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慢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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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死了。
从警方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言还在上班。昨夜夏暖阳回徽州，宋辞请了假也跟了过去。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由她处理，一时间忙的焦头烂额。直到近正午才稍微喘了口气，吩咐助理预订午餐。刚刚大学毕业的小助理乖巧的记下总经理的饮食喜好，就退下了。李言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
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
李言纵横商场多年，即使是陌生号码也会礼貌的接通，询问有什么事。
“请问你是陈墨的好友吗？”
“我是。”
“陈墨于今早凌晨死于所住小区楼下，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来办理一下死亡手续吗？”
李言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没有理解那句话的意思，呼吸绵长而轻柔。
“诈骗？”
对面的人丝毫没有被这两个字动摇，他坚定沉稳的再次重复了一遍陈墨的死讯以及死亡原因。
腹部中刀，流血过多，不救而亡。
李言身体一抖，夏暖阳的名字在她脑海一闪而过。她简直不敢想这个消息对于刚刚恢复的暖阳来说会是怎样的打击。
“好......我就过去......”
对方礼貌的说了声节哀后，挂了电话。
李言握着手机，只觉得浑身冰冷。
其他人也得到了消息，疯了一般都赶到了警局。
陈墨虽不好想与，但毕竟多年好友，又是暖阳女朋友，突然不明不白的走了，每个人都不能接受。
接待的警察将这群人引进档案室，请他们坐下，十分遗憾的解释来龙去脉。为了更好的让他们理解当时情况，他调出了当时的社区监控。
众人抬头看着面前的黑白影像，那是名为陈墨的最后一段人生时光。
他们看见陈墨下了车，被身后的人影追赶，看见她奔向前方的保安。
看见保安拿出刀捅向陈墨。
满脸皱纹的老男人笑的疯魔，他的手被血染红，陈墨背对着镜头倒了下去。
冉清在李言怀里泪流不止。张烨握紧了拳头。秦汉最是稳重，语气低沉而萧索，“人抓到了？”
警察点点头，眼神甚至有点奇怪，“凶手投案自首。”他出警多年，遇到过不少奇怪的案件，像今天这种故意杀人后立即投案自首的，倒是第一次。
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明知故犯，不顾一切的杀了那个人？
众人听闻警察的叙述，眉头紧锁有之，神色怪异有之。大家面面相觑，这种不计后果的做事方式他们不是没有见过。
这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是在五年前。
夏伯母杀了那个男人后，也是不逃不躲，等待法律的制裁。
李言眉心一跳，她急切的问：“凶手是谁！”
警察被她的的态度吓了一跳，李言自觉也有些失态，缓了些神色，“我是说，他叫什么名字？”
一个猜测在她的心头隐隐浮现，她记得当年伯母被宣判死刑时，哭的撕心裂肺的那两张脸。如果是他们的话......是他们的话，做出这样的事，再合理不过了。
警员从档案夹中抽出一张纸，递给了李言。
李言接过，浑身的血液都在看到那张照片的一瞬间被抽空。她苍白着脸，红唇轻颤，递给了身边的张烨。
张烨看过，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压抑着怒气，传递给冉清。
这张表明凶手身份的文件，最后被秦汉默不作声的还给警员。
他们都知道了事情的缘由。
警员是老油条了，看见这群人的神色就知道他们是认识凶手的，一时间不免来了兴趣，“你们到底结下了什么梁子？”
众人默然不语。秦汉站了出来，语气说不出的疲惫，“陈年旧事了。”
警员知趣的没有再提。
冉清却突然想到夏暖阳，她接到通知的时候警员说陈墨的联系人都通知了，那么暖阳呢，暖阳是不是现在也知道了？
“请问，您是所有联系人都通知到了吗？”
警员耸肩，“有些电话没打通。”
李言和冉清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夏暖阳的电话他们也打不通，应该是关机了。但是这件事是瞒不住的，夏暖阳最迟明天就要回来，到时候见不到陈墨，谁能瞒得住她女朋友已经被她昔日的仇人之父杀死了这个消息？
每个人眼里都是深沉的忧愁。
“凶手的庭审在下一月中旬，到时候你们可以来看。”警员吩咐好后续，紧接着突然想起来什么，“你们谁是夏暖阳？”
众人心猛地一揪。
“怎么？”李言勉强挤出个微笑。
警员觉得这群人怪异无比，脸上还是公事公办的模样，“犯人说要见她。”
见她，嘲讽她，刺激她，告诉她你深爱的人被我杀了？
李言的心冰冷无比，她下定决心决不能让暖阳和这个疯子接触。
“他说见就见了？”李言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细长的凤眼里是千年寒冰，“让他做梦去吧。”
警员默默缩了缩身子。
“遗体在太平间，你们可以去看，最迟后天就要移出。”这些话说话，这件故意杀人案就算是结束了。
众人沉默着走出了房间。太平间在另一栋楼的地下一层，她们站在门外，只觉得阴森可怖。
“我不敢进去。”张烨突然说。
其余人惊讶的看着他。
“前几天还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朋友，突然就变成了一具尸体。”张烨喃喃道，双眼无神，“我不敢进去，进去了陈墨就真的死了。”
他抽出一支烟，转身向外走，背影单薄。
他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在见到尸体之前，对于陈墨死亡这一事实，他们还没有确切的实感。一时见不到，没准那个人可能只是睡懒觉了，或者出去玩了。可是一旦见到了遗体，看见了那张再也不会出现任何神采的脸，陈墨真的死了这一事实，就会印在他们的心里，再也抹不去。
秦汉原本正对着门，静了一会儿后缓缓后退，靠在一边的墙上。他问：“暖阳那里怎么说？”
李言垂眸不语。轻眨的眼皮无声述说着她内心的慌乱和无措。
“要不让宋辞......告诉她？”冉清轻声问。
宋辞今天凌晨去找夏暖阳了，由她来告诉暖阳这件事，最是稳妥。
“她电话也打不通。”李言手臂无力的垂下，食指无意识的轻敲腿侧。
“发短信吧，先告诉她发生了什么，稳定住暖阳的情绪。”秦汉抽出烟，点上，猛吸了一口。一向冷静的眼眸里难得浮现一丝烦躁。
“先走吧。”李言说。
她们在这里逗留了许久，没有一个人敢推门而入。他们不敢面对这个事实，也不敢面对夏暖阳。
众人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个难熬的下午。
夜幕已至，圭五刚考的驾照，她也知道了这件悲剧，放心不下李言，亲自来接她下班回家。
恋人体贴的好意让李言心情稍霁，她露出一抹浅笑，摸了摸圭五柔软的发。
圭五眯眯眼笑。
好心情也只是那么一瞬，李言看着眼前的圭五，难免联想到失去爱人的暖阳，她不敢去想暖阳的反应，不敢去想暖阳生无可恋的脸。
爱人低落的情绪被圭五清晰的捕捉到，她担忧的看了李言一眼，刚想说什么。
短信铃声响起。
李言看过去，是宋辞的。
“我和暖阳明天回去。”
是彩信，还附有一张列车信息图，意思很明显，让她去接她们。
李言手指在手机上敲敲点点，“你告诉她了么？”
宋辞回复的很快，“没有，我不知道怎么说。”
她确实不知道怎么说，现在两个人都在异地，万一夏暖阳发了疯，单凭宋辞一个人是万万控制不了她的。必须等到了上海再告诉她这个消息。
宋辞暗叹着，看了另一张床上睡得香甜的某人一眼。
短暂的温馨，最后的安眠。
宋辞鼻尖发酸，眼眶微红。
李言的信息来了。
“那就等回来再说吧。”
“恩。”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夏暖阳起的很早。
她洗漱后，学着前一晚宋辞的样子，给自己上了药，抹匀按摩，发散药力。膝盖处的疼痛已经减轻很多，虽然走路还是有些不适，但是起码已经不用人搀扶了。
换上宋辞新买的衣服，她叫了酒店的早饭，打开关机的手机。
除了一个陌生的未接来电外，什么都没有。
她难免想起了昨晚宋辞那持续了一分多钟的短信铃声，摇头轻笑。
心结已去，她想陈墨了，今天下午就能见到她，和她共度晚餐。
徽州美食不少，夏暖阳打算临走前买点特产带回去给她。
想到这里，她激动的给陈墨发了条消息。
“今天回去，给你带好吃的！”
现在才七点半，按照那个人夜猫子的作息应该还在睡。夏暖阳笑着放下手机，扭头一看，宋辞已经坐起静静的看着自己。
“起来了？”夏暖阳轻柔的问。
宋辞点点头。
“我叫了早饭，等会应该就送上来。”
“恩。”
宋辞下床，拿着要换的衣物，进了浴室。
夏暖阳知道她害羞，也不说什么，就装没看见。
门铃响起，夏暖阳去开门。
是送来的早餐，中式一份，西式一份。
宋辞刚好走出浴室，两人静静的用餐。
车票是九点半发车，夏暖阳提议吃完饭去附近的市场逛逛。
时间不算很富裕，宋辞问她要做什么。
于是夏暖阳就坦白她要给陈墨带家乡特产。
宋辞神色僵硬，藏在桌下的双手紧紧捏着衣角。
夏暖阳还以为她是吃醋，大大咧咧的表示宋辞也有一份。
宋辞抬眸，静静的看着笑得灿烂的夏暖阳，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
“不用给陈墨买。”
“什么？”夏暖阳不明所以。
宋辞紧了紧嗓子，“她......”
她收不到了。
她看不见了。
她失去了所有感官和记忆，失去了意识和人格。
千言万语堵在宋辞的嗓子眼，看着眼前明亮的双眼，宋辞实在忍不下心。
她勉强的笑，“她不喜欢。”
“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
宋辞眼睑低垂，“临走前她说的。”
“是嘛。”夏暖阳信以为真，失落的叹气。
买特产这件事不了了之，两人准时的上了车，返回上海。
再也没有陈墨的上海。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慢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