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
“怎么突然想练字？”谢寻不解，眼神自然地扫过应棠的手机。
应棠将原委解释清楚，眼巴巴地看着谢寻。
谢寻想起先前在办公室无意间瞥见的那几个字，忽然笑了起来：“可你的字并不难看。”
“我的字还不难看？”应棠惊得双眼瞪圆，他话音刚落，才发觉不对劲，“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谢寻看他的表情，心下暗笑，“浑然可爱，不经雕琢，哪里谈得上难看两个字？”
谢寻声音沉稳而有力，对着人说话的时候，仿佛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没有半句假话。
应棠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费劲地跟谢寻解释娱乐公司营销人设，而他本人性格与营造出来的人设不相符等等原因，谢寻听得眉头拧起。
他叹了口气。
“我知道星娱为什么这几年一直在亏损了。”
星娱是应棠所在的公司。
应棠：？
“塑造一个不如你可爱的形象，白费周折，说明他们目光短浅，没有基本的判断力。”
应棠抬眼看向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很丰富。大概就是，惊讶，脸红…不易察觉的雀跃。
谢寻感受到应棠的视线，于是他以一种平静的目光回应。
他沉声道，“况且，字哪里是短时间能练出来的，他们既然知道你与营销人设不同，就应该准备好手稿，而不是临时知会你一声。”
谢寻今天第二次提到“可爱”。
应棠向来觉得自己听力很好，但自从谢寻说完那句“不如你可爱”后，他接下来说的那些话都变得模糊不清。
心跳声变得又急又快，擂鼓一般，喧闹着将外界所有声音，都挡在发烫的耳朵背后。
“我的字好看！我给你写。”
龙仔神气地翘着尾巴，左翻翻，右掏掏，从鳞片里翻出一张泛黄的卷轴，得意地在应棠面前展开。
它适时给应棠解了围，应棠从刚刚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凝神一看，发现上面写着一首诗。
“海棠花下雨初晴，杨柳春风送客行，
惆怅故园何处是，鹧鸪啼断夕阳明。”
字迹灵动快捷，细劲有神，即便是应棠这种不懂书法的人，也能看出来写得极好。
他从前只知道笔走龙蛇这个成语，现在才知道真有写得这样好的字，笔墨挥洒的每一处，都灵动有神。
应棠瞥了眼龙仔细白的爪子，可耻地沉默了。
有点太好看了。
谢锦懒懒地把所有手机收起，掀起点眼皮，警告性地瞪了龙仔一眼，“上次你伪造赝品被警察找上门，给我惹了一堆麻烦，还得瑟你那字呢？“
龙仔委委屈屈：“我写自己的字，怎么就是赝品了。”
应棠盯着诗句下方的落款，终于瞧出一点异常来，落款处红色印章写着“温砚之”。
明帝温颂，字砚之，历史上有名的亡国之君，也是著名的书法家，仅存的几幅真迹都卖出了天价。
应棠愣了一下，看着飘在半空中，小胖龙挥舞着龙爪，气鼓鼓地和锦鲤精吵架，它气势汹汹地招来一朵巴掌大的云，云层中闪过电流，轰隆一声。
喷出一小股水流，形状大小长度水流量……大概比不上连路边十块钱一把的玩具水枪。
谢锦毫不在意地抹了把溅在脸上的水渍，嘲讽道：“你好小啊。”
龙仔：“！！！”
应棠：……
妖精打架，与他无关，应棠默默往后退了两步，正好撞在谢寻胸前，头顶传来温热熟悉的触感。
谢寻摸了摸他的脑袋，“走吧，去练字。”
*
仙鹤玄裳素衣，姿态优雅地衔着玉质食盒，如流水般送至窗边，展翅飞往高空。
清净雅致的书房顿时升腾起食物香气，低头写字的应棠忍不住抬眸看了眼谢寻。
“谢锦在玉食记订的餐，说是为了欢迎你。”莹润晶透的食盒搁在桌上，应棠稍稍一抬眼便能看见。
食盒盖子轻掩着，香气浓郁勾人，窗外暮色四合，新月如钩，应棠这才想起自己没吃晚餐，迟钝地感觉到腹内饥饿。
“坐直，头抬起来。”
应棠微仰着面容，谢寻的目光正好落在他眼睛里。
他好饿。
字果然不是一天就能练成的。
应棠目光转了一圈，看了眼食盒，又回到谢寻身上。
谢寻眼中带了点笑意，却装作没看见他的暗示，轻敲了一下他的手腕，“握笔姿势也错了。”
应棠舒展开手掌，他写字很用力，食指一侧被按压出明显的痕迹，微微泛白，他乖乖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知道了也难改，都用这个姿势写这么多年了。
应棠盯着自己越写越歪的字，青草温润香气从身后袭来，手背覆上一只大掌，应棠惊得手指微蜷，又被上方那只手坚定地握住。
“这样握笔，记住了吗？”
谢寻说话时胸腔微震，震动的幅度透过应棠的后背，直直汇入他的心脏，温热的气流喷洒在他颈间，应棠不自在地偏了下头。
头顶又被人敲了一下，耳边传来谢寻清晰的声音：“你总是歪着头趴在桌子上写字，这样怎么能写好？”
应棠抬手摸了下脑袋，调整好坐姿，谢寻隔着椅子从身后拥着他，握住应棠的手，带着他的手腕发力。
钢笔在白纸上随意写下几个字。
“清露晨流，新桐初引。”
应棠被熟悉的好看字迹吸引过去注意力，将那一点点羞赧抛开，他想起初见时谢寻给他的纸鹤飞信。
他对着纸鹤说话，上面就会浮现出谢寻回应他的字迹，后来他将纸鹤叠起妥善存好，可那纸鹤却没了生气，再也没扑棱过一下翅膀。
谢寻瞥过应棠的侧脸，他脸极小，脸蛋却洁白颇丰，脸颊肉微鼓着，大概会比手还要柔软。
他忽然间想起来这句话，清晨新露涓涓，桐树一枝春绿，柔软明净，意态天真。
很应景。
合衬今时融融春光，更衬应棠。
应棠竖起耳朵瞪人的时候，是一双眼睛含光流珠的狐狸，软着耳朵拉着他衣角的时候，像一簇茵茵柔嫩的桐叶，新净亮碧，蓬蓬勃勃的生气。
他并不在柔软爱意中长大，却还是像只鸟扑棱着羽翼飞在明洁天真里。
应棠忽然动了动，从衣服口袋里翻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纸。
平平无奇，谢寻看了却低声笑起来。
换了多少次衣服，这张传信的纸竟还带在身边。
谢寻将笔放下，松开应棠的手，应棠似乎熟悉了背靠着他的体温，自顾自地将纸折成一只纸鹤形状。
他折得飞快，将纸鹤放在谢寻刚刚写下的那行字上，轻轻拨了下它的脑袋，纸鹤张着翅膀摇摆几下，和平常折纸并无不同。
应棠刚想开口，右手再度被谢寻握住，谢寻稍稍使力，用他的手指轻扣了一下纸鹤头顶。
纸鹤顿时活了，展翅在应棠面前飞了一圈，翩翩然落下。
“好神奇。”应棠看得目不转睛。
谢寻勾了下嘴角：“一点小把戏而已。”
应棠肚子咕噜叫了一声，谢寻直起身，站得挺拔，“用了晚饭再写吧。”
玉食记是有名的妖怪饭店，食材皆为灵果仙禽，异香扑鼻，应棠望着这一盒子琼浆玉食，大约懂了为什么美食直播人气低迷。
修为高的妖怪看不上人间烟火食，修为低的小妖怪们也只是好奇尝尝鲜。
谢寻吃腻了玉食记的味道，拒绝了应棠共餐的请求。
应棠看着谢寻略带嫌弃的神色，想起他每次都把自己做的菜肴吃得一干二净，心里感觉很不真实，又莫名满足了下厨的虚荣心，有些飘飘然。
谢寻提醒他直播时长不够，可以开个吃播补一补，应棠犹豫片刻，怀着愧疚之心打开直播间。
他望了眼坐在刚刚自己位置上的谢寻，开启功能，将谢寻那一快区域屏蔽，等了许久的观众们涌进来时，只看见了一张小桌……和桌上莹润剔透的食盒。
【吸溜，云吃玉食记】
【主播富贵妖家，买得起玉食记，我停下刷礼物的小手，还是送点免费荧光棒吧。】
【讲真，没有灵力加持，复刻了玉食记味道的体验，感觉其实没有主播做的好吃。】
灵力加持，这四个字在应棠舌尖辗转一遍，他瞧不出汤碗中的食材，只觉得味道鲜美，吃完腹内温热，应该有滋补效果，难道就是灵力加持的作用？
他心中有事，惦记着练字，和直播间观众保证再三，承诺会补满时长，不久后便下播，收拾好食盒凑到谢寻身侧时，瞧见白净的纸上，有人仔仔细细地将他那首歌词腾抄一遍。
那字迹不像谢寻写的，定神细看，又觉得隐隐透出几分熟悉感。
行云流水，漂亮得很，让应棠想到了古时漱冰濯雪的名士，踏马折花的少年。
谢寻捕捉到他的目光。
“反正今天也练不好，我帮你把作业做了。”
他声音沉稳而柔和：“不知道你要什么样的字，书，心画也，只好想着你的模样，将字迹改写成这样。”
应棠又瞄了眼谢寻替他写好的手稿。
他有这么好看……吗？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