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节》魔**子

24、番外 姐姐

　　空旷的礼堂，临近中午时分，并没有人影，我一个人仰躺在最后一排，茫然的看着顶头挑高的屋顶。
　　“康子谦！”又是她，我皱起眉坐直身子，这两天想一个人清静一下总会有这个人跑来捣乱。
　　“又来生闷气了？”连头都不想回，我只是看着自己脚下的烟蒂听她一个人在那呱噪，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自娱自乐到这个份上。
　　“我好歹是你师姐啊！给我点面子吧！”她在我身边的椅子坐下，一张盈满笑意的脸凑到眼前。
　　“康子馨，你很闲吗？”我往旁边移动，躲避她过于热情的态度。我对她本身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说不上多讨厌，也不喜欢。
　　“我不忙！”大三的学生会不忙？我斜眼看她，她低头拿起了手机，按了几个键，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道：“子谦，你这是第一次被人甩吗？”
　　我闻言只是觉得哭笑不得，她应该是来安慰我的吧！为什么会对着我说出这种话？看我掉过头去，她像以前一样自言自语起来，间或发出傻笑。
　　她是谁？我为什么要让她这么烦着我？我问自己。
　　事实上，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并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私生女之类，是父亲和前妻的女儿！
　　我对她的印象很模糊，唯一深刻的就是小时候拿水枪把她淋成个落汤鸡，后来就没见过面。父亲也极少提起这个女儿，要不是在F大再遇，我都不记得这个人了。
　　一副笨笨呆呆的眼镜，宽大的外套，简单的牛仔裤，永远是马尾的发型。第一次在迎新晚会上看到我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两眼放光。
　　傻瓜！我不以为意的和她擦肩而过，看着她失落的眼神，在心底冷笑。难道她指望我会和她一样激动吗？
　　由于我们的大学处在郊县，不大的校园里，我们相遇的几率大得惊人。
　　我不理她，她也不主动靠前。只是每次回望，都能看到她失措的神情。
　　“康子谦！你在看什么？”
　　“啊～？！没什么！”回神之后，对着面露疑惑的同学解释几句，然后大步离去。
　　后来，我失恋了。那个女孩不是我的初恋，但是我是真的动了情，用了心。可惜，对她再好，她都没有接受。只当我是个朋友，摊牌的那刻，我不能免俗的失落，伤感；感觉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那时年少，不明白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即使我是康家的少爷，即使我拥有万贯家产，很多事情也不能尽为我愿。
　　这时，康子馨出现了，如先头那般跑来烦我。送饭递水不亦乐乎，即使我不理她，她也能自得其乐的忙上老半天。逐渐的，我适应了她的呱噪，甚至会开始听她废话。习惯了她在身边出现，我开始下意识的寻找她的身影。这个时候，她开始为校报的事情忙碌起来，忙碌到对我视而不见的地步。
　　康子馨，这个神经病，到底在想什么？
　　几天后，我又一次和她在教学楼迎面遇上，我很紧张，一边期盼她像之前那样叫一声“子谦”，一边又害怕同学问我们的关系。结果，她只是怀着那种热切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是擦肩而过，嗅着空气中她身上遗留的淡香，我感觉难受，她竟然一句话也没有。
　　后来看到她和一个男生亲密的站在一起，我竟如猫抓一般难受，破天荒的站到女生宿舍楼下，只为等她出现。
　　“他是谁？”
　　“哪个他？”她疑惑的看着我，抬了抬那副笨重的黑框眼镜。
　　“那天那个穿T恤和你站在一起的男的！”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气急败坏，甚至不顾周围投射来的怪异视线。
　　“我……我男朋友！”虽然那三个字说得很小声，与我还是犹如惊雷一般。
　　“你在说一般！”
　　“康子谦，你什么态度啊？我好歹是你姐姐！”她也怒了，脸红耳赤的。
　　一拳砸到她身后的树干上，我咬牙切齿：“康子馨，我永远不会认你这个姐姐！”
　　她脸上的神情让我觉得一丝歉疚，但是，很快我压下了那抹悸动，转身逃走了。
　　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我这种气急败坏是因为嫉妒——那个被她称为男朋友的人。
　　我嫉妒，我愤恨，难道，我已经爱上康子馨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明明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弟，我为什么会这么变态的爱上自己的同父姐姐？！
　　此后，面对她，我故意表现的讽刺而冷然的，只为了掩饰那份感情，告诫自己。可惜，这一再的心理建设都阻止不了那份感情的成长。
　　直到得知父亲要将她嫁给夏眠，我才惊觉自己的无可自拔。而她，面对这桩利益买卖的婚姻竟然没有任何反驳，同意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要嫁的那个男人，永远都不会爱她。为了制止她，我甚至说动了对父亲忠心耿耿的袁吉平当说客。更在两家家长见面的时候去两生花找她，可惜，我们的努力都化为虚无，她依然不改初衷的表示要嫁给夏眠。
　　婚礼上，夏眠那双灿烂的桃花眼中充斥着满满的讽刺和鄙夷，她看不到吗？他的眼里只有他的前妻，她不在意吗？看着她笑的一脸幸福的样子，我忍不住拉住她道：“我能带你逃婚！”
　　子嫣为此嘲笑我，但是，我是真的想这么做，我得不到她，也不要她属于任何一个人，特别是夏眠。
　　康子馨，这个傻瓜，世界上有那么多事可以做，有那么多人可以爱，为什么她会义无反顾的选上这样一个外表风流内里冷漠的男子去付出真心？她的理智和淡然到哪里去了？
　　其实，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不止她一个，我也是这种傻瓜。明知道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弟，明知道她对我只有亲情，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她结婚后不久，我故意把车停在她家附近。车坏了只是个藉口，我就是想看她一眼！想听她的声音，我在她家楼下徘徊了很久，淋得湿透才敢上门找她。
　　我洗完澡出来，她看着我，眼神赞赏，笑容亮眼。虽然嫁了人，她不见得长大了多少，依然是笨重的眼镜，闲散的衣服，还自己蹲在地上擦地。
　　我要帮她，争执间她跌倒了我怀里。我一时控制不住情绪，拥住了她。
　　“为什么你要姓康？”我问她，也问自己。为什么我们都姓康？我不能爱她，甚至连堂堂正正关心她都做不到。
　　“……小弟……”她说了什么我都没在意，只有这两个字，深深刺激了我的神经。弟弟，我们之间似乎只能是这种关系。
　　为了吃她亲手做的饭，我像个孩子一样耍赖。她也真的为我做了一顿简单的饭食，不知道是心情的关系还是事实上她手艺真的不错，我吃了很多。她坐在饭桌旁，双手支腮看着我，让我升起了异样的幸福感。
　　在家里，吃饭一般都是和子嫣两个人，父母由于工作的关系，极少有时间出席。所以，在旁人眼中身为天之骄子的我们，其实是很孤寂的。有时候，幸福简单的就是有人能像子馨这样看着我。
　　她不明白我的担忧，父亲要的不止是她嫁给夏眠这么简单，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要求的会更多。我不能保护她，连我的提醒都动摇不了她。
　　面对她的天真，我只觉得怒气攻心，摔门而出。随着门扉的闭合，屋内温暖的灯光被完全阻隔。我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眼前是乌黑的楼道，这份感情，该何去何从？
　　这段感情，我应该终结它的，可是，我做不到。颓然的从地上爬起来，我向楼下走去，坐在车里，看着属于她的灯光完全熄灭。我的心一点点沉入未知的空茫。
　　她怀孕了，理所当然的事情，更何况，我还是除医生和她自己外第一个知道的人。这样，就够了！
　　我告诉她，我要去国外，只是不想看到他们的欢欣雀跃。
　　油门踩到底，车子在马路上飞驰，我的视线却被不断涌出的泪水遮蔽。我竟然也会哭？为了这么一件平常的不可思议的事情，怀孕。
　　怀孕……对面一辆货车冲撞过来，我该踩刹车的，那一刻却清醒的踩到了油门上。
　　巨响过后，我昏了过去。
　　再次清醒，是两天后。我命大，货车司机在千钧一发之际转弯了，我的车撞到了安全岛，气囊弹出。除了一些擦伤，和手腕骨折外，我没有其他大伤。
　　看来，连阎罗王都不愿意收我这样的人！
　　在床上躺了几天，我决定出国散心。回国后，第一时间赶去看她和那个男人的孩子。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看着子馨落寞的眼神，想笑却心疼不已。
　　离开了3个月，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看不到那个乐天无忧的康子馨了？
　　张倩病重的消息依夏眠的为人是不会告诉她的，实际上也没什么告诉她的必要，但是我知道那个外表坚强实则脆弱的傻瓜事后再知道肯定会懊恼，这么爱哭的一个人，也一定会为了这不到的关心而自责不已。
　　我最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的眼泪。所以，由我来做这个传声筒。
　　“对不起！”从小到大说的最多的三个字，此刻听来刺耳的可笑。明知道，我的感情不被允许，我也没有能力制止了。
　　“康子馨，抛开血缘关系，你有没有可能爱上我！”如果抛弃血缘，她会不会爱上我？
　　子馨的性格不是那种扭捏之人，身后长久的沉默已经给出了答案，我该满足了。这一生，难以改变的是我们的血缘，不知道来世，我能不能得到补偿。
　　接手了康庄后，喝酒，饭局成了家常便饭，我有预感，我会在这样的消耗中丧生！因为终其一生，我都不可能忘记子馨了，没有她的日子，已经不在乎长短了。
　　最后一杯酒灌下去，我觉得腹痛如绞。视线涣散中，我看到自己对她说：“我不想你一个人躲起来哭！”
　　我说过，如果能让她重拾原来的笑容，我愿意付出所有的一切。然后，场景似乎变回了大学礼堂，她一袭蓝色布裙，短发飞扬，眼角柔媚的笑望着我：
　　“康子谦！”
　　子馨，这一生，我最后的愿望，就是不想你哭，因为，我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