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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许久不曾追忆这个年华,当我站在时间的这个节点,你在远方可安好?

      那是一栋压抑着高中学子心性的五层小楼,高三学子驻扎在顶层,远离尘世所有喧嚣。他们即使远眺,映入眼帘的,也不过是光秃的树木,无尽的萧瑟,而那写满绿意的常青树也显出颓废之意。她便是在这无边寒意中被告知母亲去世的。
      这一天,格外寒冷。也许是隐隐预兆的疼痛让她心神不宁,在望着卷子上的函数发呆时,班主任进班叫她出去。她觉得她知道是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她慢慢地走过去,她慢慢地挪步,她觉得这事情她不想听到……
      “你哥开车来接你回家。”班主任的眼里莫名的情绪让她觉得母亲也许就要离开了,班主任并未告诉她什么事情,只递给她一张请假条“木木,多穿一点,回家吧。”她尚未听完,便加速往楼下跑去,浑身颤抖的她,只想快点到门口,她怕眼里的泪水落下,模糊了世间一切的美好。
      坐在车里的她,望着天空发呆,哥哥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告诉她,“回家吧。”
      她听着哥哥给大伯二伯打电话,“我待会去接你们,去楼上,三婶……三婶病的有点严重。”
      她觉得这世界上最讽刺的便是这时,从哥哥电话中听到母亲可能病危的消息。她知道,母亲病重,可痴痴地待在这个时间不好么,为什么被打碎了痴痴的梦?她现在的害怕有谁能知?

      站在楼下,望着哥哥远去的车毫无留恋地开走,她泪水开始嘀嗒,嘀嗒。她跑上楼去,拥抱开门的爸爸,试图使自己身体中的寒意减退几分。爸爸轻轻拉开她,“木子,妈妈去世了。”
      她觉得所有的情绪被唤醒,她嘶哑着喉咙蹦着,喊着,“我要妈妈,妈妈……”她尚未见到母亲最后一面,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未养而亲不待。多么讽刺的自己,多么讽刺的世界,医者不能自医,子女未能送终。
      “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对不起你。”她望着父亲衰老沧桑的面容,突然觉得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了。而这只不过是暂时的平静。
      她穿着粉衣坐在母亲身旁,用温水泡过的毛巾为母亲擦拭着身体,微冷的触觉让她几近落泪。

      舅舅进门未看母亲最后一面,寒暄几句,再不曾露面。木木望着他平静地喊着,“舅舅。”他转身而去,母亲安葬时,从未见过他一面。

      坐在母亲身旁,望着客厅里大姨二姨自进门哭过之后谈笑风生的面容,她笑了,“妈,这就是亲人啊,姥姥姥爷去世后,再无亲人可言。”她闭上了眼睛,她不去听他们那让人讨厌的笑语声。

      母亲的尸体被放在丧葬车里,木木和爸爸分坐在左右,爸爸拉着木木的手,“木子,你要学会坚强。”而那紧握的手似乎给了木木无尽的力量。“木子,下车时你要哭,要哭。”

      木木不懂为什么要哭,但她想着,妈妈在她小的时候为她扎的蝎子辫,在她发烧时陪在她身边,泪落了下来。她忘记了无数次家长会妈妈的缺席,过年时独自一人的孤寂……下车后,抱着怀里母亲的遗物,望着那些同样望着她的眼里充斥着同情的人,她攥紧了自己所能抓住的一切东西,企图得到力量,她无声的哭着,哭泣着没有母亲的未来,哭泣着亲人的冷漠。

      进了安放着母亲尸体的屋子,她哭着,嘶哑着哭喊着,在她至亲的亲人面前,她终于宣泄了悲伤,“妈妈,妈妈……”姐姐怀抱着木木,“木子,别哭了……别哭了……”木木的悲伤感染者房间里的每一个人,姐姐摸着木木的额头,木木发烧了。喝药完后,木木睡在毯子上,母亲的旁边,梦中的母亲是那么的熟悉而陌生。

      第一天,木木哭喊着,麻木着一切,望着母亲呆呆的坐着。

      第二天,姨和婶婶吊唁,大闹一场,木木绝望地笑了,笑得悲伤而解脱。

      第三天,母亲下葬,跪在旁边的木木泪哭干了。

      日子总要过去,木木没有崩溃,她反而更加平静,谁也不曾懂得这个孩子压抑在心里最深处的迷惘。困在心底的情绪似困兽般,谁也不知道有没有爆发的一天,至少,内向的木木至今未曾爆发。

      三天过去,木木要回到学校继续学习了,她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谁也不知道,未来的她会走向什么样的未来。

      为甚如此眷恋,曾经幼稚年华?

      卿幼时承欢于祖母膝下,单纯懵懂不知愁滋味,待稍长,豆蔻年华着罗裙。

      虽未伴父母左右,却也知其无奈,怎知世事无常,杜增伤悲。

      世人道,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诗来强说愁。

      却怎料,世人不知少年愁,为说愁来强赋诗。

      独自一人穿梭在弥漫雾气的校园里,望着矮矮的五层小楼,有一瞬间,木木想逃离,可她,只能踱步去办公室报道。班主任那充斥着木木不想看懂的情绪的眼神让她很排斥,她只对班主任说,“老师,我来了。”

      班主任却将木木带到阳台,宽慰着她。木木知道,老师知晓后都会安慰她这个看起来十分脆弱的女孩子,留着学生头,齐齐的刘海,大大的眼睛闪烁着乖巧,矮矮的个子,一手漂亮的字体。更不用说,成绩优异的她。可她总觉得内心的困兽会因为他们的宽慰而变得狂躁,姑且就认为,这是一种虚荣吧。
      她打断了老师继续说下去的话,“老师,后天一摸,对吧?”
      老师愣了,“对,回去学习吧。”

      她不想面对未来的一切,却也知道,自己要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做一个更加乖顺的学生,并且是孩子,尽管,她已经不再想努力了。木木知道,自己从未想过做一个乖顺的孩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只知道顺从了呢,她忘了。

      每一个孩子都会在家长不关心的角落,或者疏忽的时间点,变成陌生的人。于是,孩子的世界再也不得开启,而钥匙,也被孩子锁紧了世界里面。

      距离高考还有178天,这一天木木刚从母亲去世的阴影里迈出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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