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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我亲爱的他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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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莘一直都希望能够和梣音一起上下班。
她看着穿衣镜前的梣音,身形高挑,长发扎起,穿着卡其色的风衣,脚下蹬着一双黑色长高跟皮鞋。梣音回头对着她莞尔时,发尾在空中画了一个弧度,像是画在她心上,用笔极深。
秋天过了大半。
山城是个没日没夜赶工的劳者,钉子户已不存在。陆陆续续的有山城人搬出,外来人士搬入,流动的人口让隔壁邻居的脸庞不再熟悉,处处充斥着利益气息。曾经山城首屈一指,本地人合开的半山腰四星级酒店已不再新鲜,五星级酒店渐渐从绿色围布中揭开神秘的面纱,光是城中心就有两座,一东一西,两相对立。
梣音觉得山城陌生了。
她突然怀念刚来山城时的景象,风景清新自然,建筑古朴和谐。
此间不过相隔了两个季度,小半年的光阴,时代发展的脚步让人跟不上,一不小心就会被抛之后头。最无情的是时间啊。
“梣音,你为什么当初要拒绝林医生呢?”刘莘指的是今年夏天在她家时,梣音坚决的拒绝,她那时就不明白,却又忍住没问。
“因为我不喜欢医院啊。”她拨弄着窗台上那盆仙人球,柔嫩的食指心被刺,疼的收回手。却也只是轻轻用大拇指和食指相摩擦,缓解疼痛。
这是彦青昨日送给她的,他说是真正从沙漠移栽过来的,品种珍贵,要梣音好好呵护它。
梣音哭笑不得,仙人球也有品种高贵的吗?彦青送花花草草就算了,送仙人球?
彦青委婉的表白,她不会懂,永不会懂。
仙人球就是彦青自己啊,只希望她能够珍惜。
“那你为什么现在还要接受?”刘莘一眨不眨的认真看着梣音,像是要通过她的表情来读她的心,可不知为何,她越来越不懂梣音,梣音越来越迷,让人猜不透。
“你问我啊?我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是在打太极,她是真的不知道,她觉得迷茫,这种感觉就像生活的支撑没了,是该继续还是放弃,她不知道。
“梣音,你变了。”刘莘用陈述的语气,肯定的神态,说出这句话。
是所谓的俗气爱情把梣音打倒的吗?八面玲珑的梣音啊,快回来!
而梣音只是看着刘莘笑,一句话也不说,笑着笑着,她哭了出来。
她用手背挡住留下眼泪的眼睛,不停的摇晃着脑袋,她渐渐蹲下身子,头埋在掌心,哭得泣不成声。
无声流动,是眼泪,是人心,是时间。
“梣音……”刘莘心疼,轻抚着她的长发,手指成梳,一梳到底,在发尾,手指绕成圈,纠缠着那抹发,不放。
“周宏不会回来的。”她陈诉着事实,她的头发还是留在耳上,干净利落,像她的这个人。
“所以,这次哭了,下次就不哭了。”她在诱哄她。
“我们的梣音是要永远漂亮下去的呢,不是在这里哭鼻子。”循循善诱,一句一句。
“爱情只是人生的点缀,不足为道。”
梣音抬起头,整张小脸又红又皱,像初生的婴孩,懵懂无知。
她定定的看着刘莘,几日来的不吃不喝让她瘦了一圈,此刻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还是楚楚憔悴。
“阿莘,谢谢你。”她回抱住刘莘,两颗心脏跳动在一起。
“多大的事呵。”刘莘锤了自己一拳,帅气。
山城中心医院的桂花开了一个季度,将谢未谢。像是天庭的桂花仙子下凡间历练情劫,带着一身期待萌动下来,却把整颗心留在了人世间。因为这里有仙子的心上人,所以偷偷相会在明年春天。
“杨医生,317室的病人需要你去一趟。”小韩抱着厚厚的病历本在走向林礼办公室的路上对梣音微笑。
“好,我知道了。”她回以微笑。
不得不说,梣音适合白衣翩翩的圣洁模样,她笑起来,如九月暖阳,温而不燥,亮而不闪。
317室的病人难缠啊,她直摇头,实习医生碰到医患纠纷还是找楼上的纠纷办吧,明哲保身,医院会庇护。
“杨医生,您可来了!”半躺在317室病房最内里的一个大妈高兴地差点没从病床上跳起,她自己没什么,倒是把在旁边伺候着她的儿子吓到。
“妈!你悠着点。”他正在手上削着苹果。时不时要注意刀眼子,没准吓得手指甲飞出一块。
“哎,知道啦。”很不耐烦,看都不看她儿子,转头就是对梣音笑了好久一阵,“杨医生,您快帮我看看,我今早一起床就觉得脑仁子痛,我茶饭不思啊!”
“噗。”梣音嘴角直抽,“茶饭不思”是用在思念爱人上,大妈用错成语,贻笑大方。茶饭不思啊,她想到一个人后就面无表情,例行公事的看看大妈的身体状况。
她翻起病床夹上的病历本,在上面认真的写着字,“该女士恢复正常,无任何不良现象。”她只实事求是,这个大妈根本毛病就没有,她就是来折腾梣音的,说什么这里痛那里痛,非要梣音给她看,还没看上一会,就说哪也不痛了。
这一刻,梣音同情大妈的这位儿子,默默的在一旁削苹果,削完后递给大妈吃,大妈没理,他自己默默吃下去,想来是对这种情形见怪不怪。
“阿姨,您好好休息。”她做完检查,就要走。
“别啊,我脑仁子还没看呢?”大妈着急的拉住梣音的手臂,她的手粗糙黝黑,搭在洁白大褂上,突兀而怪异。
梣音深呼吸,耐着性子,给她看了一遍脑袋,放下手中的病历本,对着正吃着最后一口苹果的大妈儿子说,“你先安抚好你的母亲,我找护士给她安排个全身检查吧。”
“好吧。”带着厚厚黑框眼镜的男人看向她,梣音点头后便赶紧出门。
脚下生风,和刚进门的小韩撞了个满怀。
她稳住身子,看着一副惊魂不定的小韩,莞尔,侧过身子就要出去。
小韩的手正抓在方才大妈抓过的地方,平整的衣袖皱了两回。
“那个……杨医生啊……”她忽然结巴起来,眼睛睁的老大,头发跑乱,手指在抖索。
“怎么了?话想清楚再说。”梣音轻轻拿开她的手。
“我……我来找你有事。”小韩废了好大的劲才说出来意。
“哎,杨医生,护士小姐姐什么时候来哇啊?”病床上的大妈看到梣音和一个小护士在门口谈话,颇为好奇,她就是喜欢长得漂亮的年轻医生,年轻多好啊。
“您别急。”梣音好言回复,安抚下她急躁的心。
不难看出,这位大妈还有急躁症,她需要看心理医生。
可她此时没有闲暇来操心大妈,她好奇小韩护士会有什么事情要和她说。
“医院前台有人找你。”小韩口中的要紧事原来只是有人找。
梣音下意识想到彦青,看来是彦青要约她吃饭了。
“嗯,谢谢你。”她谢过,“麻烦你帮我给刚刚那位阿姨安排一次全面检查吧,她一直担心自己的身体问题。”
“那个……杨医生啊……”她站着,对已经走在走廊上的梣音说,跺跺脚,搓搓手,只恨自己的慌张和忙乱,一件完整的事都通知不好,林礼一定不会喜欢这样的她,越想越伤心,把要给最里边阿姨安排检查的事情都忘了,失心落魄的走着。
梣音神色不变的下了楼梯,她走得每一步像是踩准了音符,灵动,好看。
想到彦青又要套路她,就心里一阵好笑。彦青现在怎么会套路过她呢?不用想也知道。
医院大厅,前台服务区,站着一个身姿欣长的男人,背影英俊,叫来往好多人回头看,有个别病人家属手上端着热水壶,脚下没注意,走到休息座椅处,盖子松了,开水瓶翻了,好死不死,那里坐着个人,一滚水,至少有一半全倒在他身上,“哇哇”叫声一瞬间更是吸引住了更多人。
男人眉目淡淡,垂下眼睑,看着地面,好似有一群蚂蚁排成队列,步伐整齐的喊着口号前进。
他的目光不留在周身。
像是来自于内心的感应,他突然回头,额头上的刘海荡开,剑眉星目。
梣音刚好从楼梯拐角处下来,她抬起头,看向眼前。
两双眼的对视,隔着十几米的人流,空间停止一般,梣音顿住,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的黑色瞳孔放大,插在白衣口袋里的一只手,不自觉揪紧内里衣料。
另一只手上的病历本掉在大理石地面上,光可鉴人的地板印出她的模样,像座女神雕像,数百年来,分寸不动。
她突然转过身,快步上楼梯,步伐乱了,牛皮筋掉了,长发散了。
黑色高跟鞋的“噔噔”声,在空荡的楼梯上作响,让吊在一根线上的心摇摆不定。
他慢慢的走向电梯,和拥挤的人群共乘一班。
气质清冷,人们给他留有一方空地。
暗自感叹上帝的鬼斧神工,暗自哀叹现实的精磨细雕。
他伸手按了3楼。
白衣长裤,冷峻清贵,像个世家公子。
不少人认出他来,心中疑问写在脸上,一电梯的人不约而同的用余光看他。
一室的安静。
表情从始至终未改变。
他来了,以他的方式。
该说的和不该说的,要给她个交代。
他不是过去的他。
找她,不是速度伤的较量,而是智商上的谋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