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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胜过青梅竹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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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又是一顿山间美食,咸水鸭,熏猪肉,土鸡汤,一张小方桌,围了四个人,热热闹闹。阿舅招呼梣音,“别客气啊,梣音你要多吃点,阿舅也高兴啊。”
阿妈在一旁又快速的给梣音夹了块大鸡腿,梣音不好拒绝,只能内心默默流泪,晚饭吃多了该怎么消化啊,梣音看向刘莘。
刘莘立刻感受到梣音的信号,嘴里咬着鸭脖对阿妈说,“今天下午林医生来了,”又咬了一口,“他向我问阿妈您身体的情况呢。”
“你这傻孩子怎么没留林医生吃晚饭呢。”阿妈伸手拍了一下刘莘的头,还不忘继续给梣音加菜,梣音只好心里继续流泪。
“我留了啊,阿妈您还不知道林医生这个人就是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
“林医生是好人啊。”阿舅喝了一口白酒,呼出一口酒气,月儿似乎也醉了,挂在天上睡着了。
“还有那个周宏,林医生主动想要医治他。”阿舅边喝边说,梣音当下吃得更慢了,留意阿舅的话。
“可是那周宏,一来当初发高烧把脑子烧坏了,根本回天乏术啊,”阿舅醉了,“二来,那傻儿家庭条件,我们这个小山城的人也是知道的啊,”阿舅打了个酒嗝,不好意思的看向梣音。
梣音不在意的笑了笑,梨窝一边一个,让阿舅看得更醉了。
“哎哟,他舅,你别说这些伤心的事。”阿妈暗暗给阿舅使眼色,阿舅人醉,心眼可不醉,连忙打住不说了。
梣音最后还是没能吃下那个鸡腿,她悄悄夹给了刘莘。
阿妈看着空空的碗,开心的哼起了乡间歌谣。
萤火虫在这儿奔跑,虫儿叫像是哨声,寂静的夜晚未能逃脱,白天太阳所洒下的的闷热。每一处热度被均匀分配,梣音有点想要洗澡。
大路上散步的人多,小山城本就小,自然留意到梣音了。这里人大多质朴,说起话来也是直接。对于赞美,更没有好掩饰的了。
“阿莘,这你同学吧,我看着和明星一样样的。”
“阿莘的同学这么漂亮啊,白嫩嫩的。”
“阿莘你这同学结婚了没,我有个侄子模样也生的好。”
刘莘知道梣音不喜欢这些,飞快应过,便拉着梣音离开人多的地方,往山上走去。
远处,三两灯光。
头顶,一片星空。
云层薄。美人脸也薄。
原来是白天来的那片竹林,丝丝微风,凉快多了。
“梣音我带你去泡澡噢,”刘莘说起这个颇有自豪感,“这可是我小时候经常来的,”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回头看梣音,只见梣音站在竹林间,微抬起脸,静静的感受,仿佛置身于一处屏障当中,隔绝喧嚣,若不是多了灯光这份烟火味,刘莘以为自己看到梣音仙子了。
“梣音。”
梣音侧身,看向她,惬意的说,
“这儿可真好。”
“山泉水更好。”刘莘突然间移不开眼了。
只见梣音缓缓向她走来,每一步踏在湿润的泥土间,像是踩在棉花下,软而黏,极慢极慢。
“梣音,说真的,看了你整整四年,每天都觉得你都不一样,”刘莘说完又摇了摇头,“不对,每天都一样,但有点是不一样的。我也说不清。”
略带冰凉的山泉水漫过两个少女的酮体。入骨的凉,封闭住了刘莘未说完的话。
还不到一分钟,刘莘像是上了发条一样从泉水下弹起,月牙白的肌肤在月光下生辉。
“梣音我忘带一个好东西了,这可是我阿妈自己做的,洗了可香了。”刘莘跑远回去,“你要等我啊。”声音被奔跑的速度拉远了。
梣音先在泉水里不动,让水从她背后的山缝里流出,经过她的背,她的手臂,竹影下半遮半就。不知怎么,她忽然就想到那个傻儿了。
草丛里有动静,可能是一只洁白的小兔子,童话里都是这么说的,梣音想想也觉得好笑,轻笑出声。
“呱。呱。呱。”
原来是只青蛙。
梣音用手拨动泉水,一下两下,水开始皱起涟漪,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
“扑通”好像是青蛙跳进水里了。
梣音抚摸着自己的手臂,借着月光从手指看向肩膀,一路往上,泛着淡淡银辉,绕过浑圆的肩膀,梣音转头,正好对上一双眼,直接而纯粹。
是他!
梣音刚想呼喊,突然被捂住了嘴。用手去掰,却不想那人力气远大于她,梣音略慌了。眼中满是受惊,只见那人蹲着,想是距离太远,又低下头来,认真的盯着梣音。
梣音只觉脸颊发热,一股从心底散发出来的热度席卷全身,整个人透着粉红的娇嫩。
“姐……姐……”那人依旧口齿不清。
梣音不挣扎了,与他对视。
“漂……亮……”那人又说了一句,梣音想了想终于知道他这是在夸她呢。
那人见她不挣扎,便放开她,用手指着自己说,“周。宏。”
梣音惊讶,这傻儿倒还聪明,知道看人的表情动作。
“羞羞。”梣音刮刮他的脸,像是对他偷看她洗澡的惩罚。
周宏脸立马红了,低下头,晃了晃身体,站起身。
“扑通”这一声比刚才青蛙跳大声多了。
周宏跳下水来。
泉水溅起水花,淋了梣音一身。
梣音微气,用手拨了一下。
“哗啦,”周宏湿的更透彻了。
“哈哈哈哈哈。”梣音笑声轻而软。
周宏也跟着笑了,露出两颗洁白的门牙,一如既往的傻气,不过这傻气多了一份执着,微微的爱惜之意。
像是察觉到刘莘要来,他立马上岸,眼睛始终盯着梣音,转眼便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
“梣音,你傻笑什么呢?”刘莘从坡下顺手摘了一些草药,双手抱了个满怀。
“阿莘,你说现在几点了呢?”梣音避过不答,只是慢慢的用手拨动泉水,泉水很细,无声流动。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此情此景,约莫是夜间八点。
梣音心中总有幅画,一女子踏月而来,扭着细细的腰,发间的簪子斜插,一抹流苏乱坠,小嘴儿微张,蛊惑人心。
梣音有着极耐看的脸盘,留到腰间的长发,从未染烫过,因而发丝顺滑,夜间给她整个人蒙上了一层雾气。
刘莘怀里的草药正是甘草,经过灸制的甘草是三白甘草汤中的一味。三白指的是白芍、白术、白茯苓。水煎,温服,可当茶喝,养就娇嫩白净的肌肤。刘莘性格虽泼野,但皮肤却是不落人的,梣音顺手摸过,结实有弹性,细腻光滑。用刘莘的话说,多亏了有个爱打点的阿妈。
阿妈年轻时也是个清秀佳人,媒婆都快把门槛踏破了,阿妈才红着脸坐上花轿,从城头到城尾,风风光光的嫁作人妇。兴许是前半生顺溜的遭天妒忌,阿妈的后半生没少受难。丈夫外出打工下落不明,领头人找了个意外致死的理由,让阿妈眼睛差点哭瞎去。操劳了一辈子,最不在乎的恐怕是自己的身体健康。
悲剧也好,喜剧也好,自己的戏只能由自己登台上演。是粉墨出场,还是素衣白裳,不会缺少观众。
梣音留意到房地产公司开发的大楼,钢筋水泥,有些突兀的屹立在山的那一角。水泥马路旁不乏有菜园子。这一块是王家的,那一块是张家的,像是都约好了,谁也不多占一处公共地盘。这些都是魔都所看不到的,城乡结合,土气,可梣音实打实的看到了人情味。
“阿莘,你们怎么跑那么远去,”阿妈站在家门外招呼,路灯把她的脸照亮,暖黄色调,依稀看到当年的佳人。“这里夜间不安全呐,梣音你别被阿莘卖了。”阿妈打趣,仿佛知道阿莘骨子里的坏劲。
“阿妈,多亏了阿莘,我才能认识您呢。”梣音看向对自家阿妈无语的刘莘,顿觉好笑。
“行了行了,梣音嘴甜,阿妈受不住。”阿妈带两人进屋吹风扇,又搬来一张小竹椅,坐下说,“今晚城门口可热闹了,听她阿舅说,是林医生的未婚妻来了。”
“林医生居然有未婚妻?他不是单身吗?”刘莘张大了嘴,看向阿妈,愣住了。
“是啊,模样水灵,林医生领她进城回住处都不让人看。周围人都猴急,这会没准正扒着人家的窗户纸往里瞧着。兴许是金屋藏娇,嘿嘿!”
“林医生有未婚妻得让多少女孩心碎啊。月老牵线也不至于这么快吧!”刘莘仿佛自己心痛,捶了捶胸口。
梣音只觉这一家人甚是有趣,林礼正当年华,有未婚妻再正常不过了,想是林礼脸皮也薄,不想让人多议论。
阿妈笑着,突然看向梣音。
“梣音,你有男朋友吗?”耐不住好奇。
“梣音当然没有男朋友啦,”刘莘将手倚在梣音肩上,“啊呸,梣音才看不上凡夫俗子呢。”
“没有啦,阿妈,我自己一个人更好啦。”梣音浅笑。
“梣音啊,你也要找个男朋友啊,不能像阿莘这样,整天跟个男孩子似的,把阿妈我和她阿舅都着急苦了。”
“阿妈!你胡说什么呢!”刘莘绕到阿妈身后,孝顺的给她揉揉肩。
这一幕太美了,梣音想到了远在魔都的家人,妈妈,爸爸,叔叔,婶婶,阿姨,姨夫,还有彦青哥……彦青总是对梣音的爸妈很上心,念书那会,彦青常来梣音家蹭饭,嘴甜的像偷吃了糖,哄的妈妈爸爸开心的不得了。后来彦青自己开公司当老板,日子过的风风火火,也忙得饭也顾不上,但逢年过节总没忘了梣音这一家。
但彦青对她更上心,时常电话短信问候梣音的近况,除了甜言蜜语,尽是些贴心窝的话,让梣音一时拿不准主意,但单纯的想法总是好的吧。自作多情总是伤,梣音不想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