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录》月城白九

3、第三章

　　次日，在宫中灵医的调理下，寒仙渺得以迅速恢复。一睁开眼便是满目的关切之颜。
　　“仙儿，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鲛帝一改往常威严模样。
　　几个皇兄皇妹也都围在一旁，寒仙渺心中腾起股股暖流。扫视了一下，却不见母后身影，便问道：“父皇，母后她在哪里，都不来看看成了年的女儿。”似乎带着些侥幸，她知道母后身子虚，生自己的时候更伤了本源，而后不听劝硬是把五妹六妹带入世间。
　　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众人都默不作声。“你母后昏迷了。”片刻之后，寒厉率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
　　“宫中灵医可有法子治好。”
　　“你母后之前就伤了本，不知昨日发生了什么，心窍精神具损。别怕，父王会找到法子的。”寒厉搂过抽噎的寒仙渺，抚背安慰着。
　　“是啊，四妹，别担心，母后自然有吉相。这不还有父王和我们几个做哥哥的嘛。”一身紫衣绫罗，略有些邪魅的是三皇子寒紫轩。
　　“没事的，你别忘了大哥的师傅，烛叔叔，因为你的成人礼，他们很快就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一个笑容似三月春风般令人如沐甘霖，淡青色衣衫一袭，这便是二皇子寒暮云。
　　“是啊是啊，姐姐，别担心，你先把伤养好，昨儿可吓死我们了。”寒雪韵拍了拍胸口。
　　“就是，自己好了再操心母后，我们又不是吃白饭的。”傲气地别开脸，却掩盖不了眉间的担忧，寒家众兄弟姐妹中唯有老五寒凤翎如此。
　　“对，我还有义父呢，嗯，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渺渺果然长大了。”寒紫轩老气横秋的赞叹道。
　　寒仙渺笑了笑继续道：“我哪有那么娇贵，只是感觉有些脱力罢了，并无大碍。而且宫中灵医的手段高超。我现在只想看看我变成什么样子了。”
　　说罢跳下床，“水幕。”凌空现出一道水幕，倒映着寒仙渺现在的模样。着一袭白衣委地，上锈游鱼暗纹，一头青丝静水般流下，双眸似水，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肤如凝脂，十指纤纤。
　　“小娘子，这姿色绝了。”寒凤翎踮起脚尖挑着四姐的下巴调笑道。寒仙渺一指弹开，用灵力折了枝芸蓬，道一声“炼”，一支白玉木簪即成，将一头青丝挽起。
　　“不错，是长大了，高了。”二哥也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水灵？还是木灵？”寒厉煞是疑惑，迟疑地问道：“仙儿，你觉醒的是什么？”
　　“一尾纯色白鳞，什么也没有。”
　　“什么！”众人惊呼道。“哎呀，你们看我也没有伤心啊，而且是由原由的，我想先看看母后，然后再议。”
　　寒厉放下了心态，深呼吸道：“好！就算真无，父皇还不信护不了你。”“就是就是。”几个皇子呼应道。
　　几人走出一灵园，穿过中央花园，正好碰上了踏风而来的大皇子寒梓炎及其师父师母。一撮人继而赶往凰仪殿，退了宫女。
　　烛替素卿诊着脉象，指腹刚离又放了上去，反反复复好几次，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也很是奇特，忽明忽暗，忽惊喜忽伤心的。“什么情况？师父，到底是？”寒梓炎看着烛的神情很是着急。
　　“从脉象上看并无大碍，心窍精神受损可以复原，只是苏醒得看时机。不必太担心，这对姐她未必是件坏事。”
　　烛往云梦那儿靠了靠，拽了拽她的衣袖使了个眼色，便正色道：“梦儿啊，看你的了，去帮姐姐治疗一下。”
　　云梦点了点头，若有所悟。“大家不用担心，姐姐她自有机缘。我看你们也都累了，渺渺可曾觉醒过了，该准备准备这晚宴，昭告鲛族之人。大哥你再不着手，莫非要我这外族之人操持不成。”云梦笑着环顾四周之人，说完便将众人请出了房间。独留自己一人于房内施展秘术。
　　凰仪殿大堂，几位长辈围着寒仙渺坐着，好似那六堂会审，其他几个小辈也都站在一旁。
　　“现在你该说说你这是什么情况了？”寒厉问道。
　　寒仙渺将她觉醒之日脑海中突然闪现的大量讯息择精而说，纯色白鳞并非废灵，而在鲛族史中曾有过一位也是纯色白鳞的，可以说是没有灵力属性，除了化灵时融入血脉的亲水之力，但又是包含五行，乃至阴阳星辰之力，她们只需要靠一张嘴能语便行，是为言灵。“而且啊，父王你不要担心，孩儿八年前还在凡间找了个便宜师傅，我看他挺厉害的，是个灵言师，和我一样。”
　　还不待鲛帝应答，烛便插嘴问道：“是星洲的那个小老头？”
　　“额，好像是的，像个老顽童。”对于烛的这个称呼，寒仙渺抽了抽嘴角，心想道：好像她的烛叔叔本性就是这般，也就坦然了。
　　“那大哥就不用担心了，那家伙品德不高，但实力不错，和渺渺这个奇特的言灵也配。”寒厉点点头，不再过问这事。
　　“何时走？”“明日。”寒仙渺低下了头。
　　“好，又没做错事，低什么头。”随即鲛帝招来近侍，让大长老昭告族人，举族同庆。
　　晚宴之上，寒仙渺终于逮到了那个一直宠溺着她的，却也有八年未曾相见的敖尘哥哥，太虚龙境的大太子。下了晚宴，寒仙渺偷偷将敖尘拉到一边，嬉笑着问道：“尘哥哥，我的礼物呢？”“咦，我明明记得，方才父王将白寒送给了你，那可是由一块千年寒玉炼成的，玉不是你的最爱么？”敖尘双手背后倚着一旁的柱子上，挑着眼看着她。
　　“那，那哪能是一件事啊。咱们这是私下里的，私下的。凡间是叫私了是吧，对，咱们私了。”
　　“你这人啊，都成年了，还跟孩子似的。你怎么对得起你这清冷如仙邸的相貌。”敖尘敲了一下寒仙渺的脑袋，继续道，“私了可不是什么好词，那是私下里解决不好的勾当。你偷去凡间就是为了学这个？”
　　“哎呀，不是这事。有没有啊，肯定有的是吧。”敖尘被摇的实在受不了了，说道：“行了行了，毕竟你是我看着长大的。”随即从纳戒中取出一张图谱和一个储物袋。“喏，这是百兽谱，我知道你喜欢灵兽，而且我觉得你去凡间也用得着。然后这个储物袋里装着你们三姐妹喜欢的玉石，灵果，古墨，省得说我偏心。另外也带了些灵物，是给你哥哥们的，你帮忙跑个腿，我就不多走了。”
　　“果然是送礼狂魔，不错，我喜欢。”寒仙渺抱着一堆礼物，眼睛都快弯成了一条桥。敖尘看着她笑着不语。远处炸开了许多灵力烟火，灵光闪耀，映着两人的脸庞。
　　海风咸凉，天幕茫茫，寒仙渺乘着星光，以及众人酒后微酣，犹如一阵风，卷走了部分家当就飘然离去了，只留下了一封信。
　　“就知道那丫头不省心。”
　　“习惯了不是么？”
　　“四丫头脑子灵光，聪明着呢，别担心。”
　　“都成年了，就不要我们这些老的操心了。来，哥几个，喝一个，花界的酒酿可是难得的。”
　　此刻，寒仙渺正盘坐在一只驮山龟的背上，这便是敖尘准备的百兽谱中的灵兽，背可乘百人之多，在茫茫大海之上，仿佛是一处移动的陆地，给海上旅客一份归属之感。但她的身影略有些落寞，与之前晚宴上的欢喜截然不同。
　　“你说，她这是怎么了？”火霄坐在龟甲边缘，那巴掌大的玉精缩在他那火红的头发中。“你看不见啊，那根木簪断了，公主喜欢的云纹也没了，像是被调了包一般。”
　　“诶，人的感情真复杂，一颗红心放在那里，火热火热的，就是不知道是怎样的跳动。有大太子，还有那个人。不像我，咚咚咚的，只为我家玉儿跳。”
　　玉儿一阵娇羞，过了好一会儿，娇嗔道：“你心眼小。我去看看公主，你不去关心关心？”
　　“切。”火霄一边故作拒绝一边向着寒仙渺迈去步子。“你这芸蓬做的簪子挺好看的，比那个木的好看多了。你看，玉光莹莹的，跟天上的星子似的，不过会招虫子吧？”
　　“哎呀。”玉儿咬了他一口，对他瞪了瞪。“公主啊，这簪子可以修的。记忆里古州一木林有位木神，能枯木逢春，断木复生。”
　　寒仙渺淡淡的看了一眼那破残的木簪，“不了，断了有断了的因果，倒也省的有人说我朝三暮四，一颗红心不知往哪里安放。”
　　“呀，好多虫子啊，海上怎么有这么多蚊子，一定是光太明了。玉儿，我去一旁躲躲。”
　　“殿下，前处有光，看着轮廓，像是一座小小的岛屿。我们要前往么。”
　　“若你不想再被那突来的水柱冲上天，便留下吧。”为首的那人看了一眼那亲信说道，“弟兄们，大家向前方岛屿游去，快。”
　　“哎，殿下。长歌怎能让殿下一人前往那未知之地。”
　　“不，是我们一众舍下你一人前往安全之地。”那人回首挑了一眼。“再不跟上，就等着喂海兽吧。”
　　都是习武之人，水性了得，不一会儿，便靠近了那所谓的小小岛屿。
　　“九哥，我们这，这算什么，是羊入虎口么？”那黑色劲装的男子苦笑道。
　　驮山龟轻吼了一声，“拔剑列队迎击。”
　　“是。”

作者有话说

　　闭上眼睛，下一次睁开，希望有你们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