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初八 ...
-
虽然秋辞不赞同林珊妮的这些观点，但说到底，她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在仁华这样的学校里，学习并不是唯一重要的东西。有人出类拔萃，也有人挥霍时光，反正人人都有资源，人人都有出路。
那些站在金字塔顶层，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自小就生活在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上。下面的人再怎么努力，也不如他们动一动手指头。
这个世界当然不是公平的。秋辞深知自己虽然不差，也很努力，但永远都不会比得上像梁芊芊那样的富家千金。应该说，是连和她们比的资格都没有。
她本来也可以不用和她们比，自己好好地过好小日子。可是从小母亲非要送她来这种学校，她就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
一个精神和物质上都比别人贫穷的女孩子，自卑是骨子里生发出来的，带在身上，根本洗不掉。自卑也是秋辞一直无法反抗欺凌的源泉。
以前秋辞温顺乖巧，努力学习，做一个好学生，以此维护自己仅有的一点自尊。这次考试后，她连好成绩也没有了，失去了唯一能自我保护的外衣，任人宰割也无话可说。
果不其然，南茜冷嘲热讽了几天她的成绩后，又来找她的麻烦了。
这天，新出的八卦杂志上，登出了冯美芸混迹枫城赌场，欠债百万被人追讨的事。她这样的过气女明星，已经上不了头版头条了，不过时不时拿来填充一下内页栏目还是可以的。
一个情史混乱，口碑不佳又作风不正的影星，自然是小报记者拿来酸的最佳对象。南茜买了杂志后，直接拍到了秋辞桌子上：“哎，秋辞，你看到这个了吗？真有意思。”
秋辞扫了一眼杂志上的文章，心情顿时沉下来。她把东西推到一边，说：“有什么好看的，我没觉得有意思。”
南茜继续挑事，问秋辞：“这是不是你妈呀，你家里欠了多少钱？要不要我帮帮你？”
秋辞说：“跟你没关系。”
南茜微笑着点了点头：“也是，用不着我操心，冯影星背后有的是人给她还——你懂我什么意思吧？哎你说，你怎么就没遗传点这种本事，怎么就勾搭不上沈言呢？”
秋辞听了这话，气得站起身来，手指紧紧地攥着袖子：“南茜，你别太过分了，你别诋毁我妈。”
“我诋毁她什么了？是杂志上写的。你自己没眼睛，不会看吗？”南茜抱着胳膊，唇角微微翘起，满意地欣赏着秋辞恼羞成怒的样子。
秋辞忍无可忍，抬手就把杯子里的水泼在南茜脸上：“成天这样欺负人，有完没完？”
南茜尖叫一声，头发脸上顿时都沾满了水，睁不开眼。她大声喊着：“冯秋辞，你干什么，你疯了吧！”一边上手去打她。
一旁的同学们见状，赶紧拉开二人，纷纷劝着：“别闹了，一会儿老师来了！”
不过还是有点晚了，班主任老师已经踏进门，午自习刚好要开始。她见到眼前的混乱一幕，立即冷脸，把这两个人都叫到办公室去了。
秋辞和南茜在老师办公室又吵了一架，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了，老师对她们这种小女生恩怨都厌烦了。
虽然南茜有错在先，秋辞也拿出了杂志来佐证，但先动手的人毕竟还是秋辞。班主任就让她放学后不许走，去帮校工阿姨义务劳动。而南茜只用写份检查就可以了。
秋辞没再多说什么，这样类似打架的行为，老师没有给警告处分，已经算是好的了。
之后老师又让她们二人互相道歉，说教了好一番，才放她们走。
秋辞在听老师批评时，余光望见沈言正好出现在老师办公室里，在和他们班老师说什么事情。她马上移开目光，不敢看他，他也像没看到她一样。
后来出了老师办公室的门，南茜骂了秋辞一句。沈言就和她们前后脚出来，一定是听到了的。不过他连看都没看秋辞一眼，就走了。
当天放学后，秋辞不得不去了后勤部。学校惩戒的义务劳动，多是清扫食堂、打扫操场这样的累活，都是让调皮捣蛋的男孩子们干的。
校工阿姨一看秋辞这细皮嫩肉的手，就“啧啧”叹个不停：“你这小姑娘，犯了什么事儿？怎么也被派到我这儿来了？”
秋辞羞愧难当，低声说：“我跟人打架了……”
“哟，可看不出，”阿姨笑道，“你这手哪干得了活啊，跟我去种花吧。”
于是，秋辞很幸运地跟着校工阿姨，去给学校花园里的花培土、浇水，倒也不算太累。干到一半的时候，还有个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来给她送糖。
小姑娘歪着头问她：“小姐姐，这花能送给我一朵吗？我给你一块糖。”
秋辞看她应该是哪个老师的孩子，哄着她说：“不行呀，你要是摘了的话，就不爱护环境了。我们应该保护小花小草。”
“嗯，那我不摘了，”小姑娘很讲道理，听话地点点头，又把糖放进她手心里，“不过我还是给你糖吃。”
秋辞开心地收了糖：“谢谢你。”
小姑娘又问：“你渴吗？喝不喝水？”
“啊，不用了，”秋辞受宠若惊，没想到一个小孩子这么体贴，她笑着说，“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她本来不大好的心情，因为这个小天使的出现，一下子就好多了。加上种花的任务又有趣，虽然是被罚，但她并没觉得太难受。校工阿姨也完全没有为难她，很快就满意地让她走了。
秋辞六点钟前就完成了任务，背着书包离开了学校。
她走后不久，一个少年从远处的阴影中闪出来，书包斜跨在肩上，看了看她种过的那些花，也走出了校门。
他是有点嫉妒那些花花草草的，可以被她温柔的手侍弄。他也嫉妒那个小女孩，能跟她说几句话，还白得了他买的一大包糖——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差事！
他出校门前遇到了下班回家的校工阿姨，几个小时前他去跟她打过招呼，“阿姨，我女朋友今天犯错被罚，她真不是故意的，您别让她太辛苦了”。
阿姨认出他来，和他聊了几句。他再三谢过人家，顺便问了下是因为什么事，之前在老师办公室时没完全听清楚。
校工阿姨说：“你那个小女友说，是跟别人打架哟！这么白白净净的一个小姑娘，可真看不出来。”
沈言听了微微皱眉——打架？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不过她先前说，在学校里没好受过，倒像是真的。
他以前也是疯了，竟然那样折腾她。
沈言心疼归心疼，面上却不显露出来，还说秋辞的坏话：“是，她可凶了，我都不敢得罪她。”
得罪了她，她就不理人了，这滋味儿真不好受。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沈言想好了，等以后把她困在身边，逃不出去的时候，他再狠狠地“折磨”她，把这些债都讨回来。
///
几天后是家长会，冯美芸这些天一直折腾着还钱的事，无暇顾及秋辞。于是星期四下午，林珊妮开车去了秋辞学校，替她开家长会。
她这天特意打扮了，一身名贵牌子，珠光宝气，香气袭人。
从学校礼堂走出来时，林珊妮如期见到一位旧相识。
她主动追上前去打招呼：“好巧啊，沈夫人。”
陈安琪回头，惊讶了一下子，不过面上压住了，不动声色。
“林小姐。”
林珊妮走到她身边：“好久不见，不知道沈太近来过得怎么样？”
“很好，你呢，”陈安琪微笑作答，“你怎么会出现在学校里，难不成也有孩子上学吗？”
“我若是说有，是不是吓着您了？”
“有也和我没关系，怎么会吓着我。”
二人言语间一副渊源颇深的样子。
她们正说着话，秋辞来了。她上前挽过林珊妮的手：“林阿姨……”
她一抬头，看到了立在一旁的陈安琪，客气地点了点头，悄声问：“这位是？”
“这位是沈夫人，我们是——旧相识。”林珊妮故意拖长了语调，别有深意。
秋辞没多想，客气唤了一声：“沈太。”
陈安琪上下打量了秋辞几眼，没说话。
林珊妮又说：“这是我干女儿秋辞，和您家公子应该是同学吧？”
她戳了戳秋辞的胳膊，一脸笑意：“就是你总跟我提起的那个沈公子，你们不是很熟吗？喏，这就是他妈。”她手一指沈夫人。
秋辞听了这话，一下子愣住了。还没回过神，就看见沈言从不远处朝陈安琪走过来，喊了一声：“妈。”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初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