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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幕后黑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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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就真不想让周宝仪知道您的存在?”
林礼从地下室上来,见着周阿婆躺在木床上,棉被盖了她全身,可她神色这样冷清,冷暖无差。
“她倒好,平白捡了个周宏这样的好儿子。让不让她知道,对我来说,不都一样吗?”
“周宏可能,已经知道。”
周阿婆看着林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听林礼继续道。
“我早就在他身上看见了流动着的相同血液。更何况,他那样聪明。”
“奶奶,你不可能剩下的日子里都躲在一处地方。”
“林礼!”
周阿婆受到来自孙子的警告,当下脱口就是一阵怒吼。
“你今天的话有些多。”
她冷静下,以话讽刺。
“奶奶,其实我和周宏并不相似。我和您才是一类人。”
林礼颇有些认命的滋味,他揉了揉眉心,身体倒在一旁的大衣柜上,落地镜把他的高瘦模仿的更加入微。
光线比起地下室,是刻意的调暗。
在黑夜里待久了,谁能让自己的眼睛适应白日?林礼自问,自己也只不过凡人一个,不能免俗。
“我告诉你,周礼。”
周阿婆嗤笑,刻意压低的声线,让她本就年老而含糊不清的句子,在两人之间来回。
“其实千年金丝楠木根本就不是真的。”
“您……疯了?”
林礼不会相信此刻周阿婆病入膏盲的话,他出言制止。
“呵!供在祖坟里头的是真,但藏在地下室的那根是假。”
林礼的眼中藏着不可置信,他认真观察她的神情,竟有些难以猜透。
“你是不是也派了人去找宝贝?”
她看着林礼一副失神的模样,索性也不遮掩,像是下一句话出口就是秘密的揭晓。
她慢慢的说着,像是拿把铁勺往林礼的心口处捅着,硬生生的要挖一勺深黑的血液出来。
“程金宝。”
林礼看向她的瞳孔放大,放大。
突然林礼笑了,他靠近周阿婆,双手高高举起,却冻住了一般,叫周阿婆的躯体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动弹不可。
周阿婆像是不要命的疯婆子,她得意的伸长脖子,好方便林礼的手去桎梏。
“其实啊,我也不知道剩下的千年金丝楠木哪儿去了。我只不过想放条长线钓大鱼,可惜,上钩的是人还是鱼,我还没去验收呢。”
“所以,我的乖孙子,你替奶奶去看看吧?”
她话说完,定定看住林礼,仿佛她说的是在正常不过的问候。
可林礼知道,他堵在千年金丝楠木的那个筹码没了。程金宝是他的人,他从缅甸带回来的盗墓团伙。
还记得那次林礼说好和乔茱去魔都吗?明面上的去看望未来岳父岳母,实际上他只同他们喝了半个下午的茶,剩下的时间刚好他来回飞缅甸。
他重金求得程金宝去找寻千年金丝楠木。却不想程金宝告诉他,地下里有人放出消息了,千年金丝楠木已经有了大致方向,但路费人力皆有他方出,对方还要求对半分。
很无理的要求,却不能拒绝。哪怕是对半分的千年金丝楠木,也是富甲一方的未来啊。
他林礼,也爱财,能不心动吗?
程金宝飞鸽传书于他,才有了他写信寄信这一过程。地下几十米里,没有信号,每回的书信来往都要耗费许多时日。往往一个紧急消息,到了对方手里却成了解不了燃眉之急的无奈。
“周礼?”
周阿婆叫唤一声,他才把溃散的神智聚拢在一起。
“可程大哥对我说,地下里不止他们一伙人。”
周阿婆顿住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忽然有些难以言表的激动,险些犯病。
“所以说?真正的大鱼上钩了?周礼啊,奶奶把这样重要的事情交付与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她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好似真的如同和蔼可亲的长辈的谆谆教导。
“奶奶,周宏呢?”
“阿宏?”
周阿婆被问住了,她也知林礼不好搪塞,瞬间也不说话了,让他自己猜去。
哪知道林礼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今日把积压心底已久的话一并说了出来。
“奶奶,我同样是您的孙子,可为什么我肩上担的担子比周宏重?凭什么?我愚笨,想听您亲口说。”
“因为你有着蛇蝎之心,你是伪君子,林礼,我看错你了!”
柔软的女声在祖孙后头想起,梣音头昏脑重,一时半刻还从眩晕中走不出身。
林礼先是一惊,收了假象,换上坦诚的笑容,面对梣音。哦不,他此刻也没有坦诚而言了。
阿婆对林礼有些不满,认为他会被女人误事。当下冷下声音,就是在梣音面前让林礼丢尽脸面。
“周礼!”
梣音大惊失色,果然是这样!
“你怎么没把她绑起来?这样的女人早就要被拿去浸猪笼了!”
梣音的声音软弱,骨子里却很硬,她最不喜把她看轻的人,更何况是曾经伤害她的周阿婆。
本来一醒来就看到自己被关进铁笼子里,后来本想试一试去开门,却不想门没锁。挺没道理。但她来不及多想,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可是这地下室的出入口只有一条,通向周阿婆的卧室。
于是她在这扇屏风背后偷听了好久。把该听的不该听的一并听了进去,她恐怕没那么快忘记。
周阿婆原来没死,她本就震惊,但周阿婆是林礼的奶奶,谁又能相信?把身份地位摆在眼前,曾经山城里的神医,曾经山城里的地头之蛇,竟然有血缘关系?
但也是命运的刻意安排,他们都成为了曾经。这份默契,是从天生的那刻起就藏在赤裸裸的身体里。
“奶奶,梣音不是您想的那样。”
林礼摇了摇头,他走向梣音,可梣音却后退一步。
“周礼,你别执迷不悟了。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喜欢你!”
周阿婆把所有真面目撕碎,剩下森森白骨,非要逼林礼看清。
“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妖怪!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一次次设计陷害我?”
梣音被震惊的神思又被屈辱拉了回来,她的长发被挽在身后,厌恶地躲过了林礼要抱住她的手臂。
“小眼睛!说什么胡言乱语!周礼还愣着干什么!”
林礼一动不动,站在梣音方才站过的地方,心灰意冷。
为什么为什么?他林礼做出的一切努力,她杨梣音都爱理不理,甚至就根本不理解?
他原先以为她能懂她!他原先也以为周阿婆能体谅他的身世!但一切皆是世人眼中的妄想,他只不过是她的左臂右膀,难听点,他是她的棋子!
到底是他对杨梣音恨不起来啊!他本就单薄的亲情此刻在他眼里好像垃圾,又臭又脏!
杨梣音说的对,她就是老妖怪!
林礼发疯了一般,本就高瘦的身子,一顿一顿的朝着周阿婆走来,他的气息仿佛带着阴朝地府的森寒,要把周阿婆打入十八层地狱。
梣音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他们窝里争斗,对她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奶奶,你本就被世人以为早已躺在那堆山包里。我对你已经够仁慈,都是你逼我的。”
他连那层伪装也不想要,像是要在梣音面前展示他的纯洁无暇,却不想他这所谓的大义灭亲只会是道德的沦丧!
林礼深深看了一眼梣音,粗粗呼吸,可以看见血管的双手就这样箍紧了周阿婆的喉咙。
周阿婆的脸色由黄转为红,继而十几秒,才转为白。
只要等她不再挣扎的那刻,尘埃会飘起再落下,不要求完美的过程,只争求一个还可以的结果。
周阿婆始终戴着那块老上海的怀表,再一次让痛下杀手的林礼看见了。
他的眼睛有雾气。
动作逼自己的心狠一把,可双手却慢慢失了力。
梣音索性不看,她背向身子去,她不想看到变成刽子手的林礼,她不想面对血淋淋的人生。
为什么她的世界黑白颠倒了呢?林礼那么正直善良的一个人啊?他吸毒,他杀人,他在犯法!
“啊!”
林礼跌坐在地板上,全身骨架散了一般,他没法一根一根拾起,他默默看着吐气不稳的周阿婆,他痛吼,他狂叫,他需要宣泄!
“你为什么要生下我的爸爸!为什么?为什么?你起来告诉我!”
因为没有爸爸就不会有他出轨的妈妈,就不会有他……
林礼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纵使他的心智再好,他也敌不过啊!
他抓紧周阿婆斑白的头发,逼她看着他!
周阿婆年老,再多重一分的力气,她必定要深深的断了口气。
梣音的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她看着林礼,他始终穿着白衬衫,黑色大衣盖在笼子里的她身上!
白衬衫灼灼其华,可他呢?他污浊了啊!
“林……周礼……”
她似不确定的唤了声,让魔怔的林礼生生停住了动作。
“梣音。”
他好似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手垂下,阿婆干燥的头发错过他的指间,垂落下去,仿佛老老垂矣的生命。
“你别怕。”
可他永远也忘不了安慰她啊,他放轻声音,有些像在哄着吵闹不安的孩童入睡,却更像是时光倒流。
刘莘家门口外,被阳光穿透的白衣书生。
“周礼。”
梣音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流,巴掌小脸上泪迹纵横,可她执拗,他赶来抓住她,她又慌忙跑开。
躲闪不急,被眼泪遮住的眼,视线不明。
突然紧急的后退,撞上一堵硬邦邦的墙。
可墙体带着她熟悉的味。
她扑进那道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