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9、完结章【下】 ...

  •   放走兰登是在即将出发去往热那亚的那天傍晚。

      天空灰暗朦胧得很快,孱弱的夕阳有气无力地挂在高大椴树的顶上,仅剩的暮光被树叶切碎成千丝万缕漂浮在空气里,和那些因为随着太阳下山而渐渐开始被低温聚浮在空气里的细小冰晶水珠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反应。周围的森林都被模糊化了,笼罩着一层光的烟雾。

      就像一张铅笔画被擦弄出了层层叠叠的重影,真实和虚幻的界限变得难以辨认。

      兰登就是在这样的一片光影朦胧里离开普奥利宫的,还带着明显的,因为被切尔西强行切断了和凯瑟琳的联系而有点恍惚的感觉,金黄色的眼睛里没有什么神采,似乎被生生挖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凯瑟琳站在普奥利宫最高的钟楼上,看着阿罗言辞恳切地表达了对兰登的祝福和关心后,亲切地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可以放心离开了。他有些迷惑地看了看阿罗和那座古老肃穆的宫殿,似乎在回忆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而被抓进来,又发生了什么事而被放出去。

      但是有切尔西的力量在,他根本不可能想得起来。

      最后,他谢过阿罗的亲自送别,转身走进了那片暮光森林,再也没有出现过。

      凯瑟琳看着他离开的样子,忽然有一种轻松和怅然若失的感觉。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穿着一身漆黑丧服,满身满脸都是冰冷雨水和泪水,抱着父亲的冰冷棺椁不肯松手,脸上被坚硬的棺木边缘划开一道血红痕迹,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

      那个撑着雨伞的温雅法医就是这样,穿过一层层雨帘和人群朝她走过来的,金黄色的眼睛里缱绻着阳光。那一瞬间,凯瑟琳好像看到了希望。

      她在兰登的保护下,近乎逃的离开那个石头,荣耀和权利编织成的牢笼,来到完全不同的意大利,开始了全新的人生。她把芭蕾舞鞋换成了短靴,温莎印章换成了解剖刀,英语换成了意大利语。

      凯瑟琳以为这就是重生。

      直到兰登的身影连吸血鬼的视力都已经无法捕捉了,凯瑟琳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却看到凯厄斯正倚在那个雕刻着各种繁杂纹样的青铜钟旁,半张脸隐匿在微光薄雾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皆大欢喜。”凯瑟琳冲他摊了摊手,牵开一个大大方方的笑容,“我想从此以后,我们大家都会彼此互不打扰的过得很好的。”“我们得走了。”凯厄斯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融化在空气里的时候有一种缠绕的冷凉,细细密密地紧贴着皮肤。

      “好。”

      凯瑟琳走上前,垂在黑色袖管外的手被凯厄斯紧紧抓住握在手里,手指交缠禁锢在一起,好像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一样。她知道凯厄斯肯松口让兰登活着离开已经是个奇迹了,事实上按照他那么记仇暴烈的性格,兰登能活到现在简直都不可思议。

      也许是上次吵架的原因,凯瑟琳明显能感觉到凯厄斯对自己的态度改变了很多。虽然在兰登的事情上,他还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但是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说话那么难听,顶多语气很冷淡。

      想到这里,凯瑟琳忍不住回握住凯厄斯的手,试图找到一个能让他心情略微愉悦一点的话题,“等着一切结束之后,我们去哪里?”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试探和讨好的意味,金色的眼睛温和地注视着凯厄斯的侧脸,眼神擦过对方略微紧绷的下颌线条。吸血鬼的视野比人类清晰而且广阔得多,凯厄斯不需要转头也能看到凯瑟琳的样子,他的感官在有凯瑟琳的情况下复苏,空前的敏锐。

      因为之前卡伦家族的影响,凯厄斯对所有金眼睛都没有好感,那种温软灿烂的颜色,只会让他有一种把对方那虹膜变异的眼珠挖出来碾碎的冲动。但是当凯瑟琳用这种眼神注视着自己的时候,那种金色就泛滥成了一种魔力,能驱散他心里的所有阴暗。

      凯厄斯放松牙关,温度随之渐渐回到他的声音里:“你想去哪儿?”凯瑟琳松了口气,轻松愉悦地回答:“我想去希腊,想去你还是人类的时候生活的地方去看一下。之后想去巴黎,以前看《歌剧魅影》的时候就特别想去巴黎,看看那个神秘的歌剧院是不是真的存在。”

      “希腊?”凯厄斯轻轻重复,“那个地方早就已经变样了,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那没关系啊,就去看一看。我家乡你也去过了,你以前的家我也想去一次。”凯瑟琳歪着头看着他,仿佛去希腊是一件她肖想已久的事。

      “如果你喜欢的话。”凯厄斯低头对上她的眼睛,轻轻吻了那双璀璨过太阳的眸子。

      出发的时候正好是日落以后,晚色正以最快的速度吞噬着天幕微光。阿罗召集了附近的所有临时守卫,加上普奥利宫的沃尔图里固定成员一起,大概有二十来个吸血鬼。

      从沃特拉到热那亚,一共247公里,吸血鬼们全程走直线。原本开车需要两个小时的路程,他们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到。

      还没真正靠近港口,凯瑟琳就注意到这附近的人类数量多到一个不正常的地步。匆匆看了两眼,和以前的警局生涯见闻很相似,大多数都是记者和警方人员,还有一些是港口员工的亲属。声讨这次惨案和管理人员不作为的横幅,从港口的大门一直拉到高速公路下道口。

      有时候凯瑟琳真的很佩服那些媒体工作者,你永远不能想象是什么样的毅力支撑着他们比办案人员还要勤勉的追踪,除此之外还能根据一张像素连初代数码相机都比不上的照片,编造出一些让你好几天都想不出应对之策的谣言。

      而这些言论则会顺着网线和光纤,病毒一样在几个小时以内就能扩散到全球,而拜互联网所赐,这几乎不需要成本。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现代科技的发展对于吸血鬼而言,绝对是弊大于利的。

      进入到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以后,沃尔图里的阵型就发生改变了,领头的人变成了德米特里,简和亚力克还有塞拉斯守在离他最近的背后紧紧跟着他。之后是三位长老以及凯瑟琳,最后是三层排开的临时守卫队。

      作为领路人的德米特里,除了拥有吸血鬼世界最强的追踪术以外,他的速度也是全沃尔图里最快的,凯瑟琳即使是新生儿也赶不上他。

      漆黑夜空下,他的身影灵活敏捷得像一只灰色翼膜的蝙蝠,几乎没有重量一样掠过重重建筑物,精确地挑选出最近最隐蔽的路线,绕过了所有的人类和警方,轻而易举就找到了斯蒂芬他们所在的那艘客轮的位置。

      客轮还没来得及下水,被热那亚附近隶属于沃尔图里的吸血鬼们团团包围住。还没等凯瑟琳他们彻底靠近的时候,远远的冰冷夜风就夹裹着一股明显的咸腥味扑面而来,还有一丝无法忽略的鲜血气味。

      看起来这里一定死过很多人,凯瑟完全可以肯定,因为在这里到处都是幽蓝色的灵体。那种幽蓝色的光芒汇聚在一起,几乎将远处传来的探照灯的灯光遮掩过去,从那泛着鱼鳞一样细碎微光的海面一直蔓延到他们的正面前。

      层层叠叠的灵体挂在电缆线上,好像缠绕着一排排发光的水母似的。它们或者放任自己像化开的脓水一样覆盖在砂砾石地上,或者相互挤在一起缓慢地挪动,看起来仿佛有一场荧光蓝的海浪正在极为不规则地朝沃尔图里们汹涌过来,沿途时不时掉落一些不知名的黏腻物质,被它们匍匐而过的路面上,斑斑驳驳的发亮蓝色,路标一样显眼。

      有的幽灵则高声尖叫着和身边的同类争夺着一只眼球或者肢体,本就几乎折断的脖子更是在这样的争抢之中显得脆弱不堪,头颅连接在上面,摇摇欲坠的恐怖,仿佛下一秒就会滴溜溜地滚到凯瑟琳的脚下。

      这些幽灵是没有询问价值的,因为凯瑟琳他们的目标已经很清楚了。这样的场景除了给凯瑟琳一个深刻的关于那群新生儿有多么凶狠残虐的印象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作用了。

      “他们的客轮在浅海区那里。”德米特里指了指不远处那艘已经能完全看清轮廓和样子的大型客轮,“我们直接上去吗?”

      “为什么他们会选择水运这种最慢的方式?”凯瑟琳有点想不明白,“放着其他快捷方式不用却选择水运,这很不符合常理啊。”

      “跨海。铁路没法过海,飞机对一群新生儿来说又太脆弱,只有这种慢到像是自杀的东西符合他们的要求。”

      说完,凯厄斯尖刻地给对方的行为下了定义,像个毫无耐心的冷面法官,很不得给罗马尼亚那群罪犯的每个人都敲上一个“碎尸万段,永不超生”的封印,森冷的语气在这样的低温深夜里格外有威慑性,“一群异想天开的蠢货。”

      “各位。”阿罗轻快地转身,黑发丝绸一样散开在夜空里,几乎和这种黑暗融为一体。

      他对追随在身后的护卫队们宣告着接下来的任务,神情严肃,语气难得一见的严厉逼人:“我希望这是我们和斯蒂芬他们的最后一战了,他们现在就躲在那艘客轮里,无论谁逃走都会被外面的守卫们抓住。所以我们的活动地点就在客轮上,要做的很简单,将斯蒂芬他们活捉回来。他们是我们需要进行审判的罪人,我们需要知道他们到底还做了哪些违犯法律的事。”

      “至于其他的新生儿,你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处理他们。”阿罗相当慷慨的将沃尔图里的处置权交给了守卫们,达到了意想之中的效果,每一个守卫都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想要体验一下吸血鬼世界最至高无上的裁决者的权利。

      亚力克愣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却被阿罗优雅地伸手打断:“但是有一个人你们不可以伤害。那是个黑色短发的东亚女孩,我想她的模样在那群新生儿里会格外显眼的。你们也必须保持警惕,她的定身术很有威胁性,我们需要她来做斯蒂芬他们的罪行指控者。法律需要证人,我们才能做出公正的裁判。”

      “现在,我们该去为了我们的法律和安稳而战了。”

      ……

      客轮内部:
      现在的形式一定很严峻,但是这种弥漫在空气里的隐秘死亡气味,是那群过分活跃而且始终摆脱不了干渴对他们的控制的新生儿们所感觉不到的,不然他们就不会怨声载道着想要去捕猎。甚至还兴致勃勃地去比较上次的捕猎活动里,谁的猎物最多。

      水晶吊灯在头顶摇摇晃晃地闪着明明灭灭的光,它已经残破不堪,有一半的灯泡和玻璃装饰都被抓碎成残渣铺洒在地上,只剩下裸/露在天花板夹层外的一些电线还勉力支撑着它的重量,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整个房间的光影在这样不稳定的灯光影响下,变得就像那些古老的皮影戏一样诡异,每个吸血鬼的身影都被扭曲又拉长,随着他们的渐渐躁动而变得越来越狰狞地投影在每一个角落,看起来就像有什么魔鬼要从他们的寄主身上挣扎而出。黑色的阴影和狂烈杀气,从他们的因为干渴而漆黑无比的眸子一直窜上头顶,理智被撕碎成齑粉践踏在脚底。

      斯蒂芬和弗拉基米尔亲自动手将那些新生儿们一个一个制服在地,怒气冲冲地朝他们嘶吼着这场生死攸关的战斗的重要性。和已经存在得比沃尔图里还要古老许多的罗马尼亚皇族比起来,新生儿们空有一身蛮力,毫无技巧,尤其是在狂躁的情况下,破绽百出。

      斯蒂芬回头朝那个坐在狭窄窗沿边的黑发女孩吼叫着:“阿黛尔!给我把他们全都定死在原地,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破坏我们的计划!”

      阿黛尔微微动了动,黑红色的眸子毫无波澜地扫过那一群新生儿,看着他们一个个僵硬在原地,有些疲惫地别开头。那种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因此她并没有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因为她现在也没办法太集中注意力,干渴是最深层的妄想和永不停歇的火焰,肆虐在她的咽喉里。

      她的视野里都被一层血红所掩盖,那些要命的色彩从地面,从整个房间的每一条缝隙生长泛滥起来,那是带毒的荆棘,不停地朝大脑传达着那种无法抗拒的渴求,对血液的渴求。

      阿黛尔不确定这种几乎不会消退地干渴是吸血鬼任何时间段都会有的,还是只是这段新生儿时期会存在的。她麻木地祈祷着或许会是后一种情况,甚至有一丝的后悔为什么当初那些毒液没有杀死自己,而是将自己变成了一种更加恐怖的怪物。

      她想松垮下身形,但是身体一直紧绷的预警神经不允许她这么做,这种无时无刻的紧张和恐惧让她很焦躁,尤其是干渴的欲/望快要压过自己的理智的时候。每到这个时候阿黛尔就会想起艾米说过的话——死亡是上帝留给我们最后的礼物。

      但是问题是吸血鬼是很不容易死的,在被给予的认知里,如果被阳光烧成灰烬是个很漫长的过程,阿黛尔不太想去体验。而沃尔图里的手段据斯蒂芬他们所说又太过残忍,也不是什么值得一试的方法。她还没有绝望到朝沃尔图里求死的地步,也不想去费劲心力地在这两者之间做出选择。

      她只是太过需要鲜血。

      “沃尔图里的那群混蛋已经来了,你们如果还是这个样子,就等着被他们撕碎了一把火送去地狱吧!”弗拉基米尔愤怒地拍碎旁边的厚实红木圆桌,一阵沉闷地破裂声后,木桌崩裂成几大块堆砌在地上,“你们给我听好。他们这次是全体出动的,我们目前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和他们抗衡,所以需要用一种聪明的方式避免和他们正面交战,明白吗?!”

      被阿黛尔的石化定身控制住的新生儿们发不出声音,只能被迫强制接受弗拉基米尔的训诫。这样的方式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个不错的缓解办法,失去了所有行动力后,那种几乎将他们摧毁的干渴感也消失了。

      仿佛被剥夺了身体,只剩下灵魂还悬浮在空气里。

      “首先是那对最危险的双胞胎,我想你们一看到就能明白,他们一男一女,几乎长得一样。他们是我们最大的威胁!”斯蒂芬的语速快到那些被他说出口的单词都几乎要在超高的速度下变成一片片锋利刀刃,残忍无比地剖析着他们现在的情况,“你们必须学会配合才能战胜双胞胎里那个叫简的女孩,一个人正面牵制住她,一个人侧面或者背后突袭!明白了吗?!”

      “至于那个叫亚力克的男孩,阿黛尔你和我们一起配合。”弗拉基米尔转头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女,“记住,一定要在他释放那种黑雾以前定住他,不然我们都得完蛋!”

      “知道了。”阿黛尔的声音毫无起伏,听起来像是某种音质细腻柔婉的机器,空洞到没有任何生气。

      交代完阿黛尔的任务以后,弗拉基米尔转头,看着一旁动弹不得的金发吸血鬼:“至于瑞秋和贾斯汀,你们再带两个同伴去对付那个温莎后人。记住,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她给我抢过来!”

      这时,阿黛尔忽然从夜风中捕捉到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同类气味。那是不属于任何她见过的吸血鬼的味道,属于已经能看清人数和身影的那群斗篷大军的。他们的速度很快,几乎是悄无声息,让人觉得他们不是在走动,而是在飘浮。

      他们的斗篷颜色/区分得很严格而富有某种美感,在灰色和黑色之间层层递进,最中心的四个吸血鬼是纯黑的,而另外两个依偎在一起行进的一高一矮的身影则是仅次于纯黑的色泽,周围则是深灰色,浅灰色。

      如果颜色是他们区分/身份地位的标志的话,那么很显然最中间的那几个吸血鬼是沃尔图里最核心的成员,其他的则是根据能力强弱来划分的守卫。衣服颜色越接近黑色,能力就越强。那两个看起来关系很紧密的近似黑色的身影,也许就是斯蒂芬说的那对魔鬼双胞胎守卫。

      阿黛尔直起身子,跳下窗沿解开定身术的效果,轻轻地开口:“他们来了。”

      “现在是该为我们的未来放手一搏的时候了,尽情去厮杀吧,我们和他们之间,只能留下一方存活在世界上。”

      说完,斯蒂芬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分给各个新生儿,转身丢给了阿黛尔一个:“杀死对方之后,必须立刻用火将他们点燃,不然他们会很快再次结合在一起。现在,该我们出发了。”

      弗拉基米尔朝阿黛尔招手,让她走到自己身边来,然后迅速和斯蒂芬一起消失在已经狼藉一片的会客厅。

      当他们穿过迷宫一样的船舱内部来到客轮的顶部天台时,沃尔图里已经好整以暇地站在甲板上了。周围的守卫是浅灰色,越往中心颜色越暗,直到变成漆黑。来到这个已经迟到千年的深夜战场以后,队列再次发生改变,灰色斗篷灵们自动散开到了两边,身披夜色的皇族走上前来,仿佛一个贝壳缓缓打开自己的扇翼,露出了里面罕见的纯黑珍珠。

      斯蒂芬稍稍改变了自己的身体重心,做好战斗准备,压低的声音在夜空里幽喃如亡灵:“那对双胞胎就站在那个银发吸血鬼的旁边,你的目的是摆平那个男孩,明白了吗?”

      要想在沃尔图里的威压之下做到自如活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阿黛尔到底作为吸血鬼来说还太过年幼,在遇到压力的时候,还没有很熟练地能找到身体僵硬和准备战斗之间的平衡点。听到斯蒂芬的话后,她勉强转动眼珠去寻找自己的目标人物,那个在他们的队伍里被传颂已久的“黑雾猎杀者”。

      相比之下这是一件比较轻松的事,当然也有可能是斯蒂芬给的参照物太明显的缘故。阿黛尔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美到近乎锋利的银发吸血鬼,他的长发就像撕破身上夜色的华美月光。

      她对这个吸血鬼还算熟悉,因为那是她曾经的雇主,那套美到不像话的婚纱照的男主人公。而和上次见面的时候有差别,他的妻子有一双很特别的金色眼睛,这是阿黛尔从没见过的眼睛颜色。视线再向侧面移动,她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

      那个曾经出现在自己那台早就已经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的单反相机里的人,阿黛尔绝对不会认错。

      她有点惊讶,不仅仅是因为她发现对方也在紧紧地盯着自己,而是斯蒂芬的用词:“他是……男孩子?”

      太像了,他和他身边的那个娇小女孩实在是长得太像了,光看脸几乎分辨不出性别,除了和女孩比起来,他的嘴唇虽然鲜红艳丽却没有那么饱满,眉峰和鼻梁带着少年的英气以外。

      阿黛尔在相机里看到他的时候,一直以为对方是个非常精致美丽的女孩。

      “呵。”弗拉基米尔发出一声怪异的短促笑声,“很惊讶?不过我倒是更惊讶凯瑟琳竟然会是一个素食者,真有意思,沃尔图里这群强盗竟然能忍受。”

      阿黛尔没接话,将视线从亚力克身上不着痕迹地移开,她觉得对方那种过火的惊艳漂亮放在他姐姐身上可以接受,放在一个男孩子身上实在有点……挑战想象力。

      躁动是从船舱内部汹涌起来的,破门而出的一瞬间,已经陷入狂躁化的新生儿们满眼都是那种滔天的血红,思维里除了杀戮再也没有别的想法。斯蒂芬他们的饥饿性逼迫法很有效果,吸血鬼在被极度的干渴折磨的时候,往往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再加上他们的新生优势,这是一支被本能支配的疯狂军队。

      一瞬间,无数的死亡瞬间充斥着凯瑟琳的眼前,她本能地抓住凯厄斯的手,然后意识到阿罗是唯一能看到她所看到的东西的吸血鬼,空洞着眼神快速地叫了一声:“阿罗。”

      阿罗迅速伸手轻轻碰了碰凯瑟琳的指尖,低声惊叹了一声,脸上浮现出志在必得的微笑:“你真是天使,凯茜。”

      收回手后,凯瑟琳飞快地朝凯厄斯说道:“那个金发卷发的高音歌唱家和那个蓝色连衣帽的男人是冲我们来的。”

      下一秒,瑞秋已经扑到了他们面前,凯厄斯瞬移到她身后,扣住她的肩部将她整个人翻转过头顶,准确无误地朝贾斯汀扔了出去,极快的冲击力将船舱的钢制墙壁砸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不要让她有机会开口,凯厄斯!”凯瑟琳一边揪住面前这个新生儿的衣领,技巧性地拧断他的手臂,抬脚揣在他的膝盖处迫使他跪下来,双手端住他的头颅猛力一拧,发出轻微的咔擦声。

      凯厄斯一把掐住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的瑞秋的脖颈,同时利落转身躲开贾斯汀的攻击绕到瑞秋背面,漆黑披风翻卷出猩红的底色,好像被掀开了夜色下的鲜血淋漓。他单手扣住她的手腕反剪在她身后,一脚踢碎她的腿骨关节,双手用力准备撕掉金发女孩的头颅和手臂。

      来自背后的异样让凯厄斯不满地啧了一声,收回已经露出杀机的动作,一把掐起瑞秋再次转身,将她当成盾牌一样承受下背后的攻击。

      虽然比起这批才存在不足一个月的新生儿,凯瑟琳的力量略微弱了一点,但是她的自控力和技巧性都比对方高得多。只要着意避开对方毫无章法的进攻,很容易就能找到对方的致命弱点所在。

      凯瑟琳甚至根本不需要去思考应对方式,那些鲜活无比的死亡瞬间会引导着她精准快速地杀死每一个朝她扑上来的狂躁新生儿。

      简的烧身术就像最可怕的梦魇一样,她的目光审视向哪里,哪里就是一片凄厉的惨叫,让那些试图进攻的疯狂野兽们对她退避三舍。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低沉的吼叫。塞拉斯和简隔着一定距离背靠背地站在一起,目光所及之处,新生儿们的神智从一开始的清醒狂躁变得呆滞无神,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反抗能力,成为一座座美丽雕塑。

      亚力克苍白的手缓缓抬起,那些扭曲的黑雾不是冲着下面的新生儿去的,而是宛如一条条巨蟒毒蛇一样朝顶部天台的弗拉基米尔和斯蒂芬他们蔓延扩散过去,沿途吞噬掉一切活物。

      少年挺拔地站在那团死亡雾气里,杀气肆意阴森到像是刚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一样,妖艳到近乎恐怖,猩红眸子里叫嚣着凶狠的怨恨。

      阿黛尔的脑海里本能地涌起一阵惧意,看样子斯蒂芬他们一定曾经做过什么特别激怒这个亚力克的事,然后自己成了帮凶。不过到底是什么事阿黛尔就不想去关心了,反正这个少年看起来很不好说话的样子,难道还指望着让他听听自己根本毫不知情的解释?

      “杀了他,阿黛尔!”斯蒂芬的声音在那些黑雾蔓延出来以后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变调,手指抓碎白铁栏杆的边缘,掉落一地支离破碎的恐惧。

      阿黛尔微微动了动身形,专注地朝亚力克看去。几乎是一瞬间的事,一种僵硬无力的感觉将亚力克的身体禁锢住,黑雾失去了主人的控制,一下子变得散漫开来,毫无头绪地到处乱窜,不管是新生儿还是沃尔图里的吸血鬼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麻醉。

      亚力克试图挪动自己,却发现根本没有用,完全动弹不得。他愤恨地盯着斯蒂芬他们,阴狠得让人不寒而栗。他的这种态度让阿黛尔很迷惑,明明朝他动手的是自己,为什么他看起来好像压根没意识到一样,只是仇视斯蒂芬他们?

      黑雾失控般的蔓延过来的时候,凯厄斯低咒一声,迅速撤离黑雾的范围,搂住凯瑟琳的腰部跳跃开,“亚力克?!”

      “是阿黛尔的定身术!”凯瑟琳朝上看去,果不其然没有看到那个黑发女孩的死亡瞬间,倒是看到了在斯蒂芬他们被带回沃特拉处死的时候,阿道夫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放开他!”简愤怒地大喊,血瞳扫过沿途,烧身术一路往上,摧毁般的施加在阿黛尔身上。那样的极致痛苦仿佛一瞬间就把阿黛尔拉回了那个转换的地狱,逼迫她惨叫着连连后退,蜷缩着身体抖得不成样子。

      定身术的效果消失了,亚力克身形一松,单手飞快收回散到沃尔图里方向的黑雾,全数笼罩向新生儿,空出的手一把住简的手臂,好像抓住了一块冷硬的石头,语气焦躁不安:“姐姐!不要用烧身术!”

      “她试图伤害你,亚力克!”简绷紧身体,几乎咆哮地喊出这句话,“我绝对不允许!你要搞清楚她现在还是斯蒂芬他们的手下!”“我没有问题的姐姐,我向你保证。”亚力克从没违抗过简的意思,这是破天荒头一次,“她的能力也是有弱点的,相信我。”

      “或者你可以考虑下我的方式?”塞拉斯耸耸肩,随手丢开手里还凝固着恐怖表情的头颅,“你知道的,我的能力不会对她造成伤害。”

      “不用!他们人数比我们多,你配合好姐姐。”亚力克眉峰紧压,嗓音虚高而压迫,让一旁的德米特里不由得侧目多看了他两眼。印象中,亚力克从来没有这样的反应过,他在战斗里从来都是最随心所欲心情轻松的一个,有时候德米特里都想是不是根本不会有什么情况能让他紧张。

      黑雾将新生儿们一一麻醉到失去知觉,在甲板上形成一个小型漩涡,卫士们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他们一一撕碎焚毁。亚力克轻盈矫健地跳上面前的护栏,像个漆黑的鬼影一样迅速朝顶部天台的位置爬上去,那些黑雾扭曲着保卫在他身侧,像吐信的毒蛇一样随时准备吞掉任何敢妨碍他的人。

      斯蒂芬慌了神,慌忙抓住一旁因为剧痛终于消失而刚刚站稳的阿黛尔,将她推到栏杆边缘:“你不想我们一起死就绝对不能让他上来!”

      阿黛尔被推搡着撞上面前的护栏的时候都有点眩晕,越来越难以忍受的干渴灼烧着她的喉咙,让她的眼前几乎沦为一片血红的世界。猩红少年,漆黑浓雾,残破肢体,血水在整个世界里翻滚激荡,理智的线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越变越细,干渴的尖利刀锋依旧毫无怜悯地切割着她的神经。

      她的黑色短发乱七八糟地散在面前,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说出来的是本能的中文:“血……妈妈……”

      还有新年,中国结,油纸伞,糖葫芦……家。

      在黑雾彻底将阿黛尔笼罩的一瞬间,她睁大着漆黑的眼眸反手甩开斯蒂芬,敏锐到极点的嗅觉捕捉到来自远处堤岸上聚集的人类气味,脑海里被那种奔腾的鲜红温暖所占据。

      这时,凯厄斯和凯瑟琳几乎是同时到达客轮的天台位置,黑雾像网一样覆盖过来,凯厄斯几乎是很轻松就撂倒了弗拉基米尔,将他丢回那团雾气里去,瞬间被剥夺意识。

      凯瑟琳一把死死抱住已经发狂的阿黛尔,拼命喊着她的名字试图让她冷静哪怕稍微一丝。阿黛尔才新生不过十天,极端的狂躁下爆发出的强大力量将凯瑟琳甩出去很远,撞开栏杆发出一声清晰恐怖的碎裂声,直径朝下掉下去。

      她慌忙间连忙伸手轻松刺进面前的白色钢制船舱挡板,使自己不要掉到下面那团黑雾里去。鬼知道掉进去会和哪个新生儿的残肢断臂或者头颅来个面对面的接触,想想都恶寒。

      “凯茜!”凯厄斯回头,闪身到栏杆边缘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凯瑟琳刚站稳,慌忙转头看向已经踉踉跄跄跑进漆黑船舱楼梯的黑发女孩:“阿黛尔跑开了,她好像想要找到人类吸取鲜血,外面都是记者和媒体,不能让她跑出去!”

      凯厄斯还没说话,亚力克飞快丢下一句“我去找她”就从他们面前闪过,却被凯厄斯不由分说地强行拽了回来:“你和德米特里一起去。”

      少年点点头,和刚刚从自己上来的围栏处爬上来的追踪者一起消失在了楼道里。

      “他们会把阿黛尔带回来的是吗?”凯瑟琳看着他们已经模糊到再也看不清的身影,有点不确定地说道。毕竟阿黛尔的定身术很难缠的样子,一旦中招就很麻烦了。

      凯厄斯紧紧搂住她,因为紧张而有点急促的呼吸凌乱地喷洒在凯瑟琳头顶:“亚力克心里有数,这里留给守卫们收拾,我们带着那两个该死的杂碎可以回去了。”

      “这么快?”凯瑟琳有点难以置信,凯厄斯随手指了指甲板下面。她看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

      毕竟黑雾笼罩下来的一瞬间,再也没有新生儿还有还手之力了,亚力克一离开,整个甲板遍地残骸。有的还试图和其余的身体碎片重新组合在一起,但是很快就被菲利克斯和海蒂他们一把火烧得灰都不剩了。

      而有了简和塞拉斯的能力,对斯蒂芬和弗拉基米尔的俘虏行动进行得很容易,虽然在客轮上的战斗消耗了不少时间,但是等他们回到普奥利宫的时候,天还没亮。

      凯瑟琳对这两个人的最终下场一点也不好奇,早在她第一眼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了。果然比起爱丽丝,凯瑟琳对于已经知道的事情缺乏足够的好奇心。再加上刚回去的时候,吉安娜就送来了卡莱尔的信和新婚礼物,说是已经找到了新家的地点,将全新的地址和礼物一起寄了过来。

      她回到房间后,立刻就提笔给卡莱尔回信,手边放着一盒包装好的婚礼录像带。

      凯瑟琳并不算是特别多话的人,但是这次给卡莱尔的信足足写了七八页,将这次去热那亚的前因后果都写了上去。她对于斯蒂芬和弗拉基米尔为什么要找上自己的家族这件事还不清楚,但是她相信阿罗很快就会给她一个答案的,毕竟没有人能在他面前有秘密,她要做的就只是等待而已。

      不过,她现在有点担心亚力克和德米特里,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有没有找到阿黛尔。她想她是很能理解阿黛尔的心情的,当初如果不是自己的能力根本没有攻击力,她绝对不会这么乖乖地跟凯厄斯回来。而且那个中国女孩看起来沉默安静到近乎自闭,真不知道她对于这样“敌人瞬间变伴侣”的角色转换会有什么反应,不管怎么想都感觉亚力克和她会很倒霉的样子。

      这种折磨和痛苦不是单向的,是双向的。要说唯一的赢家是谁,那凯瑟琳觉得一定是塞拉斯,因为有了阿黛尔的出现,亚力克终于不会一天到晚和简待在一起了。

      这次热那亚的事情弄得很大,整个意大利甚至欧洲都传得沸沸扬扬,沃尔图里有一大堆事要做和掩盖,切尔西和海蒂从回到沃特拉开始就忙得见不到一点影子,阿罗和凯厄斯他们在审讯斯蒂芬和弗拉基米尔。

      只有凯瑟琳最清闲,还可以和菲奥娜和苏尔比西亚坐在花厅里,悠闲地讨论着接下来和凯厄斯要去的旅行地点。

      在德米特里他们还没有回来的第四天,简和塞拉斯决定出去找他们。最不放心的人是简,所以在德米特里一有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她立刻朝阿罗请求让她去找亚力克。

      阿罗欣然应允,对于他的小天使的请求,他几乎不会说不。

      可是凯瑟琳却对于这样的安排不是很赞同,尽管她没有提出来。本来有了亚力克和德米特里就已经够让人紧张了,现在还多了简和塞拉斯,阿黛尔的处境完全可以想象。

      天气完全放晴的时候,凯瑟琳和凯厄斯一起去过一次佛罗伦萨,兰登和凯瑟琳以前曾经住过的地方。她想去那里拿回一些自己以前的东西,顺便给阿黛尔买一台单反相机回来作为礼物。凯瑟琳不清楚阿黛尔的喜好,只是从死亡瞬间的记忆里推测她会很喜欢相机这样的东西。

      凯瑟琳打赌阿黛尔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相当不适应普奥利宫,有个她真心喜欢的东西陪着她总是好的。这么一想,她忽然有点庆幸自己对于法医职业的热爱并不是完全出于内心,否则阿罗估计会把一套全真人类骨架放到她房间让她慢慢欣赏个够。

      房间已经很久没人住了,新主人会在今年的夏天搬进来。因此凯瑟琳稍微动一下什么东西都能扬起一阵灰尘弥漫,懒洋洋地浮动在空气里。

      书架上的读书笔记被她挑选了出来,书本就不用了,普奥利宫能找到更好的。从那家“缪斯”音像店里淘回来的一大堆唱片绝对不能丢,还有她在警校毕业的纪念服,顺便还从那几套警服里面将最新的那套拿了出来,牵在手里抖了抖,披在身上:“怎么样,像不像个警/察?”

      凯厄斯翻了翻手里那些凯瑟琳做的笔记,和几本当初作为生日礼物收到的书,抬头看了看她,眉眼间染着浅淡的笑意:“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为我穿婚纱的样子。”

      凯瑟琳一愣,然后将脸埋在手里的警帽里笑开了。

      “走吧,我们可以收拾东西准备旅游了。”凯厄斯走上前将那套衣服也一并抱在手里,俯身在凯瑟琳的侧脸上留下一个吻,丝绸拂过肌肤那样的触感。

      “好。”

      ……

      回到普奥利宫的第八天,亚力克他们终于回来了。

      凯瑟琳坐在凯厄斯的椅子扶手上,看着他们缓步走进这个从穹顶上方洒满阳光的骨白色接待厅,中间站着一个小巧纤瘦的身影。

      “阿黛尔?”

      ————正文完,番外开启————

      后记:
      公元400-500年,罗马尼亚皇族被发端于迈锡尼文明的沃尔图里家族推翻,建立起了如今的吸血鬼世界秩序。

      他们之间的战争持续了上百年,在前二十年后,斯蒂芬和弗拉基米的伴侣被沃尔图里杀死,因此千方百计想要摧毁沃尔图里。他们最仇恨的是简和亚力克,虽然简和亚力克并没有参与这场战争,但是因为他们的缘故,沃尔图里几乎战无不胜,这完全阻碍了他们的复仇计划。

      在罗马尼亚家族大厦倾颓的最后关头,十二位领导人利用一种已经失传的秘法试图创造出一个能够逆转生死的吸血鬼。他们以自己的身躯和永生作为代价,献祭给已经不知名血族始祖,换来它能够逆转生死的眼睛作为武器。

      但是这场献祭因为斯蒂芬和弗拉基米尔的逃离而失败,只创造出了一个不完全体的吸血鬼。他们密谋希望亲手了结沃尔图里,因此不愿就此彻底死去。

      这个新生儿没有足够的意识和能力,展现出来的力量也因为献祭不完全而和预想的能力有很大差距,最后还逃离了斯蒂芬他们的掌控后来到德国。

      那时的德国是月亮狼王的地盘,新生儿咬了当时一个受到狼族保护的人类,并且被狼王和其部下杀死。

      那个人类后来在狼族的治疗和保护下活了过来,体内的毒液发生某种变异,使他依旧维持着人类的形态,没有展现出任何特别的能力。他的后裔后来成为了德国的一个小贵族,姓氏“萨克森·科堡哥达”。

      在1840年,其直系后裔与英国维多利亚女王联姻,后代阿道夫·勃朗特·安德烈·温莎在一战时期被乔治五世任命为温莎古堡初代守护人,也是第一个觉醒从祖先那里继承下来的预知死亡能力的人。但是因为原载体就是不完全的残次品,因此力量相比起被十个罗马尼亚领导人唤醒的新生儿更为微弱。

      阿道夫死后百年,凯瑟琳·赛琳娜·温莎再次觉醒死亡瞬间的能力,后被其表姐安柏一家赶出温莎堡,跟随法医列昂纳多·兰登来到意大利。

      一年后,凯瑟琳在圣马库斯节偶遇凯厄斯·沃尔图里。

      六年后,两人再次相遇。

      一步之遥剧情开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完结章【下】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作者已关闭该文评论区,暂不支持查看、发布、回复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