样子，越来越出息了！你还瞒着不给我说！你简直翅膀硬了！”
许振君一下子跳到了甘棠身后。
“妈！妈！妈！甘棠在呢，给我留点儿面子成吗？”
甘棠看着纪柔这架势，从傻眼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一把护住了躲在他身后的许振君。
“阿姨，这伤是个意外。”
纪柔的怒气简直收放自如，对着自家儿子，严酷如一月飞雪。对着甘棠，便柔如四月春风。
许振君无语望天。这简直区别对待！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