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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彦青还没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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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夜里,形单影只,被北风吹着,人也跟着萧索。
杨彦青这一晚,失意惆怅。他把这一生拿来做赌注,无论换与不换,都是为了一个她。
他喝的神魂颠倒,不用旗袍小姐搀扶,自己跌跌撞撞地走向乔庄的地下停车库。
郭大哥和徐先生早已酩酊大醉,东倒西歪,便夜宿乔庄。而李明觉却喝的不多,看起来轻浮的一个人,在此事上格外的小心,他带着身旁的女人就要离席。
看向彦青踉跄的背影,他眼里的笑意化不开那片浓厚的深意。
“杨先生,不如让李某人载你一程吧。”
“不用。”
彦青没有回头。高大的身躯在强撑。
“杨先生喝醉了开车很危险的。”站在李明觉身旁的女人,声音不大不小,却唤醒他的某段记忆。
那是个盛夏,在魔都医院,梣音的爸妈死于车祸,而对方是酒驾。
梣音啊,哭的撕心裂肺。
他多想替她担当。
他知道,都知道,她的坚强,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坚强。
可他既不能说,也不能做。
彦青的头愈发痛裂,他扶着额头,很艰难。
地下停车库空荡,百来个车位只见七八辆私车。
他走进几步,车灯在茫茫的四周亮起。打开车门,长腿一迈。
坐下,踩下,打着方向盘,即刻启动。
一阵急转弯,绕过李明觉二人,刺耳的汽车轰鸣声把这二人抛在身后。
“给脸不要脸。”李明觉的脸上一片阴霾。
“别生气,我们以后都是一起做事,和睦相处吧。”他身旁的女人正是陈盈如,此刻柔声劝慰他。
肚子高高隆起。像是六个月大的婴孩。
李明觉斜睨她一眼,便不再说话。
又是一阵寒风划过,带着暴戾残酷,扎进皮肤,让她的心脏生疼。
她肚子里的孩子啊,不会幸福。倒会是个人人唾弃的杂种,不为亲朋好友待见。再惨一点,会是鱼店女人要挟李明觉的把柄。
母子连心,连命。
兴许是女人天生的直觉,李明觉对她的感情不是真正的爱情。他总是透过她的眼睛,看着另外一个人。他所谓的痴迷,都来源她的自作多情。
她不敢看向他,怕他发现她眼里的祈求。
祈求他好好爱她,待她。
一旦卑微,注定要被动。
李明觉顺势搂着她上车。
她眼里闪着泪光。
在没有星星的夜晚显得可怜,却又这样明亮。
郊区大道,三三两两的车子,晃晃悠悠的开着。
杨彦青却开的极快,把寒风凛冽全部甩掉,把憋屈烦闷全部碾碎。
爽吗?并不。
他打开天窗,让寒风涌进,他索性脱掉外套,只着一件单衣。
麻痹自己才是爽吧。
从冷觉感受器到中枢神经,速度极快,不长不短的反射弧,令他毛孔竖起。
越来越快,山路弯弯曲曲,一个不小心,就会连人带车跌进深山巨谷中。
他重重的拍着方向盘,一下不够,两下也不够,挫骨扬灰一般的猛拍六下。
梣音啊,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
“啊!”他失声痛呼。
回声来了个四五遍,从这座山头拐进那座山头,巡回一圈再传来。
闭上眼,横冲直撞。
车轮子压过马路的声音,将近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累极,踩住刹车,在悬崖峭壁边生生停住。
下了车,手脚不是手脚,脑袋沉重,颓废气息盖过山野绿林的清新。
他的眼不能完全睁开。
有时候吹着风不能清醒,只会更加迷醉。
因为风是爱情的投毒人。
阴狠,却也说不上狡诈。
是十足十的泯灭人性。
他靠在车身上,摸着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看。
没有任何消息。
苦笑也做不出来。他帅气的脸庞在黑夜里消散。身体慢慢变轻,灵魂就要浮起。
良久,手上传来一阵震动。
手指急急忙忙滑过,来信人是梣音。
“彦青,对不起,我今晚有事。下次补回来。”
今晚有什么更重要的事?
下次还补的回来吗?
梣音啊,能不能不要再伤害他,让他也感受下幸福的滋味?
彦青双手抱头,蹲下身子。
他的四肢很长,这么缩起竟然也只是一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英雄难过美人关。
无声哭泣,留着两三滴泪水。
脑袋一埋进胳膊里,便不再抬起。
这里是寂静无人的去处。
没人会来关心他,包括她。
还记得梣音爸妈的临终遗嘱,把梣音娶了,好好待她一辈子,因为一辈子很短,要和值得托付一生的人在一起。他值得,但她不领情。
比喻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刚刚好。
手机屏幕没关,这是唯一的亮光。
又来一条消息,还是她。
“你在哪呢?我去找你。”
彦青的心跟着上跳。
“乔庄等你”
他飞快的按下四个字,连标点也不要。
上车,又是一场速度与激情的较量,森林里鸡飞狗跳。
那一头的梣音不放心,她知道彦青的脾气,是个重情义的好男儿,可好男儿最恨别人放鸽子。
她不想对不起彦青。
周宏没说什么,深深看她一眼,把她送至乔庄门口。
深夜的乔庄,门前没有人影,诺大的庭院,花虫草木,一派生机。
彦青的心在看到那句话的时候,被捧的极高,一瞬间复活。
李明觉二人早已走远。
周宏下车,给梣音拉开车门,用手轻轻护着她的额头,生怕她磕碰到。
“你回去吧。”梣音抓着他的一只胳膊,脑袋微微拱着。
他心里又是一阵奇痒。
“不要。”
反驳的干脆利落。
“可是这里很冷,你不走我会担心。”
有她这样的关心吗?
彦青望着她,很是无奈。
他站在这里陪她等,她自己就不冷吗?
突然想起车上还有一件围脖,他去拿来,转过她不□□分的脑袋,左右绕了两圈,烟灰色的男士围脖,像个套子,把她拉的紧紧。
她笑得明目张胆,脚下也不让他省心,往他的两腿之间磨蹭。
“小心我在这里办了你。”
他出声警告。
可话里满满都是宠爱。
她看着他,后退走远几步。
十秒之间,两人拉开一段距离。可寒风啊,怎么也吹不破这爱意。
“有本事你来抓我呀!”
她就像个灵活的小兔子,在草丛里窜来窜去。
周宏不动,静静望着她。他要找根胡萝卜,让她上钩。
她绕着他跑了两三圈,微微喘着气,此刻正好笑的望着他,眼中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期待。
“小竹林里冒出不少冬笋,个头尖尖。”
不咸不淡的开口,眼里从未落下她。
“很快,就要长成竹子。”
“真的?”欣喜,着急,竹笋可不能变成大竹子,不然她没有竹笋炒腊肉吃了。
她忘了自己的本性,向前几步,好似要他亲口承认。
“假的。”
两步并做一步,他一把抓住她,眼中带笑。
梣音的脑袋只到他的胸前,双手要反抗,却手无缚鸡之力。
她抬头想瞪他,却看见他的笑容。
她的最爱啊。
露出两颗门牙,笑得稚气。
自从他变正常回来以后,他全身是清冷权贵的气质,让外人不敢靠近,她犹豫着靠近,也怕受伤害。
她一开始的犹豫,埋怨占了一小部分,更多的是因为周宏的变化,让她生分。
可眼前的他,不还是原来的那个他吗?
一模一样的笑,一模一样的心动。
她吻着他的下巴,在摩梭着。
周宏顺着她的发,手下一转弯,摸着她的耳垂。
轻轻捏着,像颗略扁的珍珠,粉白透亮。
“你是不是天使?”
他的话落在她的头顶。
她一蒙,无措的望向他。
“你手里是不是抓着我的魂?”
大晚上,周宏说着什么鬼话?
梣音觉得他傻了,伸手就要摸他的头。
奈何超萌身高差,她摸不到。
周宏也不帮她。
“既然你那么想要,以后他都给你了。”
这是变相的表白?
梣音脸上一红,真的好羞羞。才不看他。
他非要掰过她的脑袋,要四目相对。
他如此的执着,甚至是幼稚。
“我愿意。”
胡话一句连着一句,梣音觉得周宏不是变正常了,而是更不清楚。
她突然严肃起来。
“阿宏,告诉我。”
他认真听着,耳朵微微动。
“你是不是……”
他的呼吸急促,变得紧张,仿佛在害怕梣音拒绝他。
“天呐!阿宏你没事吧!”
她跳起来,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得意洋洋的快速跑进乔庄。
站在原地的周宏,笑容僵住,两颗门牙还没关上。
嘿嘿!她的机智全给傻逼彦青磨出来的。
哦对,彦青怎么还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