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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蛮荒艰苦度日 ...

  •   多年后,看着摩严给落十一递上香草,白子画冷眼旁观,面无表情,笙箫默默默叹了口气,并没多加劝阻,心中却暗暗问他,是不是曾经忘了有个孩子为了讨你喜欢怕你收别人为徒而将身姿一直保持在十岁?但是,又有何用?难道他堂堂世尊再也不收徒吗?长留弟子们渐渐忘记了这位大师兄,对十一师兄师兄的叫。若竹染在蛮荒有知,会是什么心情呢?对外宣称是他窥觑掌门之位,其实他心里怎么想的,三尊都不知道。
      蛮荒中,竹染看着天空,心没来由的疼了一下。练过头了吗?他苦笑了一下。来这里多少年了?一年?十年?百年?千年?他日日努力走出去,日日精进,只为报仇,只为杀了那个他最亲的人!看了看手中的匕首,他有苦笑了一下。若没有这把神器,就他被伤成这样怎么可能在蛮荒活的下来。这是最后的仁慈吗?还是说察觉到我恢复了记忆而一不做二不休利用放逐消灭罪证?这把匕首他永远不可能忘记,是他杀了娘亲的匕首!上面沾着娘亲的血!每当活不下去的时候,他就用匕首割自己一下,告诉自己大仇未报,不能那么简单就死了!
      长留所有人都以为他彻底抛弃了那个曾经当儿子疼的徒儿,只有他自己知道,随身的口袋中一直放着两块验生石——他自己的和竹染的,仿佛这样就能永远在一起。他每天晚上都会看着那块璀璨的石头,亲亲的对它说“活下去”,虽然明白他不可能听见。好几次验生石光泽暗淡,他急得几乎要立刻冲过去。每当这时他就将验生石紧紧放在心口,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活下去”三个字。刚被放逐时他整日就坐在榻上盯着这块石头看,看着那黯淡的光时时刻刻心惊胆颤。又聋,又哑,又瞎的他真的只靠一把神器就能在那里活下去吗?如此整整一个多月,直到情况渐渐稳定,他才敢把目光移开,敢将石头放进贴身携带的布袋里。
      对于竹染来说,刚来的那段日子他真佩服自己居然活下来了。他眼睛只能辨别色块,连远近都无法辨别,多少次走到食人花面前才反应过来。拿起匕首砍,好不容易才一次又一次的花口逃生。还好那是神器,那些食人花被砍了后也只能四处逃窜。想来讽刺,自己能在蛮荒中央这不愁吃穿还能种田的风水宝地活下来竟是托了这匕首的福。因为有这匕首,各种变形植物不敢随意靠近,各种妖兽对自己敬而远之,他也乐得清闲天天习武精进武艺。或许是因为仙力被压制,而这里似乎对妖力却不压制,他体内的妖力飞速增长,渐渐的竟然量足到能同时让他听见、看见和说话了。清晰的世界又回来了,但他对这世界没半分兴趣。支撑着他活下去的目的只有一个——回长留报仇!
      摩严的架子的最深处永远放着一瓶压制狐骚的小瓶子,是竹染小时候用的,是笙箫默调制的。他成仙后没了气味,但里面还余下一点点,他就留着了,笑着说什么时候他受伤了失去仙身了继续用。已经几百年没闻到那味道了。虽然一开始有些受不了这体味,甚至令他作呕,但渐渐的觉得没那么难闻了。他得道成仙后没那味道后,他并没感觉失去什么,毕竟人天天在身边,但自他被放逐后他就十分怀念这味道。只要他在身边,哪怕味道再骚他也乐意闻。抽屉里有一根表面十分不光滑的青色的戒棒,但三尊都明白,这是那孩子的尾巴。曾经这尾巴是那么柔软,摆的那么好看,手感那么好,但现在硬的都掰不弯。成为新的首徒的落十一犯了错就会被这戒条打。他明白那是贪婪池水的伤疤,大概是某个人身上的某个部分,但他从不问。摩严有时候真的希望他哪怕稍微有点好奇心问一下多好。大家怕他忌讳再也不提这个名字,但在他心里竹染始终是他的师兄。若问一下的话,他至少可以有个人来倾诉。对于这个弟子,他大多时候是不满意的。比起竹染来天资差了太多,也太过木讷,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没表情,没有半分灵动。或许唯一能说服自己收他的理由就是这孩子太过胆小,不会闯祸吧。想起竹染,本来也是个很胆小的孩子,为什么会翻下如此滔天大错呢?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拿着戒条惩戒他,仿佛就是竹染在惩戒他一般,仿佛这么做就能找到一丝安慰,至少他心里依旧是认这个徒弟的。
      三尊之中他对收徒一事最上心,白子画也不好说什么。一想起刚开始那一阵他天天叫着两个师弟找竹染的日子,他们只好装模做样陪着他一遍又一遍的找,师弟甚至使用幻术让他安心。罢了,罢了,他爱收就收吧,至少有份心里安慰。
      “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一刻偎着烛光让我们静静的渡过。莫挥手,莫回头,当我唱起这首歌,怕只怕,泪水轻轻的滑落。愿心中永远留着我的笑容,伴你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当白子画发现花千骨取走了他墟鼎中的所有神器,唱着这首歌留着泪一步步后退时,他只想叫她住手。她有没有想过他会多难过吗?一个竹染,难道还要再多个她吗?师兄之后难道轮到自己了吗?这个孩子一如竹染,如此天真无邪,如此灵动,难道连命运轨迹也要相似,要成为第二个竹染吗?千言万语卡在喉间,他意识渐渐模糊,已经没力气把话说出来了。眼睛闭上的那一刹那,他看到她嘴还在动,歌还没唱完。他多想至少听完这首歌!一首谪仙怨,他为何没听出自己是那个在江边送友人之人,而她才是那位离去的友人?这首歌……现在不听就再也听不见了!会成为他永久的遗憾!他不要!
      当竹染发现哼唧带来了花千骨时,他嗤之以鼻。哼唧,长留掌门白子画的宠物,是想叫我救他吗?当初放逐他时怎么没那么仁慈?后来,当他发现这丫头带着五彩宫铃时,他下定决心要救她。不是因为她是长留的,更不是因为她是白子画的徒弟,而是因为这丫头是神。他想好了,日后这丫头的封号就取神尊吧。蛮荒是上古神界,在这里呆久了自然会发现些痕迹,只有司五行七等上神才可能修出五彩宫铃便是一点,还有一点便是妖神每千年便会出世一次,总有哪个人受命运牵引而放出他,或者他力量足够后破封印而出。至于神的肉身修复世界是怎么回事他也明白。在长留的话这些事哪是他这么个普通弟子能知道的?
      “白子画,你是有意的?说你没野心,其实你比我更有野心,居然将自己门派的神给放逐了啊。真有你的,干的真是干净利落啊。”
      进而得知这丫头体内有妖神之力。原来如此,故计重施啊,终于找到个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这个棘手的孽徒给放逐了是不是?还罚了消魂钉,还泼了绝情池水。难不成这丫头竟如此痴傻,如自己一般,对自己的师父倾尽了真心?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师父的二心?所以,那丫头一醒来他就对那丫头说了那番话:记得,你和我,就是摩严和白子画的耻辱。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耻辱天天在面前晃悠,不杀自己只是因为他的慈悲罢了。
      丫头的神色暗淡了不少。虽然会伤害她,但他作为一个过来人,就算曾经当长留的大师兄当惯了,就算是对师妹的疼爱,他也要告诉她,残忍的断绝她的一切念想。被伤成这样还在想着她那师父吗?还不懂割肉止损吗?罢了,就好好养着她,让她慢慢接受现实吧。这妖神之力终归是用的上的。本以为至少几百年呢,但听这丫头的诉说,好像才过去百年不到吧?呵呵,摩严,想不到吧,那么快我们就又能见面了。
      “话说,在我之后,摩严他收了不少弟子给他养老送终吧?”
      她在桌上写了两个字——三个。他甩手出门,坐在屋前生着闷气。好啊,果然啊,那些弟子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吧?是他不好,耗费了他好几百年的时光。三个,曾经说自己是特别的人百年不到就收了三个。这毛丫头来的真是太好了,真是上天派来敲醒他帮他断执念的!曾经还对这份师徒情分抱有过浅浅的一丝幻想的,现在这份念想彻底破灭。
      “我说,你信不信,就算你一年内就能出去,出去后也会发觉白子画收了徒弟了。”
      她狡辩说师父说过只收她一个的。他笑她蠢,笑她痴,告诉他别把师父的话太当真,别以为没被逐出师门就真的他会永远把她当徒弟了。师父要反悔还不是分分钟的事?难道他这个前车之鉴还不够说明事实吗?而一年后,异朽君来接他们,果然一如他所料,白子画要收玉帝的玄孙女为徒,她彻底绝望。他冷眼看着她心碎,一句话都没劝。有些事谁劝都是没用的,必须自己一步步的走过来。
      “为什么偏偏明天收徒你今天接神尊出来?”
      他只问了这一句,后面又加了句“代价我付不起,你爱答不答”。答案,他早就知道。这异朽君绝对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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