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养成记》于道苟

2、昔日噩梦的深情告白

　　“敌人已制伏，奖励……”只听到这，丫丫又重重昏厥了过去，自毁装置已启动，希望这一次不要再醒来。

　　“雅雅，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是杰克，医生说你已经没什么大碍，为什么不看看我？”

　　谁在耳边聒噪？本以为人死如灯灭，安安静静、空空落落的，这里怎么不太一样？

　　想睁开了眼睛看看，到底是在哪儿。终于费力掀开了双眼，却看到一个男人正拉着自己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一定是在做梦！

　　即使做梦，也想看看是谁？记忆中从没有人这样轻声细语地对自己说话，也绝不会有人为自己流泪，大家都是机器人，机械的眼泪最没用，只会让自己生锈。所以，他是谁？

　　怎么看不清楚？闭了一会眼睛，再睁开试试。

　　泪眼朦胧的杰克，终于发现了眼神飘动的丫丫，“雅雅，你可算醒啦？还记得我吗？”

　　怎么是他？立马警觉地往后靠了靠，还没死吗？哪里出了问题？一时想不明白，又听见杰克叫自己雅雅，说你记不记得我，我当然记得你了。即使大脑忘记，身体每一寸皮肤也都会记得你，你真的是让人每一个关节都疼呢。

　　但是丫丫摇摇头，不敢说自己不是雅雅，也不敢记得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杰克却会错了意，以为雅雅把他给忘记了，“我是你的男朋友，杰克啊！你怎么能不记得我呢？我们一起去过那么多地方，有着很多美好的回忆，你怎么舍得忘记呢？”

　　悲伤之余，想着雅雅睡了有一年多了，脑子难免有点糊涂，再说人还好好的，不就就行了，也不想再刺激她，就改口说，“没事儿，一时半会想不起没关系，你只要记得，我是喜欢你的，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就行了。其他的，我以后再慢慢讲给你听，你先继续休息，我给你熬点粥。”

　　被杰克珍宝般抱在怀里，丫丫还是有点懵懵的，又没死？自毁装置是设计出来搞笑的嘛？他又想玩神马戏码？一连串的疑问摸不出头绪，只能生硬的回应着杰克的细致关怀，想着之前他对自己的种种摧残，还真是有点违和感。

　　雅雅吗？哦，那个女人的屋子，衣服也是她的，走到镜子面前，果然也是上次看到的那张优雅华丽的脸，跟自己一脸的浪荡风情还真是区别大了。

　　桌子上摆着雅雅和杰克的合影，杰克半托举着雅雅，担心她摔倒，让她坐在自己的强有力臂膀上，雅雅也是一脸甜蜜依偎在杰克身上，丝毫不会担心自己有什么闪失。不得不说，照片拍的不错，力与美的结合，两人的眉目里也都是浓情蜜意，拍照的人应该有点尴尬吧。

　　丫丫清晰地知道那不是自己，那强有力的臂膀只会殴打自己，从来不是自己的依靠。

　　那天不记得是什么驱使自己，偷偷跟踪杰克，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看到了很多个自己，在各地为别人提供廉价的服务，生平也是第一次鄙夷自己。

　　是因为看到了被人疼爱的雅雅吗？也是第一次感到了造物主的不公平，甚至有了点反抗的意味。

　　如果能反抗，没人愿意这样活着吧。如果活着是幸福，应该没人选择用疼痛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想到有人不明所以就灌鸡汤，“你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真是懒得回应。

　　“敌人已制服，奖励……”耳畔突然响起这最后一句话，奖励什么？又不是玩游戏？奖励我不死，重新活了过来？跟那个变态一起，还是正当的男女朋友关系？

　　冷静想一想，杰克一定死了。当时一拳打下来后，趁其眩晕的瞬间，立马手刀刺入了他的心脏，杰克没理由还活着。是的，那刚才声称自己为杰克的人是谁？我应该也死了，我怎么变成雅雅了？一个人类！

　　丫丫不是雅雅，杰克也不是以前的杰克。

　　雅雅的醒来，无疑出乎杰克的意外。原本她只要安静地睡着，接受自己每日深情地告白就好，为什么要醒来呢？现实多黑暗，难道你还没有醒悟吗？

　　雅雅就是丫丫，杰克还是杰克。

　　可怜的人啊！必有可恨之处！

　　霍金不是没有告诫大家，人工智能是人类的终结者，百年内人类将会灭绝。

　　百年后的今天，有幸登上诺亚方舟的物种还都活着，虽生犹死。

　　世界大战没有爆发，人工智能的发展超出人类的预想的轨迹。机器人凭借着深度学习的能力，掌握了不少知识，同时在与人类的交互学习中也产生了情感。积极正面的情感源于人的爱与关怀，负面消极的情感随着各种无端的摩擦与算计生发出来。

　　人类意识情感的复杂性，连人类自己都难以掌控，又凭什么要求机器人只有好的向善的呢？于是黑暗滋生，机器人系统程序之间的影响，在互联网如此发达的今天快速地蔓延，机器人学会了欺诈。

　　人们看不出机器人真正的想法，明显它在智力上略胜一筹。一些自诩专业的科学家对这样的人工智能也无法评价。很明显对于这种超常于自身智慧的生物，人类是不能容忍的。

　　全球互联网形势下，人们早已抛弃了多国领域的限制，各种文明之间没有芥蒂，促进地球文明向前迈进了百十年，当多种文明汇聚成一种文明，文明领导人就不再文明，也不是人类个体的代表了，只听一声密令——

　　不能驾驭，唯有毁灭！

　　可惜密令被泄露，人类还没动手，机器人就率先发起了总攻，措手不及，人类惨败，血流成河。

　　狼狈逃窜之余，事先备难使用的诺亚方舟发挥了作用，一批精英领导和代表性的物种抛下地球才得以逃生，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剩下的是人间惨案。机器向来是能够轻易杀人的，一片血海之后，还留了一部分人类圈养起来，小白鼠一样给聪明的机器人来研究、戏耍，一如当初人们对稀奇物种的“体贴关爱”。

　　果然，没多久人类的基因被破解，机器人全部换上了人类柔和的外表，坚硬的内心藏到最中心，开始模仿人类谈笑风生，互相恭维，大打出手，还真是没学着什么好东西。

　　这些个“小白鼠”之后似乎没什么价值了，但他们还是幸运地逃过了一劫。因为机器人们也要养宠物，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类怎么能缺少娱乐呢？

　　机器人真是太喜欢人类这些宠物了，但是人类又似乎太脆弱了，精心设置的游戏总是没闯几关，就翘辫子了，笨死了！好好的生个病也会死，真是瓷娃娃一样。按照人类的死亡速度，不出几年，这不就没得玩了？

　　机器人宝宝们可是对这些小宠物喜爱有加呢，大人也是，欲罢不能呢。没办法，智能改造一下了。

　　又过了很多年，这些聪明的机器人还研发了“人类”，制作成本稍贵，但不用怀胎九月，却各有性格特点，可以控制。每个人都坚信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人类，机器人则是低贱到尘埃里的异种。

　　杰克是机器人研发的最喜爱的“人类”，他就秉承着这一信条，对身边的“机器人”抱着赶尽杀绝的态度，犹如希特勒一般极度厌恶这些血统不够纯净的机器人。

　　他总是百般难为一个叫丫丫或雅雅的“机器人”，折磨致死，手段高明，看的机器人们哈哈大笑。

　　终究是要杀死她们的，这些低贱的机器人，为什么要费心思“调教”呢？莫非自己真的是一个变态？想到这，杰克开心地大笑起来。

　　杰克不知道现实中机器人造就了很多个自己，手段同样毒辣。每个杰克都认为自己是尊贵的人类，神圣不可侵犯，即使碰到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也坚信那只是自己的仆人机器人，同样可杀之。

　　心脏受损，杰克确实死了，那眼前正喂粥给自己喝的杰克是谁？难道跟我一样是个机器人？或者死的那个是机器人？

　　看着雅雅皱起了眉头，杰克忙问，“粥不好喝吗？”

　　怎么不好喝？以前做机器人从来没有认真吃过食物，感觉味道都差不多，现在居然能喝出香味来了，怪不得机器人都想做人类。

　　丫丫也不答话，静静地看着杰克，仔细观察他的皮肤、眼睛、毛孔和脸上的神情，还是看不出所以然。到底是人，还是机器人？还真是不好分辨，顺便回味着刚才那口粥的味道。

　　杰克本来每一勺粥都会细心吹凉之后再送到丫丫嘴边，现在也不知道丫头在想什么，难道又挑食了？

　　杰克正想着要不要再去做些雅雅喜欢的饭菜，手里盛粥的碗就被夺了过去，丫丫拿起勺子一口一口把粥喝了个精光。一边喝一边腹诽，我可不是吃货，雅雅这身体也太虚了，真打起来可不占优势，我要多吃饭才对，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架。这是什么粥，还有肉呢，真好喝！

　　看到镜像中丫丫若有所思的神情，最开始领头发动叛变的机器人心中开始嘀咕起来，丫丫似乎发现了什么，怎么办？人类还是有点小聪明的，还真是可爱。继续观察不说。

　　人类文明分崩离析，一部分坐着诺亚方舟逃跑了，都不敢在地球现身。一部分人类已经被发射到外太空去了，可以帮助机器人找找其他生命体，看看外空美景。幸存的这些个也已经被控制起来，像宠物一样放养着，怎么看，都是机器人的胜利。

　　地球上放养的这些人性宠物，已经经过特殊的处理了，他们大多都认为自己是机器人。如丫丫，她就对这一点深信不疑，尽管她也怀疑自己对疼痛超常的感知、对记忆不能切割的牵绊，还是不能改变大脑不断传来的信号——我是最低端的机器人女妓。

　　记忆真的值得相信吗？受过刺激的大脑神经会不会骗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