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春心乱，思无邪 ...
-
饭局进行到一半时，秦嫣意料之中的被来回灌酒。
本来这种男多女少的场合，以秦嫣这种地位她都不会有借口去拂了这些男士的面子，再加之有汪有珍的在一旁故意劝酒怂恿和曾丽霞选择的视而不见，秦嫣不醉都不可能。
其实，由于秦淮嗜酒如命的影响，秦嫣本就酒量不错，出去应付场子也没那么容易醉。
但这一次，她却醉了。
也许是因为心里太过难受急于寻找一个口子来宣泄。
秦嫣来者不拒。
笑着在一众男人之间游刃有余的周旋。
偶尔隐隐能感受到某处投来异样注视的目光，虽只有淡淡一瞥，秦嫣却已经没有勇气转头装作无比自然再看上一眼了。
连装都做不到。
直到后来，耳畔汪有珍劝酒声早已迷幻，秦嫣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找借口逃出来的了。
寻到了洗手间，打开洗漱台的水龙头就是一阵乱吐。
胃里一阵翻涌，随之而来的就是身体的一阵虚脱，秦嫣趴在冰冷的台面上睡着之前，脑海里还都是同一个人不同年龄段俊美的面容。
少时坏笑里带着痞气的明晨和饭桌上对选择她视而不见的冰冷模样在万花筒的背景中来回交替。
“秦小嫣儿，做我的女人吧，我敢保证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
……
“认识，高中同学而已。”
……
秦嫣默然，疲惫的阖上眼。
饭局过后，众人如鸟兽散。
亲手派人派车把连同曾丽霞在内各个醉的不省人事的安排下去，汪有珍这个东道主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大美女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拜托女服务员在女厕所找到秦嫣的时候，她正趴在白色冰冷的台面上，凌乱的头发遮住了面容。
汪有珍扶起她来，指尖无意触碰到她的眼角，湿润而冰凉。
说起这个秦小姐，汪有珍不禁想起来饭局上自家晨哥若有似无的好几眼。
高中同学！？
呸！
看普通的高中同学用的着那样的眼神吗？他要是看不出来这两人的猫腻，他汪有珍也算是白跟了明晨这么多年了。
看着怀里喝的人事不知的温香软玉，汪有珍贼贼一笑。
他向来是个怜香惜玉的，要是还有点眼力劲儿，刚刚也不会那么极力屏蔽他冷悠悠的眼光拼命的灌秦嫣酒了。
明晨是在要上车的时候接收到汪有珍求表扬求抚摸的消息。
由于两人之间关系甚为熟稔，明晨早已对汪有珍这种卖关子的恶心劲儿习惯性视而不见了。
却没想到刚上车坐下。
夜幕沉沉里，怀里忽然钻进了一团柔软的物什儿。
明晨因酒精迷醉的大脑还未做出反应，一双柔弱无骨的手，一双属于女人的手就已经攀上了他的脖子。
秦嫣的意识刚刚苏醒了一些，此时此刻眼睛怎么都睁不开，却觉得喉咙一片干涸，于是只能下意识攀上身旁的东西，一声一声小猫儿一样的叫唤，软糯而又妩媚。
“水，给我水……”
这是酒醉后的秦嫣才会露出来的一面，也是专属于秦嫣的一面。
秦嫣发出声音的同一刻，前排的代驾司机便从后视镜里清楚的看到明晨被夜色笼罩的身形一顿。
“我要喝水……”
一声声，仿若带着勾子一般的撩人，又像是慢性的罂粟足以摧毁一个男人全部的意志。
司机艳羡不已，刚想啧啧感慨，谁知“哐当”一声，后座的女人就已经被男人大力扔在了地上。
“滚！”
夜色森然如墨，遮盖了男人立体的五官，单只露出一小段刀削般线条流畅的下巴和紧抿成一条线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似的薄唇。
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也知道他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地上的女人，身上像是散发出了阵阵迫人的威压。
司机反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吓的赶紧唯喏的打开门，麻溜儿的就跑了。
被扔到地上的痛楚让大脑清醒了一些，秦嫣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人用力的捁住提了起来，手腕疼的不得了，下意识的想要去挣脱。
谁知下一秒 ，却被一股大力拽向一堵温热的怀抱，嘴唇也被瞬间堵住，刹那间的惊呼也全演变成了声声嘤‖咛。
思维被酒精麻痹，秦嫣渐渐忘记了挣扎，只觉得胸腔里有一股火苗在被这个侵略性霸道的吻一瞬点燃，噼里啪啦的席卷了全身的每个角落。
这样的感觉…这样全身都像是要烧起来的感觉。
让她回想起了十八岁的那个夏天。
烈阳，蝉鸣，竹林，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两具年轻的躯体。
汗水不断的随着身上少年进出的动作流淌下来 ，将他和她一次又一次的黏着在一起。
眼前是太阳穿过树叶落下的金光，落在秦嫣沾染汗珠的眼皮上，一晃一晃，韵律的摇曳着。
“秦小嫣儿，媳妇儿，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现在是 ，今后也是……”
男人温柔的咬着她的耳垂。
“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好吗？”
那个时候的秦嫣是怎么回答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其实她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要去哪儿但她已经虚弱到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可她始终清晰的记得自己说了好。
别人都说明晨是个小混混，小混混的话不可信。
可明晨却告诉她，那是承诺。
于是她说好。
她让他喜欢的人在她身上盖了专属于自己的章，可她相怎么也想不到，第二天，她那么相信的那个人却狠心抛下她。
从此只留下她一个人，抱着一个空洞洞的承诺，面对着整个黑白的青春和同样灰暗的爱情。
“阿晨？……明晨？”
因为这个吻，如今二十五岁的秦嫣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明晨的动作也同样一顿，他看着眼前的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带着星光的希翼。
那是惊讶的，喜悦，发自内心没经过大脑的第一反应。
竟然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忧伤。
呵……忧伤。
明晨低头轻笑的一下，这一陌生的笑容却好似打破了秦嫣的美梦，将她一瞬打回现实。
他默然的闭上了一会儿眼睛，嘴角带着嘲讽的弧度。
“果然啊……秦嫣。”
秦嫣大脑还很茫然：“什么？”
明晨的眼里骤然升起一抹戾气，用力在秦嫣不可思议的目光里掐住她的下巴 ，将她逼近自己，力气大的快要将她掐碎。
然后一字一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副无比鄙夷而默然的姿态。
“果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样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还是这样一个……随便的女人！”
…………
七年前的涧水镇上，教学设施还并不健全。
普通的学校都是一个年级一个班，再好点的譬如涧水中学，涧水镇唯一的一所高中则有三个班。
于是，从小学到高中，基本上一个镇上大部分的孩子都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
关系好的一起上下学，就算再不熟悉，彼此见了面也会打个招呼。
当然，这要除却个别不好接近的“问题学生”。
秦嫣一直记得，当初明晨就是这些问题学生中的一员。
从小不学无术，时常和镇上的混混们混在一团，打架斗殴的名头几乎传遍整个小镇。
明晨这两个字每个学期都必出现在某个周一通报批评名单上榜首。
这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这样一个不可一世的混世小霸王竟还格外受老天恩宠，天生着一张妖孽般的脸，再配上一双笑与不笑，勾人的潋滟流转桃花眼。
秦嫣总听镇上那些疯狂迷恋他的小女生说，单只要路过时被他笑着轻轻瞥一眼，整个人就仿佛被他勾了魂一般浑身无力。
这些，从小到大年年位居学委之位，被秦怀瑾教导的眼里只有学习再无其他的好学生秦嫣是怎么也不会相信，也不会感兴趣的。
她原以为，她与他会与人生中的大多数过客一样，终究是两条不可能有什么交集的平行线。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老天爷却让这两条线相遇。
甚至是，紧紧的勾在了一起。
那是高一下学期开学的第一天，一向热爱学习的秦嫣亦如以往一般很早就赶到了学校。
却在经过校门口时，意外的看到了一群人围在一起，中间一男一女拉拉扯扯。
想着时间还早，秦嫣不该有的好奇心一时泛滥，竟也八卦的凑了过去。
哪知下一秒却尴尬了。
眼前这个正被一头洗剪吹造型的红发少女纠缠不清的不正是她们班的小霸王明晨？
要说这人，她倒也不熟，以前只是听班里女生说过有这号人物，等到了高中被分到了同一班级，才算正式打了个照面。
可就算是不熟，毕竟是同一个班的同学，这样看人家出洋相可不好。
此时此刻，被女生大声带了一帮姐妹哭喊的拦在校门口的明晨，双手插进裤兜，一双俊俏的眉眼里是显而易见的不耐烦，直到他忽然不经意的抬起眼……
对上他视线的秦嫣尴尬了一下，虽然不懂他不经意间眼里流淌出的笑意是什么意思，却还是选择立马转身走人。
谁知一迈脚，却忽然被人叫住。
“那个秦……小嫣！？对！就是你，秦小嫣儿！你过来。”
秦嫣背影一顿，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半响在一众八卦的目光中转身迎上某人一脸欠打的笑容。
方形眼镜折射出一丝光亮，女孩的眼神看不出任何情绪。
“首先，我不叫秦小嫣，我叫秦嫣，其次……”
秦嫣皱眉：“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我又不认……”
然而那个“识”字还没出来，秦嫣就感觉眼前一阵身影忽然袭来，她本能想要后退，纤细的后腰却立马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拖住，脑袋也被一股大力忘内一带……
明晨的吻忽而袭来的那一瞬，普通的方形镜框下，那双一向不起波澜的大眼睛，刹时如同春风吹过湖面，乍开阵阵涟漪。
明明近在咫尺，被吓傻的秦嫣卷长的睫毛不停轻颤，可她却没看见，男孩嘴角却在轻轻上扬。
涧水镇本来就是一个巴掌大的小地方，人云亦云是常有的事，还不到半天的时间，问题学生明晨当众承认自己喜欢的是好学生秦嫣的消息便瞬间传遍了整个镇。
更何况由于秦怀瑾这个教书先生是出了名儿的学富五车，在镇上还颇有些声望，是故，由他亲手养大的女儿秦嫣从小就是镇上所有家长嘴中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如此极端的两个当事人，无比劲爆的话题度，传来传去的结果便是，可怜的秦嫣一放学回家变被秦怀瑾罚跪了。
秦嫣回想着事后明晨的解释，心里愤愤的怨怪着他拿她当挡箭牌拒绝别的女生追求自己倒是轻松了，殊不知却真正害惨了她。
就算是秦嫣事后跟秦怀瑾解释清楚了，却也没料到那个过程被镇上一些闲汉蹲在院子门口给偷瞄了去。
见她一边跪地一边哭着朝秦怀瑾解释，像极了早恋败露时小姑娘的羞愤而泣急急争辩。
于是，又是一顿胡乱添油加醋流传出去，便更坐实众人心中两人之间的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春心乱，思无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