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说出的那句话》颜草草

1、我的新同桌

　　空气，仿佛要被酷热融化了一样，不住地挣扎颤抖。即使只是吸入胸腔的氧气也好像能把内脏灼伤，在这能热得流油的天气里，有谁会不顾自身安危在路上走呢？
　　看，街上有一位少年，拖着个看似沉重的背包向前迈步。热浪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他只是一脸漠然的朝前走，眸子仿佛失去了生气般死气沉沉，那由内而外的气质使得他就像一位寂寞的行者般孤独。
　　这位名叫苏哲的少年正向这里最好的高中——明澈高中迈步。
　　人很多，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急忙忙。但是不知怎的，苏哲很容易就来到了布告牌前。
　　嗯，在布告牌上扫到了自己的班级后，苏哲便走向教学楼，没有任何障碍地顺利到达教学楼。迈入教室后苏哲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撑着脑袋茫然地盯着窗外放空。从始至终，少年的眸子里都没从闪过一丝神采。
　　“愿这天快结束吧。”他想。
　　“吱———”一阵尖锐刺耳的摩擦声打断了苏哲的思绪。
　　苏哲皱了皱眉，望向声音发源处，却对上了一双澄澈的眼睛。一个少年站立在面前，白暂，五官精致，高瘦，却让人感觉蛮结实的。
　　“你好，我叫白涟易。”很好听的男低音。
　　说完这话后他笑了，嘴角上扬，眼睛有灵性地弯成了拱桥，同时微微露出了一点虎牙，有一种小狗般的天真。
　　苏哲没搭腔，瞥了对方一眼后扭过头继续盯着窗外发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白涟易也不怕尴尬，放下东西后又友好的笑了笑，然后就走去别处了。
　　烦人的家伙，恩……还是别理他好了，说不定一会就觉得无聊走了。也是，谁会喜欢和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坐在一起呢？这是此刻苏哲的内心想法，表情却静得像一潭死水。
　　表现得……够明显了吧？苏哲认为他的不悦摆在脸上了。但是他高估了自己对自己的理解，就像面瘫不知道自己是面瘫一样。看刚才白涟易的反应，貌似这份不悦完全没有传达给白涟易，苏哲瞄了他一眼，这家伙正在乐呵呵地和一堆人打闹着玩呢！
　　人缘好的家伙真是糟糕透顶啊。苏哲转移了视线，打量着这陌生的一切——陌生的教室，陌生的同学，以及，陌生的同桌。
　　看着看着，苏哲轻轻趴在了桌子上，眼睛无神地望着某处，指尖轻轻划过桌面上的花纹，这幅情景不由得让人觉得……“他好乖”。
　　白涟易碰巧回到了位置上，微笑地看着那个“乖孩子”。苏哲又瞥了他一眼，阳光打在白涟易的白T恤上，反映出一层耀眼的光辉，白涟易就这样被光辉笼罩了，更显出了他的天真单纯。
　　……这一眼瞥得苏哲眼睛疼。苏哲立马收回了视线，生怕眼睛再次受到伤害。
　　“你叫什么名字？”这措不及防的一句，明显是问苏哲的。
　　“苏哲。”苏哲愣了一下，随即又变得懒散无神。为什么还要问名字？
　　“你的声音，名字都很好听，苏哲。”
　　“嗯。”少年的语气没有任何感情。
　　这场对话没有任何意义。苏哲又在划花纹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干，这好像是他打发时间的唯一方式了。那细长瓷白的手指缓缓地打着转转，手指精致到不禁让人怀疑这是一双女人的手。渐渐地，苏哲乏了，眼皮不听使唤地变得沉重，怎么抬也抬不起来，那纤细的长睫毛最终合在了一起。
　　此时的苏哲，胸腔均匀的一起一伏，再靠近些还能探到阵微微的鼻息，就像只沉沉睡去的小白兔一样，安静，乖巧，让人忍不得摸摸他，可又担心会惊醒他，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时间，就这样平静的流逝着。
　　…
　　“……哲，苏哲？”白涟易唤着，声音轻薄地像片纸。
　　苏哲缓缓睁开眼，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疲倦而慵懒的应了一声：“嗯？”
　　“啊……很抱歉吵醒你，不过班主任好像来了，对不起，你很困吗？”白涟易的自责的语气中夹着小心翼翼。
　　“不……只是打个盹打发时间罢了。”苏哲晃了晃脑袋，拍了拍自己的脸。现在几点？这是清醒后苏哲想到的第一件事。
　　他看向周围的墙，目光在寻找着，这里好像有个钟的。啊，时钟上的时针指在了2与3的中间。睡了20分钟吗……目光移向讲台，那里站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大学刚毕业不久的样子。
　　“好年轻的班主任啊，我都比她高这么多。”白涟易笑着对比了下自己的身高。
　　“同学们你们好，我将担任你们高中三年的班主任，我姓光……”这位女老师的声线很甜美，语气也十分委婉，对别人来说是好听的，对苏哲来说是致命的。
　　苏哲撑着脑袋听，眼睛半睁半闭，瞳孔没有聚焦的盯着一处地方，困意再次席卷而来。
　　“砰！”巨大的响声。
　　巨响让苏哲回了神，看向发出声音的门口。有个俊朗的少年扶着门，边大口喘气边抹去额头上的汗珠，看来他是跑过来的。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少年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原本因响声安静的教室瞬间沸腾起来，充斥了议论声，嬉笑声：“哇！他好帅啊！”“出场方式不错哦小伙子！”“这逼装得我给666！”
　　光老师的笑容变得尴尬僵硬：“请这位同学找个位子坐吧。”少年随之走到一个位置坐下，就在苏哲前方不远处。
　　苏哲为此并没有多大兴趣，他又趴在了桌子上，无趣地盯着白涟易。
　　“你看起来真的很困，要不你再睡一会？老师来了我叫你。”白涟易似乎察觉到了，他以微笑地迎上苏哲炙热的视线，嘴角上扬的弧度就像一阵春风暖暖的拂过脸庞。
　　“其实，你长得蛮不错的，就是名字有点不适合你。”苏哲提了提嘴角。
　　其实苏哲笑起来很好看，只不过他是个不喜笑的人罢了。
　　白涟易木了，他就这样正愣愣地盯着苏哲的似笑非笑。好一会儿，白涟易才反应过来：“啊……谢谢。”耳朵染上了一些微红色。
　　在苏哲眼中，白涟易的举止很傻，也很有趣，他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家伙了。
　　光老师给班里每人发放了宿舍报单，苏哲与白涟易是一个宿舍的，不知是缘分还是巧合，他俩还是上下铺关系。去宿舍的路上白涟易心情一直不错，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出来他脸上写了“我很开心”这四个大字。
　　苏哲觉得有点寒，同桌同宿舍还同上下铺，真的不是故意的？
　　上楼时，白涟易特别兴奋，时而高呼，时而欢笑。一笑，就又露出了虎牙。然后在楼道里激动地跑上跑下。被压抑的少年终于释放天性？
　　默默走在后面的苏哲一脸黑线，他尽量表现得自己不认识那个过渡激动的笨蛋，尽量不理会白涟易的叫喊与旁人异样的视线。
　　我是粒尘埃，我只要安静地走上楼……走上楼就好了，苏哲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刚刚那个还有点喜欢那个笨蛋的自己，脑子一定是出了毛病。
　　“恩……407，就是这了。”苏哲看到了他们宿舍的门牌号。
　　这是间比较宽的宿舍，有三个风扇，四周雪白的墙壁上没有什么污垢，铁制的床架看起来也很结实，地板上的瓷砖也比较光滑，水槽也白花花的，卫生间有两间，看上去干干净净的，也没有什么异味，两间厕所都各有一块明晃晃的镜子。看来是有人刻意打扫过了。
　　还行。苏哲打量着这间宿舍。
　　“苏哲苏哲，那就是我们的床！”白涟易指着靠近门口的上下铺笑嘻嘻的说道。
　　“说的好像我和你睡一张床一样，我们很熟吗？”苏哲摆出了嫌弃的表情。
　　“抱歉抱歉，来日方长，我们一定会熟的啦！”白涟易友好地吐了吐舌头。苏哲睡在上铺的床，他攀上床后啃起了从家里带来的面包。
　　407渐渐满员了。虽然大家都素不相识，但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男生，没有女孩子家家的腼腆害羞，所以你一言我一语就渐渐聊嗨了。
　　白涟易那个方位聊得最火热，他幽默风趣的语言让和他聊天的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大家彼此之间的陌生感降低了很多。
　　“你叫什么名字？”有人问白涟易。
　　“鄙人姓白名涟易。”他含笑答。
　　“你的名字怎么这么女孩子气呀，哈哈哈……”他们都笑了。
　　“可能是因为白居易是我的祖先，我流着诗人的血，所以名字也就变得文绉绉的。”白涟易眨眨眼睛。
　　整个宿舍又一阵爆笑。
　　全宿舍都弥漫着欢快愉悦的气息，每个人都受到了感染，除一人之外——苏哲。
　　他就淡淡的冷眼旁观，吃完手中的面包后又从包里抽出一本数学习题演算起来，无论苏哲身下再怎么吵翻天，他都充耳不闻置之不理。
　　…
　　短短的十五分钟的时间，他解出了4道高一的应用题。
　　“呼。”苏哲放下了笔，悄然声息地爬下了床，坐在下铺上慢慢穿鞋。即使苏哲可以足够专心，可这里的环境还是不会让人能完全静下心。
　　白涟易正说在劲头上，全然没注意到苏哲，更没有发现苏哲穿好了鞋后慢悠悠的走出了宿舍。所以当白涟易在聊天的空隙中看向苏哲的床时，床上哪还有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