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女帝的难题 ...
-
折腾了几日,元疏桐终于彻底接受自己意外重生这件事。
重来一次,她要活成另一个样子,一个再也不会留下遗憾的样子。
于是她问一旁弓着腰的如花:“老叔,如果朕非要娶满朝文武家的令郎,该怎么做才行呢?”
如花是照顾过元疏桐一辈子的老太监,从咿呀学语到人近中年,大多时候元疏桐都会唤他叔。
如花面无表情,良久,答非所问:“城门外日日磕破头喊冤的老伯被右相撞见,如今正在大理寺受刑。”
这桩事元疏桐记得很清楚。
这位老伯是陈门口卖鱼的,生意非常好,有一日鱼卖光了,家里女儿送鱼来,正巧撞见横行霸道的右相之子徐岩,当时便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因大街上人多作罢。后贼心不死,趁着老伯出门,闯进人家里,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进行猥亵,可怜那位姑娘,拼死挣扎,被人先女干后杀,到头来,右相捏捏胡子,此事不了了之。
老伯伤心欲绝,直告到宫门口,要替女儿讨回公道。
那一世,元疏桐只是个傀儡皇帝,根本无法撼动右相,明知道实情,却无能为力,眼见着大理寺畏惧右相势力,判了个颠倒黑白的结果——姑娘是老伯强女干的,人是老伯杀的
老伯处以凌迟。
元疏桐看了右相半天脸色,才用“自己寿辰,大赦天下”这个理由救了老伯一命,私底下给了些黄金,要他去别处谋生。
隔天,老伯吞金自杀,出现尸斑的时候,眼睛还睁得圆圆的,蓄着些许未能风干的血泪。
坐拥万顷河山的天子也没能换他一个公道,穷苦了一辈子的渔夫,终于在绝望和崩溃中自杀。
元疏桐紧紧攥着拳头。
如花说的没错,只要能攥着右相的把柄,别说是卖儿子,她要什么,右相敢不给?
右相开头,左相逃不掉,百官逃不掉。
所以这件事,她一定要查的清清楚楚,大理寺查不清楚,她亲自查。
暮色已晚,园子外头小翠的声音传来:“陛下,戚妃来了。”
戚妃?
元疏桐觉得奇怪,她记得自己最宠爱的应该是颖妃,像今天这样的黄金时间点,一般情况下都是留给颖妃的,谁敢如此放肆占他这个无名凤君的风头?
不远处盈盈走进来一个素衫布衣的男子,身姿挺拔如松柏,眉目深邃,脸上刀削斧刻般的线条,没有一丁点儿的脂粉气,全然不像女帝后宫里出来的男妃,再近一点,细细瞧,这人姿态轮廓神似顾国师。
元疏桐突然便记起来了。
咸宁女帝后宫美男无数,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是颖妃,最后做了凤君的却是戚妃,百姓众说纷纭。
元疏桐有三千男宠,真正有过肌肤之亲的只有眼前这个戚妃。
在元疏桐眼里,颖妃给她温暖,是最亲的人,而她的爱情,早就在顾辞初一次一次的婉拒之后死去,唯一自我催眠的一抹假象就寄托在戚妃身上。
正想着,戚妃已经缓缓过来,他并未和其他男妃一样行跪拜礼,而是拱手:“陛下。”
元疏桐知道,这是她给戚妃的特权。
随后,戚妃摆摆手,身后宫娥排成一顺溜走进来,放下手里精致的晚膳,随后便整齐的离开。
戚妃道:“陛下,此乃颖妃托臣妾带来的,他说自己戴罪之身,无颜再见陛下。”
像啊,真的是太像了。
元疏桐一直都知道自己为何独独喜爱这个清冷的男人。
戚妃和颖妃不一样。
颖妃温润、细心,元疏桐眼睛眨一眨,他便知道她想要什么,想听什么话,他的爱如此炽烈。
戚妃恰恰相反,纵使心里有什么,面上也会闷着,以至于有些时候元疏桐觉得,戚妃对她,应该是没有男女之情的。
于是女帝再喜欢戚妃,也架不住颖妃的主动。
女孩子啊,骨子里总是矜持着的。
“你跑过来送顿饭,最后还是他人的心意,你呀,真傻。”元疏桐坐下来用膳,招呼戚妃坐在她对面。
戚妃乖乖的坐过来,却不说话,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于政治,元疏桐看也看了四十年,深谙权利制衡,她知道,要想削弱左右丞相的势力,首先便要冷落颖妃。
但这个冷落要把握的刚刚好,且理由充分,且这个理由还要非常俗气,否则便会引起左右丞相的怀疑。
于是元疏桐做了个非常俗气的决定,将戚妃提起来。
“寻轻。”寻轻是戚妃的名字。
“嗯。”寻轻依旧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寻轻。”元疏桐又喊了一遍。
“嗯,在。”
“寻——轻——”元疏桐突然凑过去和他咬耳朵,果不其然,寻轻的耳后猝不及防的窜起一片潮红。
元疏桐坐回来扒着饭还不忘咯咯地笑,她的眼睛笑起来像一对弯弯的月牙儿,非常迷人,此刻她卸了女帝的浓妆,才发现她的面相十分清纯,有些角度还能瞧出独属于少女的甜美。
寻轻这才正经看她,看着看着,心里蜜一样,眼睛便看的发直。
那厢,小翠的声音远远儿的传来:“陛下,有大臣求见。”
元疏桐本来打算今日顺水推舟,好好宠一把戚妃,将消息放出去,谁知道这时候有个不识趣的浑小子来打扰,简直坏她好事!
“不见不见。”元疏桐随意摆摆手。
戚妃别看眼,微微蹙着眉,三分羞涩七分端着:“陛下以前不喜欢和别人开这样的玩笑。”
小翠的声音又煞风景传来:“可是……”
一个可是说了一半后头突然噤声了。
元疏桐不知道她搞什么名堂,转头对戚妃说:“笨蛋,你和别人不一样。”
这句话最后一个音节才落下来,另一个低沉的声音便跌踵而至:“臣叩见陛下。”
这声音……
小翠声如蚊呐,无意义的补了一句:“可是来的是顾国师……”
“顾爱卿,你怎么来了?一起吃饭?”元疏桐厚着脸皮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陛下命臣今日申时递送折子。”顾辞初回答得非常老套,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有吗?”元疏桐想着自己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太好了。
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有。”顾辞初十分肯定,完全不把欺君之罪放在眼里。
“奥……好吧。”元疏桐搞不清状况,加之心虚,含含糊糊的点点头。
如花递过小厮手里的折子,顾辞初这才抬眼,轻飘飘的掠过戚妃,闷声闷气的又瞧一眼元疏桐,也不说话。
元疏桐赶忙对小翠道:“那个别人,顾爱卿来了也不让他进来,你知道顾爱卿是不一样的!”倏而撇过头指责如花:“还有你,不知道自己是别人吗?乱翻折子,顾爱卿的字也是你能看的?”
如花和小翠连连点头,一副诚心活该的样子。
顾辞初收回眼,跪拜告退。
元疏桐舒了口气,转身,戚妃正斜着眼睛瞧亭子外的大片荷花。
这一转头,元疏桐发现他领子遮不住的抓痕。
她炸开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宠信的戚妃?什么时候来着?她今年二十岁,等等,戚妃就是今年一月份中旬入的宫,正好比颖妃迟两个月。
关键在于她实际上已经四十岁了,真的不记得二十年前到底是哪一天……
元疏桐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慌慌张张的坐到戚妃旁边,问道:“寻轻啊,你热不热?脱件衣服吧?”
大昭的皇朝是女权的天下,凡是皇亲,皆只有女子才能继位封王赏封地,除了顾氏一族百年来是男子世袭以外,科举上来上三品的大官要想世袭只能由女儿接替,儿子一律重新科考。
此律法连权倾朝野的左右丞相也要遵守。
故,凡是皇亲贵胄,男子的脊椎之处皆要点上朱砂,这是荣耀,也是不幸。
戚妃又是一副疏离的模样,轻声道:“臣不热。”
元疏桐皱眉,这又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又不高兴了?
“哎哟朕不是怕你热吗,脱一点儿脱一点儿。”说着说着便上手了,软硬兼施,连哄带骗,很快,戚妃的衣裳便被扯得乱七八糟,凌乱中还有一丝奇异的美感。
当然,元疏桐关心的可不是美感不美感,她哄着:“哎呦,寻轻……朕等不及了,你就给朕看一下,看一下。”
“陛下,别……”
“陛下陛下!”远远儿的,小翠焦急的唤着元疏桐。
元疏桐听见了,可她现在急于想知道自己是否还贞洁,而这只能从她这一生唯一的男人身上寻找答案。
“轰走轰走,朕现在谁都不见!朕有大事要办,谁来都给朕轰走!”元疏桐一股脑下了命令,手上一使劲,终于扒开戚妃身上最后一件亵衣。
“朕的小心肝,你别急,朕就看一下,马上就好。”说着元疏桐探过头看戚妃的背。
光滑的背,线条优美,有着属于男人的壮阔,再往下看,元疏桐气愤着为啥戚妃的亵裤穿得这么高,她偷偷扒下来一点,一点猩红乍现,元疏桐的心放下来,那个熟悉的声音便传来。
“请陛下降罪。”
元疏桐慢吞吞将头缩回来,欲哭无泪:“顾爱卿,你怎么又回来了?”
“臣漏了一本奏折,特地送回来,臣私自闯入后园,乃抗旨不尊,扰了陛下雅兴,乃大不敬,请陛下降罪。”顾辞初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在夏日的阳光里洒下阴影,他素衫布衣,脱了朝服,又是另一种风姿。
元疏桐哀默一刻,觉得心很痛:“顾国师,你听朕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请陛下降罪。”
元疏桐心又痛一分:“爱卿,朕和戚妃……只是交流一下乘凉心得,真的,朕这么说你会相信吧——”
“请陛下降罪。”
元疏桐痛心疾首:“辞初,我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