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Chapter forty one ...
-
德米特里回来的时候，雨刚好停，团积在遥远天边的乌云层被阳光挑了一个薄弱地带刺穿，金色阳光笔直的捅破进来，在海面留下璀璨的倒影。
浓重的血腥味被大雨滂沱后的强风所驱散，只有地面上依旧清晰可见的暗红色痕迹在无声昭示着刚才发生的屠杀。
见到德米特里带着从未见过的古怪脸色独自回来，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沉。简和亚力克手拉着手靠得更近，眼神微微闪烁，面无表情。菲利克斯和切尔西的身体紧绷着，好像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威胁。
科林和海蒂朝对方看了一眼，前者挪动自己躲到海蒂的雨伞下。苏尔比西亚不由自主地抓紧了阿罗的衣服，微微颤抖地捂住自己的嘴，整个身体紧紧依偎着他，仿佛依偎着最后的希望。
阿罗握紧她抓住自己的手，声音依旧温和地朝德米特里开口说道：“怎么了，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
德米特里停在离凯厄斯最远的地方，视线无论怎么转移都能看到凯厄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视，好像一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一句话出错就会头颅落地。
“她在哪儿？”凯厄斯开口，他的声音让德米特里几乎有种瑟缩感，仿佛尖锐冰块沿着喉咙滚动。
“她……”德米特里开口就卡住了，目光逃避似的看向自己昔日的伙伴，简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德米特里以为她要对自己用那种恐怖的烧身术。
他不知道怎么去说，因为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根本无从回答凯厄斯的命令式提问。尽管自己的求生本能正在对自己的语言神经拳打脚踢——要想活命就说出点什么来啊，你这个笨蛋！
“她怎么了”凯厄斯瞬移过去一把揪住德米特里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暴怒的声音被拔高一个调，毒液在嘴里躁动地乱窜。
“别急，先让我看一下吧。”阿罗伸手搭上凯厄斯的肩膀，意料之中的只能看到自己的思想。凯厄斯的反弹能力让他简直又爱又恨。
凯厄斯沉默了一会儿，将德米特里放开。德米特里惊魂未定地走上前将手递给阿罗，身体线条全然没有平日里惯有的自然，仿佛新生孩子一样的僵硬。
阿罗握住他的手，脸上的神情也开始变得古怪起来，猩红眸子里异彩流转，上上下下打量了德米特里好一会儿，但最后还是挥手让德米特里回到守卫的队伍里去。
德米特里松了一口气，站到菲利克斯身边，发现同伴们都和他一样僵硬。
凯厄斯几乎是一瞬间就站到了阿罗面前，面色冷峻到恐怖，苏尔比西亚吓了一跳，被阿罗不动声色地护到身后。
“你看到了什么？”
“很奇特。”阿罗双手握在一起习惯性地摩擦着，偏头看着那碧蓝如洗的亚得里亚海，黑发沿着优美硬朗的肩膀线条滑落，“凯瑟琳消失了，一瞬间的事，德米特里完全找不到她了。”
德米特里朝用一脸见鬼和同情的纠结表情看着自己的菲利克斯咧开嘴，尖牙闪着寒光威胁对方立刻把头转过去，再看就踢爆他的头。
凯厄斯的脑海里一瞬间划过死亡这个词，顿时滔天而起的绝望和愤怒让他几乎想要控制不住的掐上阿罗的脖子逼着他立刻把这句该死的话收回去。
察觉到凯厄斯的情绪变化，阿罗立刻又澄清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凯瑟琳没有死，她只是消失了。”说完，意味不明地看了德米特里一眼，“就好像有人把她藏了起来，变成空气一样，或者一张能隐形的薄纱，一个神奇的箱子。”
凯厄斯对他连篇累牍的修饰词厌烦不已，但是阿罗给出答案到底让他冷静了一些。剔除掉那些不相关的比喻句后，凯厄斯抓住了自己想要的重点，杀气腾腾地重复：“有人把她藏起来了？”
“目前看来是这样。”阿罗拉了拉湿透的长袍，牵着苏尔比西亚的手走到悬崖边看向德米特里记忆里，凯瑟琳最后能被定位到的方向，“德米特里的追踪术可以定位到任何人，不管是死人还是活人。但是……”
他顿了顿，嘴角绽开一朵梦幻艳丽的绝美微笑：“这样突然消失的，还是第一次。无影无踪，无迹可寻。”
真是有意思，不可思议。阿罗心里轻声赞叹。
凯厄斯面无表情地盯住德米特里，明白了阿罗的意思：“有个和他能力完全相反的吸血鬼带走了凯瑟琳，你是想说这个，对吗？”
和追踪术完全相反，那就是反追踪，或者说，绝对隐藏——沃尔图里从未见过的能力。
德米特里心里突然升起了强烈的怨恨情绪，身体不由自主进入了战斗状态。他不能忍受这样的吸血鬼存在，他的能力是他最为引以为傲的，并且是沃尔图里极为重视和依赖和能力。
阿罗曾经赞美他是沃尔图里永恒不灭的灯火，无论黑夜多么漫长压抑，他都能看清方向，是三个长老最信任的人。
而现在，这样的优越和平衡被打破了。迷雾笼罩了这束永不会迷失方向的引路光芒，他的光芒之外出现了无法驱散的阴影，那是他看不见的鬼魅，躲在最深的黑暗里嗤笑他的毫不察觉和无能为力。
“我们会找到他们的。”德米特里咬牙切齿地说道，“没有人可以对沃尔图里造成威胁！”
“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哪里？”凯厄斯冷酷地问道。
“在海上，一块很小的礁石上。看起来凯瑟琳落海后又从海里爬上来，在礁石上熬过了昨晚的暴风雨。”德米特里回答。
“带我去，现在。”
“是。”
“亚力克，菲利克斯，你们也和凯厄斯一起去吧。”阿罗转头朝卫士们扬了扬下巴，看着亚力克和菲利克斯立刻站到凯厄斯身后，接着目光落在刚刚饱受折磨还浑身是血的兰登身上，“至于列昂纳多，我会把他带回去的。等回到普奥利宫打点好一切，我会来和你们回合的。”
……
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凯瑟琳坐在天窗的窗沿上，略略转动一下眼珠朝门口看去。微弱的阳光笼罩着她的半张脸，细致的璀璨。
菲奥娜抱着一堆洒满阳光味道的衣服摇摇晃晃地走进来，白净可爱的小脸上有明显的的汗渍，眼镜从鼻梁上滑到鼻尖摇摇欲坠，她习惯性地一低头，将脸埋进衣服里，把眼镜重新推高。
走进房间后，她提起右脚碰到门板朝后一踢将门关上。再抬头的时候，凯瑟琳就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负重。
“太阳看起来要出来了，这一路看着不太长，没想到还挺累。”菲奥娜擦了擦汗，“我的衣服你穿不了，所以我给你找了一些我一个师姐以前穿的衣服，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谢谢你。”凯瑟琳说着，着意闻了闻空气里的味道。浓郁的是手里衣服的和子里的气味，菲奥娜身上的味道即使经过剧烈运动后依旧微不可查，真是怪异。
“马上要中午了，你需要进食吗？”菲奥娜摸了摸肚子。
“不用，我还不饿。”凯瑟琳摇摇头，将手里的衣服放在桌子上，“你呢？要去吃饭吗？”
“我带了。”菲奥娜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被手帕包好的皱巴巴的面包。凯瑟琳闻着那味道，和飞机餐那种地狱面包简直有得一拼，能够瞬间扼杀你的所有食欲。
还在是人类的时候，凯瑟琳就由衷地觉得飞机餐是对旅客来说仅次于空难的存在。
“你自己做的？”凯瑟琳忍不住问道，看着她把那就差打上剧毒标签的面包放进嘴里面色痛苦的咬着就觉得凄惨。
菲奥娜有点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是啊。不过看起来我真的没有做饭的天赋，没把我自己毒死就已经是万幸了。”
“我先去换一下衣服。”凯瑟琳说着，转身走进刚刚被打扫出来的起居室，换上了一套干净的T恤和牛仔裤，想了想后，又挑出一件已经洗出毛边的，左胸印着印着迈克尔杰克逊头像，右胸印着美国星条旗的超长衬衫外套搭在外面。
见凯瑟琳出来了，菲奥娜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你让我帮忙找的地图我没找到，不过镇上的书店里应该有，我一会儿去帮你看看。”
“一起去吧。”她看了看被丢到垃圾桶里的大半个面包，“顺便买点东西回来做个饭，算是我报答你帮我找地图了。”
“真的？！”小东西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双眼放光，“那我们快走吧！”
小镇不大，集市就在靠海的地方，一个热闹的港口。刚从海里打捞上来的海鲜还在活蹦乱跳，而已经不那么鲜活的鱼虾则被重新丢弃回海里，就像内陆地区的人们丢弃萝卜白菜一样随便。
海鸟们高声鸣叫着在低空盘旋，见到有鱼虾被扔进海里就收拢翅膀，一个猛子扎进海水里去觅食，自杀一样的捕食方式。吃饱的海鸟则成群结队地停留在靠岸船只的桅杆上歇息，睁着眼睛看着下面这每天如此的热闹集市，时不时梳理一下自己的羽毛。
凯瑟琳的厨艺在来到意大利之前，是标准的英国人民平均水平，黑暗料理信手拈来。后来才被兰登硬生生纠正过来的，说是不能看着她这样慢性自杀。
不过兰登的手艺似乎像变魔术似的，一天一个样都可以不带重复的，连中国菜都会做。凯瑟琳忽然想起自己落海前，兰登惊慌失措的阻止伍德兰的样子。
不知道那场战役结果如何？凯厄斯他们赢了吗？兰登没事吧？
如果凯厄斯他们赢了，兰登他们会全部被处死吗？可是如果血猎赢了……
说实话她对血猎没什么好感，而且从种族安全来看，凯瑟琳也不希望沃尔图里输。但是同样的，她也不希望兰登死掉。尽管知道了自己父亲的死是兰登一手造成的，还欺骗了自己这么多年。
可他毕竟是自己曾经最信任的人……
她无法原谅兰登，甚至因为他的关系，再也不想回到佛罗伦萨也不想再见到他，但是她还是希望兰登能活下去。
“你怎么了凯瑟琳？”菲奥娜拉了拉凯瑟琳的手，好奇地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她就停住不动了。当然，好奇地看着她的可不止菲奥娜一个，周围的人都如此。
小镇上大概很少有人来，突然来了一个生人，还是个这么怪异的生人，凯瑟琳觉得自己大概会成为这个镇上很长一段时间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
不过只要别让她听到就好，爱怎么讨论是别人的事，她才管不着。
“没什么。”凯瑟琳回过神。“大家都在看你。”菲奥娜压低声音贴近她，感觉凯瑟琳传到自己身上的温度像冰一样冷。
凯瑟琳用周围人能听得到的音量，假装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习惯了，白化病人大概走到哪里都自带被围观属性吧，我买地图就是为了找找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个全是白化病人的地方，我一定会快马加鞭的赶过去，然后把我头发上的染发剂全部洗掉，直到老死都不出来！”
苍白的肌肤，淡红色的眼睛，白化病人的标配。不过凯瑟琳似乎忘了自己是刚从一群白化病人那里离开的。
逼真谎言的效果很不错，凯瑟琳如愿以偿地收获了一路同情的眼神，以及买食物时遇到的好心摊主的特殊折扣。
摊主是个不算陌生的人，凯瑟琳早上遇见的那位正准备出海的渔夫，克里斯。
“我听说这病好像很难治？”克里斯看着面前白到快透明的女人，忍不住说道。
凯瑟琳表示同意，“不然我也不会跳海了，我家里人嫌我花了太多钱。”
“我真抱歉。”“我习惯了。”
菲奥娜目瞪口呆的看着凯瑟琳面不改色的见人就胡扯，等到走出去很远了才说道：“你演练过很多次了吧？”
“那倒没有，临场发挥的。”凯瑟琳诚实的回答。
“我现在开始考虑我到底收留了一个什么样的吸血鬼了……”菲奥娜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
“你早该考虑了。”
考不考虑都没什么关系，反正自己确定好了下一步后就会离开，一直呆在这里的话，她总感觉不安全。
私自离开普奥利宫，和血猎混在一起——不然他们根本没法这么快找到血猎的地盘，凯瑟琳突然就明白为什么伍德兰恨不得咬死她了——要是被抓到，下场简直一个凄惨都不能形容……
不过自己掉海，在沃尔图里看来应该是死了吧？
就怕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想到凯厄斯之前威胁她说的话，她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在这里就是等着被抓。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伍德兰把自己扔到海里去了？
等会儿……怎么这么一想，自己好像把沃尔图里和血猎两边都得罪了？！
“你又怎么了？”菲奥娜看着突然又不动的凯瑟琳。
“没……没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Chapter forty one
，还差
作者已关闭该文评论区，暂不支持查看、发布、回复书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