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之城》七步公子

15、反常

　　当顾城回到家中，只有书房里的灯亮着。动作轻轻地打开书房的门，只见叶阡陌正在书桌前看书。顾城诧异地挑了挑眉，又轻轻地关上门。

　　叶阡陌耳朵动了动，直到门彻底关上了，才放下手中自拿起就没翻页的书。

　　在餐厅从顾城和林白薇先后出去后，他就很好奇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在椅子上怎么都坐不住。耐不住好奇心，他就找了借口也出去了。

　　虽说跟踪偷听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但他还是跟去了。他去的有些晚，没有看到开头。当他找到两人时，就看到那个叫林白薇的女人抱住了顾城。他心下微恼，又夹杂着说不出的复杂心情，转身就要走。

　　只是脚步刚动，他又鬼使神差地缩回了脚步。站在两人看不到，而他能关注到他们的拐角处。

　　由于距离，顾城和林白薇说话的声音也不大，断断续续地，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明明他们两人抱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叶阡陌却觉得过了好久。在心里暗骂顾城是个人渣，见到漂亮女人就管不住自己了，直到那女人松手了，叶阡陌才发现自己憋了好长一段气。

　　他又看到顾城一步一步逼近林白薇，因为顾城侧对着他，所以他看不清顾城的表情，也不知道又怎么了。还是顾城的声音稍微大了些，又根据林白薇面上的表情，他才隐隐约约猜测顾城好像是在骂那个女人。这下，他的心情却好了很多。至于他心情好的原因，被他下意识地忽略了。

　　原本正骂着那女人的顾城却突然不动了，竟然任由那个女人攀上自己的脖子。那女人的姿势分明是要亲顾城，顾城却一动不动地任人亲。心里有个小人正掐着腰怒骂顾城是个没出息的人，见个女人就走不动路的色胚。

　　心想着就看那女人怎么玩弄顾城，然后他再狠狠的嘲笑顾城。只是动作比脑子快一步，在林白薇快要亲到时，他脚步一迈，就站了出来，同时也喊出了声。

　　见顾城转过头，那个女人也没有如愿以偿，莫名的他松了口气。刚刚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就浑身僵在了那儿。心里的复杂情绪分辨不清使得他脸上面无表情，在两人身上盯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对于自己的怪异举动，叶阡陌不是不介意的。他一时间不想看到顾城那张可恶的脸，以至于他和沈希慈道完别，就自个开车回来了，刻意将顾城一个人丢在餐厅。

　　在开车回来的路上到在书房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不附和自己往日风格的举动。

　　只是越想越乱，他理不出头绪，索性就归咎于自个讨厌顾城，也膈应看到顾城的所有烂事。这样想他的心里才舒服许多，他想，他一如既往地讨厌顾城。

　　他之所以会在书房看书，一是，他暂时不想看到顾城。二是，他心里还在别扭，没什么理由，就是很别扭。

　　不久，顾城像往常一样给他端了一杯热牛奶，叶阡陌像是沉浸在书中没发现他进来，依旧埋头看书。顾城很乐意看到他热衷于学习，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当天晚上睡觉时，他刻意离顾城远远的。

　　他不可能日日都比顾城起的晚，之前有一日他醒的很早，只是对于自己趴在顾城的怀里一事耿耿于怀。刚醒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道貌岸然的顾城又对他做了什么。

　　不过好在他没有做出像个女人一样尖叫出声又用枕头砸人的丢人事，也幸亏他没有一睁眼就出声骂人。也许是清醒了许多，他不经意的一眼就发现顾城被子还在自己的身上，他的被子却不见了。而且人家的睡姿和昨晚一模一样，就连位子都没变，但他的另一边却空出了很多。

　　显然，只要是带脑子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何况叶阡陌不比旁人笨。

　　想明白时叶阡陌的耳朵瞬间就红了，恼的。轻轻挪回自己的位子，又将自己的被子拉过来盖好，闭上眼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也许是心理原因，第二天早上愣是没有像往日一样窝在顾城的怀里。叶阡陌醒来的时候顾城还没醒，他对自己没有在顾城的怀里醒来感到高兴。麻利起身，没有在意心里一丝闷闷的感觉。

　　没人能阻止时间的流逝，不管发生什么日子还是照样要过。

　　只是顾城却觉得叶阡陌这几日很反常，他本就不是什么粗心大意的人。相反，单亲家庭长大的他心思相当敏感，自然能察觉出叶阡陌的反常。

　　自从那天之后，他没有提过那日在西餐厅发生的事，叶阡陌也闭口不谈，似乎忘了那日自己的举动。

　　但那日后叶阡陌就变了，出人意料地变得越来越好了。

　　叶阡陌自觉的在手机上定了闹钟，只要闹钟铃一响，他就会自己起床，每日不再需要顾城叫醒他。放学后也会准时回来，顾城给他补习时，他比往日更加认真。

　　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顾城本该高兴的，毕竟他的初衷可不就是这样吗，叶阡陌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进步更好更快。只是如此正常的好学生放在叶阡陌身上就不正常了，他对叶阡陌的变化诧异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总觉得叶阡陌好像在和他置气，叶阡陌虽说学生态度变得很好，但叶阡陌除了在补习时和他说一些必要的话，平时几乎就和他没有交流了。

　　虽然叶阡陌刚来时态度也很恶劣，对他也没什么好言好语，但总归和现在拒绝和他交流不一样。

　　第一天这样的时候，顾城还能够不在意，甚至还欣慰于叶阡陌能认真学习了。

　　第二天这样的时候，顾城虽然有些诧异，却依旧能忽略叶阡陌对他的态度，而高兴叶阡陌的进步。

　　第三天这样的时候，顾城对叶阡陌能一直认真学习感到惊奇，他还以为叶阡陌只是三分钟热度呢。

　　第四天，……

　　…………

　　直到很多天过去了，叶阡陌还是这样，一直淡定的顾城就有些不那么淡定了。

　　他又不是幼稚园的孩子，喜欢玩那些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的幼稚游戏。

　　随着这种状态的持续，顾城愈加肯定叶阡陌是在和他置气。他们能互相说话的时间仅限于书房，至于其他地方。你和他说话，他只会沉默地听着，最多就点点头。

　　许是和顾城呆的时间长了，叶阡陌也学会了顾城的淡定，整日用这种态度淡定地面对顾城。

　　叶阡陌用这种态度对他的原因，他想了很长时间也没弄明白。叶阡陌的态度是在西餐厅回来后才变的，莫不是那天吃饭吃得不愉快，所以生气了？要真是这种理由，也不至于气这么多天。

　　他仔细想了想，那天叶阡陌的情绪是有些不对。先是喊了他一声就不吭声地走了，然后又丢下他，一个人回去。他只是以为叶阡陌少爷脾气犯了，就没有多想。肯定是在西餐厅出的问题，看来是他疏忽了。

　　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能整天跟仇人一样互不搭理。

　　出了问题就要及时解决，尤其是这个年纪的男生。再说了，他一个大人怎么会跟个小少年计较，然后一直冷战（应该说是叶阡陌自己单方面的）。

　　这天书房中，顾城给叶阡陌改了一张化学试卷后，叶阡陌就收拾笔纸准备出去。在叶阡陌从椅子上站起时，顾城叫住了他。

　　“等等，你先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闻言，叶阡陌站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没有开口询问原因，只是用眼神表达疑问。

　　顾城用手中竖立的笔轻轻点击米白色的书桌面，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击着。

　　顾城看着叶阡陌搭在椅子上的手，说道：“我想，我们之间需要好好谈谈，你觉得呢？”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尾调上扬，同时将眼眸聚焦在叶阡陌的脸部表情上。

　　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静谧的书房响起，像是猫的尾巴轻轻挠痒。垂眸的叶阡陌浓密微卷的睫毛像蝶翼轻轻扇动，斜长的丹凤眼缓慢睁开看向顾城。待发现顾城正目光深邃地观察他，他心里不知怎的咯噔一下，有些控制不住心跳。

　　叶阡陌有些慌乱的心平静下来，却始终没吭声，一副有事你就说的姿态。

　　见叶阡陌还是这个态度，顾城倒是没有心急，只当他这是默认了。

　　“好，既然你同意了，那我们来谈谈你那天在西餐厅为什么无故先走。能和我说说原因吗？”顾城将后背靠在椅子上，这个动作也让叶阡陌稍稍放松了些。

　　叶阡陌眼珠子转了转，顿了一会儿才说道：“没什么原因，就是想先回来而已。”半天才蹦出的一句话，还是一听就觉得很敷衍的话。

　　叶阡陌不想说，他也不能去撬开人家的嘴。他又开口道：“好，先不说这个，我们来开诚布公地谈谈。你在生我的气对不对？那么能说说为什么生我的气吗？”

　　这次换叶阡陌诧异了，他没想到顾城会这么直白地问出来。他可是一来这就对顾城吹胡子瞪眼的，那是他不乐意被人管束，也有对顾城在酒吧前羞辱他的恼怒。之前顾城可没见多介意，显然顾城要的原因也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