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Chapter thirty fou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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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六十五公里的路程，走到一半的时候，这里已经不下雨了。金色阳光和含水层的水灰蓝在天边翻搅，一半阴雨一半晴。
音响里的人工智能提示音还在继续，凯瑟琳将车子开进前面的隧道，明亮的车灯像利剑一样撕破前面的黑暗。
这里的路况比前面的要好，路面已经不再湿润，空气里那种要命的过饱和水汽味道也消失了。看起来面前的城市是一个大晴天。
凯瑟琳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衣服在这样的晴天里是无法将自己严实包裹起来的，这个发现让她有些气急败坏。
她将天气预报调整到威尼斯，流淌而出的女播音员声音柔美而发音纯正，那关于那灿烂天气的报告则让她不得不减缓车速来思考自己究竟该怎么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
天气，兰登，威尼斯，骗局。
这几个词像烦人的野兽一样盘旋叨扰在她脑海里，凯瑟琳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力气，轻拍了一下方向盘的正中央，尖利刺耳的汽笛声回荡在隧道里，夹杂着几声从前面的车子里传来的，虽然隔着几层玻璃和被风声有所削弱，但是依旧清晰的谩骂声。
开车隧道后，她将车子停在路边，烦躁地伸手从额头往上将一头还在滴着水的褐色卷发全部拨弄到脑后。凯瑟琳回头，看见一团皱巴巴的军绿色布料被粗暴地塞在座椅缝隙间。
她身后将那团布料扯在手里抖开。上帝保佑，这是一件工装服，明显是男人的尺寸，满是褶皱痕迹的袖子上晕开一大团一大团的汽油印记，金属按扣掉了几个，目测长度能到凯瑟琳的脚踝。
简直是意外之喜，凯瑟琳还以为自己工资卡里最后一点法费钱都要被榨干，目前看来她还可以去星巴克晃荡好几圈——虽然她什么都不会买。
凯瑟琳迅速将衣服套在身上，干燥而远远和舒适沾不上边的布料带着浓厚的汽油味将她包裹起来，连带着浑身的雨水和寒冷。头发凌乱的堆积在帽子里，然后又因为主人将风帽戴起来的缘故而纷纷沿着脸庞两侧滑落，垂在胸前。
过分宽大的袖口里，白皙的手腕显得纤细得不正常。袖口的按扣被不恰当的力道给崩落，凯瑟琳不打算去管，反正这衣服本来就和抹布没什么区别，正好自己又是个带着一腔愤怒的亡命之徒，还能挑剔什么呢？简直绝配。
她重新发动了车子，尽量控制住自己关于到了威尼斯后，是否会在还没找到兰登前先碰到沃尔图里的假想，这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和考虑除了给自己不断提供踩油门的冲动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作用了。
她没有兰登的联系方式，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去了威尼斯后该怎么办，凯瑟琳一点都没有计划。但是她并不后悔这样冲动而鲁莽的离开，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能离开沃尔图里的机会。
也许下次，凯厄斯就算弄条拴狗链来也会把她捆在身边。
嗯……还是不要有这种下次比较好。
凯瑟琳咬了咬牙齿，她刚刚险些超速，车速被她完美的控制在既让交警炸毛但是又无可奈何的范围内。
“即将抵达目的地威尼斯，前方还有三十公里进入威尼斯市区，请输入您的确切目的地，或者改乘游艇。”
游艇？
凯瑟琳一愣，然后忽然想起来威尼斯是一个到处是水的地方，没有路，只有河。
又一个让人抓狂的发现，凯瑟琳将半张脸都埋在过高的衣领里，露出的淡红色眼睛里光芒亮到逼人。
灿烂的阳光被树叶阴影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会发亮的琥珀，凌乱的散在道路上。她瞟了一眼自己手背上明明灭灭的亮光，甩了甩袖子让它从臂弯滑落下来，将自己的手整个包裹住。
那些夹裹在军绿色棉线里的细微灰尘和浅浅深深的汽油痕迹严重干扰着凯瑟琳的注意力，她第无数次诅咒自己这见鬼的慢适应体质，无法像凯厄斯那样自由的收放控制力。
她似乎拿凯厄斯来当做参照物的次数有点太多了……
收拢思绪，凯瑟琳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该去哪儿这个问题上。她不觉得沃尔图里会喜欢在船上和那群吸血鬼猎人战斗，铁索连舟也满足不了他们的战斗需要。
更何况她所看见的死亡瞬间里，还有那么大一头雪白的巨狼，那绝对超过了任何一艘船的承载量。
所以凯瑟琳打赌他们会在一座山上，一片树林里，就像自己看见的死亡瞬间一样。
威尼斯的山地少得可怜，水才是这里的主角。而能够让人类都选择不去拜访和打扰的山地就更少了，凯瑟琳调出威尼斯的地形图，开车并不妨碍她快速地查阅这些花花绿绿的卫星图像。
山地都集中在靠近内陆的地区，就在凯瑟琳现在行驶的这个片区。她放慢车速，将自己的视线投掷到很远的地方，掠过那层层叠叠的苍翠绿色，山雀的灰蓝色背部，蝙蝠的光滑翼膜，谨慎的思考着该不该在这里等。
但是很快她改变了主意。刑警队长布鲁诺给她的犯罪行为补习课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凯瑟琳试图从双方的立场来猜测他们会选择的作战地点。
毫无疑问去寻找兰登这个决定是愚蠢的，如果凯瑟琳没猜错，苏尔比西亚和海蒂已经和阿罗他们回合了。这辆车的速度还是不够快，不如吸血鬼的速度。
所以最坏的结果就是，自己逃跑并且即将来威尼斯的消息已经让凯厄斯知道了。
而自己如果再傻乎乎的去找兰登，那么自己很有可能会在敲开一扇自以为是民风淳朴的威尼斯镇的居民房门，询问是否见过兰登这个人的时候，看到凯厄斯那张精致却气愤到近乎扭曲的脸。
或许还有一个张大了眼睛的男人或者女人，正躺在地上了无生气的瞪着她。
就像之前她撬开佛罗伦萨图书馆下水道井盖的那一幕一样，简直让人恶寒。
凯瑟琳摇摇头，放弃了直接寻找兰登的想法。
虽然并不清楚吸血鬼猎人的作战方式和习惯，但是从苏尔比西亚之前的话来看，似乎他们并没有能和沃尔图里决一死战的能力，当然沃尔图里也没有能把他们全歼的把握。
这种情况下，他们都不会率先进行攻击，更何况按照阿罗那样找了那么大一堆所谓守卫和见证者的浮夸行为来看，他们保不齐还会来一个虚有其表的谈判。
沃尔图里不会轻易进攻，凯瑟琳几乎可以确定，不然他们就不用那么费力的准备这么久。
吸血鬼猎人的处境似乎比较被动，但是既然能和沃尔图里抗衡并且生存下来，没有撤退的后路简直不可能。
凯瑟琳接触过的所有案件告诉她一个道理，像电视剧里那样的高智商罪犯在现实生活中是没有那么多的，棘手的犯人之所以棘手，是因为他们即使处于被动，但是仍旧能够有他们自己的方式逃脱。
后路才是他们的法宝。
虽然不知道这条定律在这群非人类身上能不能起作用，但是这是凯瑟琳目前唯一能想到的了——他们会在一个山地或者树林里，而且这个地方会有吸血鬼猎人的后路。
她的目光穿过郁郁葱葱的森林，那闪烁着迷人银色波纹光芒的亚得里亚海印入了她的眼帘。
水路，也许就是他们的后路。在水里，没有渡海装备的吸血鬼的优势会被大幅度拉低。
凯瑟琳输入了一系列关键词，最终卫星给出了唯一的可能性，威尼斯一个人口为一千人左右的边缘小镇的索博拉海崖群。
茂密的亚热带常绿硬叶林一直覆盖到断崖的边缘，下面就是汹涌澎湃的亚得里亚海，游轮和货轮都会从这里经过，沿着地中海的水流去到北非沿海的阿尔及利亚，最终穿过直布罗陀海峡进到广阔无垠的大西洋。
凯瑟琳看着导航仪上的显示结果，咬住坚硬的唇部皮肤烦躁地研磨，舌叶舔舐掉流淌出的毒液，内心挣扎着要不要坚信自己的判断。她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赌一把，尤其是在顶着随时会被德米特里和凯厄斯抓到的风险，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一旦她找错了地方，那么等着她的就是沃尔图里而不是……所以到底是碰到吸血鬼猎人糟糕一些还是碰到沃尔图里糟糕一些？
这种送命题简直太特么的胃痛了。
时间在犹豫中一分一秒的过去，凯瑟琳最终决定还是去一趟那里，反正她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而且等在这里就等于等着德米特里找到她，那还不如去索博拉碰碰运气，至少去了那里，自己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
但愿自己的运气别那么坏。自从自己被转变就一直在倒霉，这次总该转运了吧？
凯瑟琳这么想着，顺便祈祷着，调整了导航仪的目的地，将车子朝索博拉海崖群开去。
……
最先苏尔比西亚和海蒂接近的是德米特里，他的直觉就是出事了，而事实证明他的猜测一点儿也没错。
苏尔比西亚和海蒂的样子在穿过了大雨和艳阳天后已经算不上端庄优雅，但是依旧还算看得过去。不过苏尔比西亚的急切让他心里起了疑惑，因为她都来不及和简以及亚力克打个招呼，急匆匆地就去找凯厄斯了。
多么诡异，竟然不是找阿罗？
啊，肯定是和那位温莎小姐有关。德米特里眯了眯眼睛，凯瑟琳那双清澈的淡红色眼睛浮现在了脑海里，这简直太好猜了。
他飞快顺着两位女士刚刚消失的方向追寻过去，稳稳地停在了一棵高大的树木上，掌心下的树木柔软得一塌糊涂。
用不着苏尔比西亚先开口，凯厄斯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就皱起眉头厉声质问道：“她怎么了？”
“凯茜也在这里。”苏尔比西亚绷直身体回答，金发天使的温婉气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和防备，好像凯厄斯会随时把她拆碎一样。
凯厄斯的视线飞快而锐利地扫过周围，下颌的线条随着仰头和咬牙的动作更加凛硬：“那她人呢？”
良久的沉默让凯厄斯瑰红瞳孔里的愤怒和骇人威压越来越明显，他几乎是一瞬间来到了苏尔比西亚的面前，冰冷的气息刀子一样割在她脸上，带着让人胆寒的冰冷，“我在问你，她在哪儿？”
苏尔比西亚动弹不得，肩膀上传来熟悉的温度，紧接着凯厄斯和她的距离被一下子拉开。阿罗搂住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不要这么容易生气嘛我亲爱的弟弟，尽量温和一点，我向你保证，那样的你就是完美无缺的了。”
凯厄斯根本没理他，眼睛依旧死死盯着苏尔比西亚，而她肩膀上的手为微微收紧，昭示着阿罗的心情其实算不得轻松，至少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
“她知道了兰登和她父亲的事，也知道了兰登的身份，但是她并不愿意相信，她一定要亲自去问。”苏尔比西亚飞快而僵硬地说道。
“所以？”
“她在威尼斯，她在寻找兰登。”
有那么一瞬间，凯厄斯的眼神让苏尔比西亚觉得他真的有可能会冲过来掐死自己。
“德米特里。”阿罗微微伸手扬了扬，“确定一下凯瑟琳的位置。”
德米特里跳下树枝，视线将周围迅速扫视过一圈，最后有些惊讶地开口说道：“她……她在那群小丑的地盘上？我是说，她在那个出现过月亮之子的地盘上。”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Chapter thirty four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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