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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我愿意 ...


  •   秋天的夜晚安静极了。

      远离城中心的纷扰,烧烤小吃摊位的热闹拥挤像是在世界遥远的另一端,秋风带来江面上未冷透的热乎,传至江边各楼房。

      刘莘接到林礼的电话后,久久不能平复激动地心情。

      清新干净的男声,通过无线电的传输,却带来了一个致命□□。

      她看了一会神色如常的梣音后,自顾自握着电话头,站在现代简约风格的房间里,窗外是滔滔江水。

      林礼说,周宏回来了。

      那么突然,却又在情理之中。

      她只怕,梣音会再次误入歧途。

      要不是当初他们一家人一起看走了眼,默许梣音和周宏好,也不会有现在。潜意识上,刘莘认为,错主要在他们,他们是她的后方,他们没做好坚固的后盾。

      她替梣音掩好门,出去同阿妈和阿舅说了这件事。

      阿舅气的一拍桌子,就要去周家老宅警告周宏,却被阿妈拦了下来。

      “她舅,你先别急,我们得问问梣音的意见啊。”她手里端着正从厨房里烧好的菜,是清蒸河鱼。

      “我能不急吗?梣音那时候多伤心啊!在家里一待就是十天半个月,也没见她开口说过话。”阿舅伸手接过阿妈的菜,放在桌上,一下没注意,玻璃桌发出脆脆的磕碰声。受惊的河鱼复活一般,翻了个身。

      阿妈做了个“嘘”的手势,梣音正从房间里出来。

      她听到所有谈话内容,但还是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笑意盈盈的和每个人轻声打了招呼,进了厨房,帮着刘莘盛饭。

      这一顿饭下来,阿舅完全是耐着火气,他胃口不好,饭吃到一半,就喝起小酒,酒也喝得不太痛快,把杯子拿起又放下,犹豫之情呼之欲出。

      他好几次看向梣音,张着的嘴又很快闭下,埋头夹菜。河鱼的肚子很快空荡,被人连续翻了几回身,转眼,只剩下一副骨感架子。

      阿妈给他使了好几个眼色,他恍若未觉。

      阿莘悄悄打量梣音的表情,只见她慢条斯理的吃着饭,三口饭,两口菜,一口汤。

      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梣音放下碗筷。

      “阿妈,阿舅,还有阿莘,”她莞尔,杏眼凝视着在场的每一位,“我知道,你们都很担忧我,我也欠大家一个交代。”

      她两只手放在桌上,态度认真,语调优雅。

      “周宏,”要提起这个名字多么艰难,她看见自己的心就像鼓鼓囊囊的气球一样被人挤捏,有些窒息,“无论是他找我,还是我找他,我都不会和他再来往。”

      “梣音……”阿妈心疼的眼神隔着阿舅传来。

      “好孩子!”阿舅颇为赞赏梣音这种对待“负心汉”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他又有了喝酒的兴致,给梣音也拿了一个小酒杯,倒上九分满,要与她一同饮尽。

      “别喝太多。”刘莘下意识扯住梣音正要握向酒杯的手。

      “知道啦!”她整个人假装往刘莘怀里倒,待到刘莘神色紧张的要拥住她时,又笑盈盈的起来。她向阿舅讨了一个酒杯,自己倒酒,要和阿莘来一杯。

      “可是我不会啊。”女汉子的刘莘居然不会喝酒,外人一定觉得不可思议。其实了解她的人就知道,刘莘是出了名的三杯倒。曾经她也以为自己千杯不醉,向来未喝过酒的她在一次KTV聚会时,为梣音挡了两杯啤酒后,一醉不起,连说胡话,两边脸红的像王母娘娘的大蟠桃。把梣音逗得笑到第二天肚子还疼,还有些女生下巴笑脱臼了。要知道,当时的刘莘拽的二五八万似的,不会喝酒那可是大新闻。

      “不会更要学着点。”梣音半哄半骗,看着刘莘豪爽的一口喝下,眼中笑意更盛。

      阿莘,你不要过于自责啊,我都知道。我从未怪过你,你们。你们一直都是我最亲的人。

      喝不过三杯,梣音扶着半趴在桌上不醒的刘莘回房间。

      已不再是刘家老屋了,没有古朴陈设,没有自家小院,没有露天晚餐。只有单元与单元之间的公共区域,只有门与门之间的冷淡漠视,只有把自家喜怒哀乐关在门内的隔阂。

      曾经中意的江景楼房就在对岸,现在那里住着往外招蜂引蝶的鱼店女人,她店也不开,自家男人也不管,男人玩男人的,她玩她的,日子过得也倒和谐,没见他们闹过离婚。陈盈如和李明觉在当晚立即离开这座南方小山城。

      梣音有时候禁不住问,南方小山城会变成下一个魔都吗?

      刘莘觉得会,只是时间问题。

      而梣音始终相信,无论时代怎么发展,南方小山城还是原来的南方小山城。

      深秋夜里微凉,披着薄外套,也能感受到丝丝冷意窜入骨血的四通八达,五脏六腑也瞬间敏感起来。她吸吸鼻子,不自觉用手捏了捏,活像个红鼻子的玉兔精,通体雪白。

      “生来云水处,”她换了手机铃声,是一首轻舞飞扬的古风古曲。

      “四时与我做知己。”她看着来电人是无名人士,手指在接听键上顿住,将滑未滑。

      “……”良久,对方未放弃。

      “人生当得意,”

      “一指灵犀。”她还是接听。

      “喂,你好?”她声音糯糯,略带两分甜意,三分清脆,剩下的全是说不清的婉约。

      “你好。”是个男人的声音,冷冽,却不知为何有久违的暖意。

      梣音听出是谁。那声“你好”包含太多太多,她无暇顾及。

      他要重新认识她,他希望一切从头来过。

      可是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他了,过去的他是智障孤僻,但她喜欢;现在的他是冷淡聪明,但她不想去喜欢。

      她慌张,挂断电话,把该来电人设为黑名单。既然不要再互相纠缠,那么电话联系就没有必要。

      电话那头,周宏半靠在雕花木床上,看着一轮残月,握着电话,久久出神。

      梣音关了灯,月光照在江面,江水粼粼,层层反射,映入白色墙面。

      像是黑白影画,关于爱情的故事。

      她望着,不自觉出神。

      两处地方,同一片月色,同一种出神。

      不是我不来找你,是我不能,我去找你,就是对不起过去被你伤害的我。

      周宏,你明白吗?你不会明白。

      “生来云水处……”她回神,以为手机骚扰拦截功能坏了,待视线汇聚一看,是彦青。

      “怎么了?”她将落在脸盘上的头发拢到耳后。

      “有事。没事也要找你。”他听不出她心情低迷,偏偏要耍起嘴皮子。

      “说。”她困,抬手,打了个哈欠。

      “最近没休息好吗?怎么现在还没十点你就像个小猪。”他在那头自己笑的欢乐,该是想到这样可爱憨气的梣音了。

      “是哦,你有个猪一样的妹妹。”她懒得和他争。

      “你才有一个猪一样的哥哥!”他下意识回嘴,自己钻进套子里,后知后觉,真想打自己。

      “哈哈哈。”她觉得彦青真是她的开心宝,说别人傻,自己傻的和什么似的。

      “别笑了,说正经事。”彦青突然口气变得神秘兮兮。

      “你挖到金子了?”她仍是打趣。

      “还真是。”彦青顿了一两秒,保持他神秘的做派,“我上次不是来山城谈项目吗?这回估计成了,这可是个寻常人都见不到的好宝贝。”

      “俗。”梣音实话实说。

      “哪跟哪啊,我带你去见见世面。”彦青此次和她打电话原来是要带她去见宝贝,真是他一贯画风,开头铺垫重重,却半点都不让人感兴趣。彦青啊,什么时候能有点进步?

      梣音想拒绝,但又想到,自从爸爸妈妈去世后,彦青对她的照顾更甚从前,怕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另一半看待了。她这样贸然拒绝,会伤他的心吧?彦青也不容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不是不可以快快谈了项目就走,可是他一来就来了两回,没回都待到好久。

      彦青啊!我不想这样伤透你的心。

      “好吧。什么时候?”她等着适合的时候一并拒绝。

      “后天晚上,乔庄。我来医院接你。”彦青高兴,在那头都快飞起。一张帅脸更是神采飞扬,多日来跟踪项目的懒洋疲惫一扫而空。

      “嗯。”她挂断电话,枕着淡淡薰衣草香味的草包枕头,失眠的魔怔困住了她。

      而彦青睡得极好,多次从梦中笑醒,哈喇子流的畅快,他倒不介意,换另一边反而睡得更欢。

      周宏未睡,他在庭院中踱步,梅花的叶子落了个遍。

      但他知道,冬天不远,待到大雪纷飞时,梅花香自苦寒来。

      梣音,你是我的。

      你不愿意。

      但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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