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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Chapter sixty six ...
AD.2017.十二月十三日.英国伦敦.温莎古堡
皇冠,鲜花,白鸽和誓词。
音乐,舞步,城堡和公主。
今天是加冕日,白天属于白金汉宫和威斯敏斯特教堂,夜晚属于温莎。
晚八点,漆黑早已将天空染透,整个温莎灯火通明,仿佛那些星辰亮光都坠落到了这座肃穆的城堡里。从大门外的笔直十字路开始,一直到城堡最高处的顶端,都是那样璀璨的光芒。全英国最大的假面舞会如约而至,所有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下车前,他们都将面具带上,前来迎接的侍者会礼貌地请求他们出示邀请函或者身份证明,然后再将邀请函一一收好,记下来的人有哪些,再把他们一一带到温莎的玻璃舞厅去。
为了这场舞会和加冕礼,英国那几家著名的手工礼服作坊在四个月前就忙得不可开交,老牌手工设计师的作品千金难求,两三年就那么几套,早就已经被预定得无影无踪。晚礼服都是一个款式一件的,绝对不能有第二件。
因此,除了材质和款式,搭配的点缀也是必不可少的。那些从中国来的上好丝绸、蔚蓝深海里采集出来的洁白珍珠、只有乞力马扎罗山脚下才会有的坦桑石,还有一小瓶一小瓶的以色列或者摩洛哥芳香精油和漂亮的各色鸟儿羽毛,全都通过他们的手编制成一件件精美无比的礼服裙。
这些礼服裙又一件一件被送到它们的主人那里,紧贴上她们窈窕的身体曲线,成为她们赢得这场舞会注目的最炫目的盔甲。
男人的战争靠刀剑和盔甲,女人的战争靠美貌和衣服。
已经能毫无阻碍地看见温莎闪亮起来的标志后,凯瑟琳伸手将车窗降了下来。一瞬间,夜风将那些被香水和化妆品的浓重味道裹夹得有些刺鼻的人类气味,一股脑地塞进了车子里,让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鲜红色的地毯仿佛血花一般艳丽,与之相对应的,道路两旁的重瓣一品红也是那样的血红色。金色花蕊周围是狭长优美的红色叶子,层层叠叠堆砌在墨绿色的枝叶上,好像飘起的一大片一大片红云。那种红色几乎将温莎古堡的砖灰色都浸透。
女王的加冕礼可以毫不吝啬地用英国国花——红玫瑰铺满道路,温莎古堡守护人的礼会当然不能这么雷同和奢侈,一品红是很好的替代品。
飘洒了些许一品红的绯色叶片的地毯从城堡大门一直延伸到入口,那里有一个穿着黑白燕尾服的侍者正在等候。看到凯瑟琳他们的车子停了下来,他连忙调整好手套和领口的温莎结,面带微笑地朝他们走来。
“您好,感谢您的到来,请您出示证件或者邀请函。”
凯瑟琳将用胶带固定在手里百合花上的邀请函递了过去,阿道夫从花朵里钻出来,身体拉长成橡皮糖似的绕着侍者左看右瞧,伸手抓住不小心滚落出眼眶的眼珠重新塞回去,然后嘿嘿一笑,样子相当恐怖。凯瑟琳眨眨眼,替这个侍者感到无比庆幸,还好他看不到自己身上缠了个什么玩意儿。
侍者将邀请函收好,优雅地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欢迎您们的到来,沃尔图里的客人们,请跟我来。”
一路上,他们意料之中的成为了几乎周围所有人眼里的焦点,吸血鬼总是过分容易的吸引人类。面具在这点上,没有起到多大的掩饰作用。
凯瑟琳很不喜欢被这样盯着看,尤其一些人的眼神还让人格外的不舒服,她抿抿唇,将身上凯厄斯的外套裹得更紧,让目光故作轻松地游移到温莎堡周围的装饰上。
这个地方简直不像自己曾经生活过十六年的那个温莎,它从来都是沉静庄严,肃穆到近乎无趣的,而不是现在这样,奢华到漫无边际,简直就像将一件缀满珠宝还绣满金丝线的夸张礼服套在了一个古板老学究的身上。
一路穿过露天的主干道和大厅,走过灯火明亮的花园和长廊,再往前就是温莎的玻璃舞厅了。侍者打开面前的大门,弯腰退开,里面的光芒如山如海一样展露出来。
这个舞厅是当初那位著名的“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爱德华八世,在为了迎娶辛普森夫人而退位成温莎公爵后,为她在温莎古堡修建的。舞厅采用的全玻璃设计,厅内立柱恢弘凝重,尖肋拱顶的顶部有两个巨大的水晶吊灯,那就是这些绚丽光芒的来源。
小时候,凯瑟琳曾经在这里跳过近十年的芭蕾,每次转身都能透过那些玻璃看到外面随着四季改变而改变的景色。这是凯瑟琳最喜欢的地方之一,因为当音乐响起,舞蹈开始的时候,那些烦心的事就似乎都不重要了。
可惜,玻璃舞厅的美好只能停留在记忆里。
主角从来都是需要迟到才能惊艳出场的,安柏从小就把这条真理运用得游刃有余,所以舞厅里到现在还没有她的影子。凯瑟琳他们选了一个较为清净的角落,尽可能地避免和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人打招呼。毕竟他们的目的既不是舞会也不是和其他贵族拉好关系,当然不必要显得这么合群。
阿道夫对凯瑟琳那种神奇的死亡瞬间能力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去,总喜欢伸着那消瘦到可怕的手,对着那些衣着华丽的人们乱指一通,然后带着让人费解的森冷笑意询问他们的最终下场。凯瑟琳回答了一部分,然后不太明白这哪里戳了他的愉悦点:“你跟他们的祖先有仇吗?为什么这么关心他们的生死?”
“我根本不认识他们。”阿道夫将自己放到那个金光璀璨的水晶灯上,双手抓着灯周围的装饰物荡来荡去拉长身体,一会儿又去踢这个伯爵的帽子,一会儿又去勾那个夫人的腰间丝带,“我就是随便问问,毕竟你表现得很不喜欢这里。我的仇人只有斯蒂芬和弗拉基米尔。”
“那我该说谢谢?”凯瑟琳眨眨眼,看着阿道夫的身体在灯光的穿透作用下变得更加透明。“不用。”阿道夫嘿嘿地笑,“再怎么我们也流着相同的血,背负着相同的命运不是吗,不喜欢这里就不喜欢这里吧,反正我也没多喜欢。”
这时,简突然开口说道:“这里没有那个吸血鬼。”
“他可能在安柏身边,你不是说他是被派去保护安柏的?”凯瑟琳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过分浓烈的香水和化妆品味道让她有点想吐,忍了忍后,继续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都已经到门口了,就算这里关着异形皇后,安柏也会进来。”
简咬紧牙齿,眼里的怨恨情绪再次流露出来,闪烁在她棕褐色的眸子里。她对任何能对她造成威胁的敌对方都相当憎恨,而且远比一般吸血鬼来得强烈。凯瑟琳猜测是因为简的性格决定的,毕竟她的能力就表明了这一点。
凯厄斯说,简的烧身术是因为当初她和亚力克一起被火焰焚烧的时候,她一心想着要把这样的痛苦原封不动地施加到对方身上,所以才有这样的能力。而亚力克刚好相反,他只想着摆脱这样的痛苦,因此形成了能让任何人失去一切感官的能力。
很显然,虽然亚力克那种可以扩散到几百米外的麻醉黑雾比一次只能对一个人使用的烧身术更有潜力,但是简的性格更贴近凯厄斯,所以凯厄斯很欣赏她。
不得不说,有时候凯瑟琳也很羡慕那种能力,简直拉风到极点。
托着摆满各色酒的银托盘的金发人类款款走过来,朝凯瑟琳他们恭敬弯腰:“香槟,白兰地还是红酒?”
“都不用,谢谢。”凯瑟琳委婉的拒绝到。
说着,凯瑟琳转头看着面上已经明显带着不耐烦神色的凯厄斯,有点无奈地笑了笑,“很无聊吧?我都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喜欢舞会的人……当然我说的这种舞会和《傲慢与偏见》里的那种不一样,那种纯粹得多,只是为了寻找是否有自己的心上人而已。这里……就只是一个高级一点的调/情和交易场所而已。”
有吸血鬼的味道!
凯瑟琳立刻住嘴了,和凯厄斯还有简一起齐刷刷地朝门口看去。
大门开了,安柏像一团金色的阳光一样挽着查理斯的手臂飘了进来。周围的人纷纷为他们让路,中间空出一条洒满璀璨灯光的大道,一直通到舞厅最前端的礼台上。
“她倒是和七年前比起来变了不少。”凯瑟琳看着那个众星拱月一样的年轻女人,轻轻地说道。
安柏亚麻色的长发被一丝不苟地盘了起来,即使在这样冷的天气里她依旧毫不畏惧地露出光滑白皙的脖颈。金色的露背晚礼服从肩膀处一路贴着蝴蝶骨往下,形成一个深V,背部线条柔美温润。腰间繁复的淡金色褶皱纱摆一直垂坠到地面,拖成一道光芒一样的河流在身后。脚上的银色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清脆声音。
她化着挺浓的妆,看起来艳丽逼人,着重遮掩在眼部,似乎是为了掩饰因为缺乏睡眠才会有的淤青那样。话又说回来,遇到了简,她还有那个命去睡觉就应该感谢上帝了。
在安柏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金发少年。少年的身形十分修长,却还带着一些单薄,有几分青/涩的味道,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的那种韵味。
几乎是在见到他的一瞬间,简就浑身紧绷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嘶嘶声,像是恨不得将他的脖子折断那样的仇视。塞拉斯明显感觉到了这里还有其他同类的存在,停在礼台旁边的时候,视线准确无误地朝凯瑟琳他们的方向扫了过来。
发现对方的人数比自己要多的时候,塞拉斯的眉毛一下子沉了下去,然后又饶有兴致地挑起来,像是在对什么东西感兴趣,也有可能是因为对自己的能力十分有信心。吸血鬼的视线比人类敏锐得多,凯瑟琳一眼就能看出来塞拉斯的注意力是放在简身上的,虽然她不知道这是否是因为简的敌视表现得太明显。
一个人类肉眼无法捕捉到的反弹保护罩悄无声息地扩散开,凯厄斯盯着那个金发少年吸血鬼,脸上的不耐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傲危险的审视。片刻之后,塞拉斯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类似空洞的茫然无措,紧接着,一种极度的惊讶就占据了他的脸孔。
“反弹。”塞拉斯盯着凯瑟琳和凯厄斯,试图辨别出来这种可怕的能力是从谁身上散发出来的。
查理斯那辞藻精美华丽的虚论浮谈还在继续,底下的掌声时不时地响起给予附和。末了,他热情地邀请现场的每位贵族都来和新任的温莎守护人握手,再长篇累牍的表达了对今天的期待,并且希望一会儿即将开始的舞会能让大家尽兴。
“当然会很尽兴的。”
凯厄斯冷笑,丝滑的声线压低,语气里的冷峻锋利得像刀子,光是听着就觉得几乎要被划破肌肤,冰冻血液。看着前面的爱丁堡公爵已经走上前去朝安柏行吻手礼,凯瑟琳忽然解下身上的男士西装外套,转手递给简,拜托她帮忙拿一下。
“你要去和她握手?”凯厄斯玩味地看着凯瑟琳,搂紧她的腰。阿道夫不动声色地从水晶灯上滑落下来,像一条蓝色的蛇一样游到凯瑟琳身边,跳进她手里的百合花里,趴在花瓣上瞪着那个金光闪闪的安柏,语气嫌恶:“真不敢相信这样的蠢货也能站在那个位置上,温莎真是没人了吗?”
“要去啊,来都来了,不见一面多遗憾。”凯瑟琳说完,伸手解下脸上的面具,朝阿道夫问道,“你根本不认识安柏,为什么不喜欢她?”
阿道夫滚动一下眼球,“你看起来可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仇视一个人的那种人,再说了,你忘了你爸妈在你离开英国以前也在温莎公墓了?这位安柏小姐的事情我知道得和你差不多。”
然后,他又扯开一个惊悚的笑容:“更何况,我肯定要向着自己家的小姑娘啊,对吧。”
差点忘记这个家伙是自己的直系祖先……
“待在这里。”凯厄斯朝简说道,然后和凯瑟琳一起朝礼台的方向走去。
凯瑟琳他们一开始待的地方离礼台很远,因此走到安柏正前方的时候,正好丈量了整个舞厅的长度。她看到塞拉斯的身体开始紧张起来,似乎在克制什么带着明显惧意的情绪。她看到周围的不少人都变了脸色,因为自己没有用面具遮挡住脸。
然后,凯瑟琳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想看到的一幕——查理斯和安柏父女两个人,脸色僵硬的看着自己。查理斯的眼里是明显的仇视,而安柏的眼里则是难以置信和惊慌,仿佛看到了噩梦一样。金色纱裙包裹着灰暗的瑟缩和怨愤。
这让她的心里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吸血鬼本就是复仇心理极为强烈的物种,自从知道了有这样的机会,凯瑟琳就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决定要回去找出真相,顺便,把安柏他们曾经给的羞辱一并奉还回去。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心地无私伟大的圣女,被迫离开了自己的家乡只是因为她那时没有办法反抗而已。但是现在有了机会,她为什么不把耳光扇回去?就冲他们间接的害死自己的妈妈,让自己在原本属于自己的家里受尽屈辱,凯瑟琳就根本没有理由去原谅也不想原谅他们。
她不打算和安柏抢温莎守护人的位置,但是那不代表她就打算放过他们。
缓慢而锋利的高跟鞋声在安静的舞厅里回响,好像刀子一下一下刺在地面上。道路比刚才更宽,因为周围的人在不自觉地朝后退,像是根本控制不住。
这是属于生物本能上的瑟缩和恐惧,因为吸血鬼对人类有着绝对的压制作用,不管是那种极致的美丽还是那种让人骨寒的气场,都像针尖一样刺激着你的神经,让你无意识地远离和后退,但是又被对方的一切牢牢吸引,动弹不得。
黑面红底的高跟鞋宛如踏着血液而来,凯瑟琳像个漆黑而优美的噩梦,缓慢地朝那位阔别七年的远房表姐靠近。周围有不少人认出了凯瑟琳的身份,纷纷面色古怪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发展成了这样,但是空气里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压抑却是真实存在的。
这种压力更多的是来自凯厄斯,无从分辨是哪一个细节,但是从他的眼神到表情甚至身上的味道,都带着那种逼迫着周围的人退避三舍的威压。有的人仅仅只是存在就会让人恐惧,凯厄斯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只要他刻意放大那种感觉,这种恐惧可以压垮被他外貌带来的幻想,只剩下赤/裸的畏惧。
等到凯瑟琳走到安柏面前的时候,安柏才惊觉自己有点冷,因为自己竟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查理斯左跨一步,眼睛紧紧盯着凯瑟琳:“你是哪个家族的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这位沃尔图里夫人是我的老友。”克里斯汀端着香槟走出来,脸上带着浅淡的微笑,“查理斯对她有什么意见吗?”
“沃……沃尔……”查理斯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然后是一种扭曲的古怪,仿佛看到了魔鬼一样。阿道夫嘿嘿地冷笑,将自己缠在查理斯的身上,伸出两根手指,朝查理斯的眼睛做出一个挖眼珠的动作,“小丫头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恭喜安柏小姐继承守护人之位,希望我们这次的初次拜访不会给你造成困扰。”说着,凯瑟琳朝她伸手,手套鲜红得像是刚从血水里捞起来。
安柏愣愣地看着她,唇瓣微微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她知道沃尔图里,吸血鬼世界的皇族,斯蒂芬他们又恐惧又憎恨的存在。人类对他们来说只是食物,因为他们是吸血鬼,是吸血鬼中最恐怖的那一种。
为什么凯瑟琳会和他们在一起?!
她的目光偏移开,看到站在凯瑟琳身边的银发男人,瞳孔猛烈皱缩了几下,似乎受到了什么强烈的冲击,紧接着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种难以解读的味道,似乎在陷落和求生之间挣扎。直到她的视线向下,目光被凯厄斯胸前的黄金V型项链灼伤。
安柏发现凯瑟琳并没有这个项链,有些僵硬地看了看眼前这两个人,似乎在猜测他们的关系。
“握个手而已,安柏小姐不肯赏脸吗?”凯瑟琳的声音染上了微微的凉,安柏刚刚看凯厄斯的眼神和之前的任何猎物没有区别,只是多了一份还算有理智的挣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凯瑟琳很讨厌安柏这样看着凯厄斯,就好像被人动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当……当然。”安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毫无异样,然后伸手和凯瑟琳握了一下,被她那种从皮质手套后面渗透出来的刺骨冰冷弄得一个激灵,想要甩开她的手,却被凯瑟琳一把捏住。
凯瑟琳觉得自己就像捏着一只纸壳人的手,随意地用力就能揉碎她的骨头,撕烂她的皮肤:“对了,我听我的朋友说,安柏小姐对平时的生活很注重也很有一套自己的看法。不知道,安柏小姐对我的人生有什么建议没有?我很愿意洗耳恭听,相当期待。”
这句话,是凯瑟琳的父亲去世那天晚上,安柏照常给予了她一番刻薄的羞辱以后,凯瑟琳唯一的话。
安柏看着眼前这个漂亮至极的吸血鬼,一股无法控制的战栗让她几乎要立刻腿软下去。
她是吸血鬼,自己是人类。毫无疑问,她是来找自己报仇的。
之前,塞拉斯说自己得罪了最可怕的沃尔图里家族,安柏还以为只是因为他们和斯蒂芬的关系被沃尔图里发现了。但是现在,这个想法显得是那么可笑。
因为简的折磨和惊吓,安柏本就已经连着两天的严重睡眠不足。今天白天的时候再强撑着参加了一天的加冕礼,太阳穴和后脑勺痛得厉害,听声音都有种虚浮的幻觉,最后还遇到这样的惊吓。她看着凯瑟琳的样子已经开始出现了重影,好像很快就要晕过去,但是手上的痛感和冰冷触感又不断逼迫着她清醒过来。
查理斯煞白着脸色将安柏扶住,低声解释到:“对不起,我,我女儿有点不舒服,可能需要休息一下。”
“当然。参加了今天一天的庆典,是应该休息一下。”凯瑟琳轻快地松开安柏的手。安柏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依旧白皙,她还以为凯瑟琳手上的那种血红会浸染到她的手上。察觉到查理斯想要将自己带离属于自己的加冕礼,安柏试图挣扎。她已经等着一天太久了,好不容易才等到,怎么可以就这样仓皇走掉?
她不相信凯瑟琳他们会在这样的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动手,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如果自己死了,沃尔图里遵守的“不能暴露身份”的法律也泡汤了不是吗?
查理斯严厉地瞪着她,不容反抗地将安柏带着往外走,“请各位尽情享受今晚的舞会,我们很快就会回来。”塞拉斯快速地跟了上去,尽量避免和凯厄斯那种过分锐利的眼神接触到。
出大门的时候,塞拉斯注意到那个叫简的女孩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迎面而来的夜风又冷又急,安柏出了温暖无比的舞厅才意识到冬夜里是这么冷。身后的舞厅里传来了悠扬的音乐声,舞会正式开始了。
安柏缩在温莎堡大厅的沙发上,浑身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别的什么。她用毛毯裹住自己,难以置信地朝查理斯说道:“我们要去哪儿?就这样把我们辛苦这么多年的东西又拱手让回去吗?”
“你没看到她已经变成吸血鬼了吗?!”查理斯恼怒地朝安柏吼道,“他们的人数比我们这边的吸血鬼多,我们必须要找到斯蒂芬他们,凯瑟琳是回来报复的。我就知道,她这次是打算致我们于死地了,你看看她的样子,那副阴魂不散的样子,和她母亲一模一样。”
“温莎是我们的!爸爸,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安柏尖叫起来,手指抓紧身上的礼服,像是要把它撕破才肯罢休,“我们之前可以让她滚出这个家门,现在也可以!”
“恐怕不行。”塞拉斯耸耸肩,脸上的表情很不轻松,“我的能力没有用了,他们当中有谁可以反弹我的能力。我猜测也许是那个银发的吸血鬼,他身上的气息实在太危险了,这是我从没遇到过的。”
“我说可以就可以!”安柏抓起桌上的玻璃杯就朝地上砸了过去,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你给我安静一点!”查理斯朝安柏呵斥到,“现在的情况已经改变了,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马上收拾好东西,我们去找斯蒂芬。塞拉斯,去通知私人飞机马上做好起飞准备!”
看到塞拉斯闪身离开了原地,安柏这才气急败坏地起身,却又因为高跟鞋的缘故扭了脚,膝盖撞到了茶几的尖角,钻心的痛:“该死的,难道这里都没个下人的吗?他们全都死到哪里去了?!我明天就让他们全部给我滚蛋!”
查理斯头痛地朝安柏扬手,“你自己去把温莎的私人印章收起来,其他的东西一概不要拿!”
安柏愤恨地提起裙摆朝楼上走去,打开门的一瞬间,她看到刚刚在凯瑟琳身边的那个银发吸血鬼正坐在自己的躺椅上,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一个金色的印章。
温莎堡外的光芒成为这间房间里唯一的微光,从窗台上流淌,攀爬上凯厄斯的裤腿,照亮了他的侧脸。安柏不知怎么的,看着这个惊艳绝伦的男人,想起了之前被自己气跑的历史学老师讲过的话,希腊传说总是用那些绝美到连时光都惊叹的少年来解释各种鲜花的生死和由来。
因为他们都一样,美得不近人情,几乎让人绝望。
“你是打算找这个吗?”凯厄斯晃了晃手里的小玩意儿,深玫瑰红的眸子冰冷得像宝石,阴冷无比,仿佛那些来自千年前的黄金眼镜蛇的眼睛。然后,他直起身子,银发晃动在身后,比微光更璀璨:“我很好奇,这真的是你的东西吗?”
那是刽子手即将开始杀戮的光芒,安柏却挪不开脚步去逃跑,凯厄斯的声音好像有魔力,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动弹和思考。
“我知道你是什么……”她如同梦呓一样说出这句话,凯厄斯挑起眉毛,艳丽阴森的笑容绽放开,虚幻得如同昙花:“是什么?”
“吸血鬼。”
“那你怎么不跑?”凯厄斯眯起眼睛看着她问到。“我知道是凯瑟琳让你来杀我的,我们可以……谈一下……”安柏说话都不利索了,凯厄斯那种寒气森森的危险气息让她如坠冰窖,但即使这样也让她几乎挪不开自己的眼睛。斯蒂芬是对的,人类总是太过容易被诱惑。
凯厄斯勾开一个让安柏不寒而栗的笑:“你要跟我谈条件?”
“是……现在温莎是我们的……凯瑟琳什么都给不了你。”安柏说到这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快速说道,“你们是皇族,我们也是,我们可以合作。你答应离开凯瑟琳,我们会保证你们所有的食物供应。”
然后,她眨眨眼,双手抱住自己光/裸的手臂缓慢抚摸了一下,尽量放软声音地补充道:“你想要谁都可以,任何人。”
“这就是你的条件?”凯厄斯的笑意越来越深,眼神却不知道在看哪里。安柏认为自己的条件是任何吸血鬼都难以抗拒的,他们要的不就是血液吗?
“不管凯瑟琳给了你什么,我能给的,一定比她多得多。”安柏咬咬牙回答,“你拥有了我,就等于拥有了整个温莎,你们在英国会很自由,要什么都会有。”
“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安柏最后说道,眼里的恐惧渐渐被一种叫做崇敬和迷恋的神色取代。她从来都是最懂得如何利用自己优势的,人类的皇室和吸血鬼比起来是这样不值一提,凯瑟琳那样的人都可以得到,为什么自己得不到?
何况,她从来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这次也不会例外。只要是安柏想要的,她总会有!
这时,安柏突然被头皮传来的一阵剧痛逼得叫出了声,她慌忙伸手去抓,却摸到了一片坚硬冰冷,仿佛一块花岗石。
“你妈没教过你不要随便勾引男人吗?”
凯瑟琳阴恻恻地说出这句话,将安柏揪住头发朝旁边丢了出去,抓碎了一手的柔软珠翠。阿道夫趴在床上看着直发笑,好像觉得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格外好玩。
“是你?!”安柏惊惧地朝墙角缩去,慌乱地朝门外看去,试图找到塞拉斯的身影。
“看什么?你的小保镖?”凯瑟琳头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语气也可以尖酸刻薄到这种程度,“他大概正在朝简跪地求饶吧,毕竟你也尝过那种滋味不是吗?至于你,我们俩之间的帐还没算完呢,亲爱的表姐!”
她很生气,非常生气。从她站在门口,听着安柏朝凯厄斯诱惑性地谈条件,暗示性地轻抚过她自己的身体开始,一种极度的愤怒就从心底里蹿腾起来,很快就把她的理智几乎烧个一干二净。
阿罗他们是对的,每一个吸血鬼,不管你平时性格是什么样的,只要事情牵扯到你的伴侣,根本不会有吸血鬼能保持冷静,更何况是一个新生儿。
是,凯瑟琳知道凯厄斯根本不可能会搭理安柏的鬼话,但是那种发疯一样的嫉怨依旧让她怒不可遏。而且安柏说得对,从小她就是赢家,凯瑟琳无论和她比什么都是输,最后被她赶出家门,孑然一身。
只要自己有的,安柏总是能轻而易举地从自己这里抢走。
家族,荣誉,头衔,地位,一切的一切。
这些随着时间的推移,凯瑟琳可以选择不在乎,毕竟她从来没喜欢过这里,如果真要她回温莎当守护人,她肯定也是不愿意的。
但是,安柏怎么可以连她最后在乎的人都要抢?!
“你想干什么?!”安柏冲她大喊大叫,捂着头颤抖成一团。眼前的女人美到妖异,好像那些神话里专门迷惑人心的女妖,但是眼神却带着一种黑色的恐怖,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自己撕碎。
这个样子,她这个样子根本和自己印象里的那个逆来顺受的凯瑟琳·温莎完全不一样。
“别动。”
闻声而来的查理斯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手/枪对准凯瑟琳的后背:“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立刻给我……”
仅仅一个呼吸间的事,查理斯就看见那个鬼魅的银发男人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苍白修长的手抓上他手里的手/枪,微微用力,笔直坚硬的枪管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形,最后被他夺到手里,轻巧地捏成一团废铁。
凯厄斯抬脚踹在查理斯的肚腹处,看着他整个人一下子飞出去撞在墙壁上又滑下来,躺在地上嘴角淌着血,眼里满是恐惧,仿佛看见了死亡。
凯瑟琳愤怒于安柏的举动,但是又为自己这样容易的情绪变化而十分无力,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凯厄斯一直以来的感受,因为她现在和他一样,懂了这是什么感觉。
她暴躁地伸手将安柏从地上拎了起来,将她狠狠地朝墙上撞过去,看着安柏因为剧痛而脸色惨白,气息微弱。阿道夫尖利的笑声回荡着,为她加油助威一样。一种报复的快意流窜在凯瑟琳全身,让她有些战栗的愉悦。
自己和以前,真的很不一样了。
“你妈没教过你不要动别人的东西是吗,我来教你好了!”她凶狠地朝安柏咆哮着,手上的力气几乎将安柏的肩骨掐碎,“还有,你们当初就是故意开着车出去的,好看着我妈妈就这样死掉是不是?!你说啊!她对你们这么好,你们这群杀人犯!”
“你们到底还替斯蒂芬他们做了些什么?!”
阴暗幽光下,凯瑟琳亮到发怵的眸子好像出鞘的刀锋。
本章背景音乐泰勒斯威夫特的《look what you make me to do》复仇类型的歌曲,超级合适
又是一次几乎万字的更新,从上午十点半码字到现在……除了吃饭就没动过快十个小时……我去跑步了,感觉再这样下去人都要废掉了。
后面更新不定,太累了……
差点忘了说,玻璃舞厅是我瞎编的,但是爱德华八世和辛普森夫人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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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Chapter sixty s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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