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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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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自那日狼狈逃跑回家已经过了半月,魏豹此时才算放松下来,那时得知是她家的孩子,真是惊讶伤心,骂了去打探消息的蠢货一顿,令他仔细详细务必打探清楚,再出错,就丢给管家发落。
今日才得消息,那是王宝钏的孩子,叫陆芝兰干娘,之所以打探时间太长,也是那两人不常出门,店里的人不好直接打听,还是跟他家邻居问到的消息。说是之前孩子太小,身子弱,一直养在家里,王宝钏又是不常出门的人,所以很多人没见过孩子。这几个月好些了,才带出来走动走动。
魏豹只关注到那不是陆芝兰的孩子,高兴得赏了手下打探的人,又在屋里走来走去的想怎么办,几次都搞得自己这般狼狈,她不定怎么觉得自己笨。
想来想去直接奔席木家去了。
席家仆人不多,开门的是个老仆,知道是找少爷的,只说少爷正在看书以备明年的科考,请稍等,这就去通知少爷。
等了没多久,席木就过来了,见了魏豹打声招呼坐在了主人位置。
“魏少爷何事光临!”两人太熟,客套不起来。
“就是那个,上次咱们在茶馆遇到的女子。”
“王家三小姐?”
“不是,另一个。”
“那丫鬟?”
“不,不,那个男装的,后来见过两次,可太突然了,我没准备,直接走了。”具体什么缘由却不再细说了。“现在我想自己是喜欢上她了,可又不知如何让她知晓。”
“这个,魏少爷,我只见过一次,并不知她为人如何,行事方式,怎好乱出主意。”
“哎,我也知道,可我实在无法了,家兄近日老问我可有中意的闺秀,我也想法拖着。若再不试试,我心有不甘。”
“如此,不如你直接约了那女子去茶楼,告知她你的心意,问她的意思如何。”
“会不会太唐突了,我怕吓着她。”
呵,她那性子,怎可能被吓,一个女人家敢独自开店,应付各种各样的客人,还有明里暗里与商家的交手。发展到现在还雇了那许多人为她做事。她能简单才有鬼。
“不至于,她既然穿男装,想是常出门的,你不妨试试,这也是最快的方法了。”若让你慢慢的磨,大家都麻烦,不如一次被她解决了。
“也对。”后来见的两次都是男装,想是为了开店方便吧。“谢啦,席木,听说你在准备科考,可需要我帮忙,若有事家兄也不会推辞的。”
“现在不必,科考我已经在准备,不算难,以后若有难事,再麻烦魏少爷不迟。”
“也好,你素来是有见识的人,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送你吧!”
恭敬的将人送走了。想了想,觉得应付这少爷,她怕是手到擒来,也不多事再去提醒。
过两日,一张烫金请帖送到了芝兰手上,见过的人都咋舌,有钱,忒有钱。翻开来看,文绉绉一大段的文言文加繁体字,直接把芝兰藐成了文盲。还是宝钏看后总结归纳道:“陆小姐,明日巳时瑞丰茶楼请至,有事相谈,魏豹。”
“给我的?”
“你的。”
“确定?”
“你看,”直接指着最右边三字。
“你说这人怎么三天两头找事儿呢。虽不是大事儿吧,总让人摸不着头脑,之前缠着你,现在改曲线救国了。”
“曲线救国,这词有意思,不过,他能正式下帖子,不定是与你谈生意呢,你想想,不愿去就回了吧!”
“去,怎么不去,难不成还怕了他,看我怎么解决他。”不然亮个武力吓退他?
“真是麻烦你了,这些事。”
“别这样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隔天芝兰依旧一身男装,袍子选了件新的,至少要对得起那张帖子不是,金的呢。
瑞丰茶楼东家见了芝兰,依旧笑嘻嘻迎进门,又听说是找魏少爷,东家也不打听,只说魏少爷包了二楼,又亲自带人去了二楼,才下去了。
一上楼就见个闪闪发光的人坐在第一次来听戏的那桌侧对着楼梯的位置,这人是真闪,头发用玉饰绑的,衣服不知是什么料子的,反射光线,有种金粉在上的感觉,折扇是紫玉作坠的,手上还有一个金戒,一个玉扳指。
芝兰被晃了眼,心想这也就是在长安城里,要是在其他地方,遇到个打劫的,你不是连衣服都要被扒了啊,不过这料子挺不错的,也不知顾家有没有的卖,直接把现代那种亮片的比尘埃里去。
照旧笑着拱手施礼,“魏公子,来迟了,真是抱歉。”
“没,是我来早了,请坐。”
“不知公子有何事相谈。”直接开门见山,两人也不熟,寒暄什么的麻烦。
“额,不知陆小姐喝什么茶?”怎么这么直接,给点缓冲好吗?
“都可以。”见桌上已经放了一壶热茶,眼神示意了下,对方木楞楞的没反应,算了,自己动手倒了一杯,第一口有些苦,什么茶,想吐掉又觉得不好,直接吞了又有点烫,只得装作品尝状,等水没那么烫了,才一口吞下。回味了下,还有些甘甜,还不错。
“今日请陆小姐来,是我有事相询。”
“嗯,说来听听。”再小喝一口。
“那个,我心悦陆小姐,不知陆小姐可心悦我。”嘘,总算说出来了。
“嗯?……咳,咳……”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这一串陆小姐,她不是很习惯,待想清楚对方说的意思,那一小口茶直接滑进气管,呛死人了,幸好喝得不多。
不过,这是什么剧情,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吧,陆小姐,我本想着慢慢接触,让你察觉,可家中一直催促,我实在有些着急,这才直接相问。”
“不是,你不是喜欢那谁的吗?”这是在外面,不好直接出口宝钏的名字。
“以前第一次见,觉得美,想着得到她就是自己最大的愿望,后来见她与那人真心相爱,我便放下了。”
“那为何你哥还设计薛平贵。”芝兰差点问出口,可想想这事儿谁都不知,这样问出来,之后的麻烦太多,于是换了个问题,“那你上次去薛家是?”
“听我哥说那人死了,我想着王小姐得知消息不知怎样了,便去看看,若能帮忙也是好的。我真没其他意思。”说到这里脸都红了。
看来他说的是真的了,“那前段时间你到我铺子里是去……”
“嗯,去看你的,后来你与王小姐抱个孩子出来,你说是你家的,我吓坏了,可又放不下,就让下人查了下。”
“你查到什么了?”店里的人不会透露,该是邻居了。
“也没什么。”那帮蠢货,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查到孩子是王小姐的,也是你干儿子,还查到你们现在的宅子写的王小姐的名。”
挺行的啊,以为只是个纨绔呢。
“哎,小妇人谢过公子厚意,只是,小妇人是被休弃的人,实不值公子如此看中。”偷眼见魏豹惊讶的瞪大眼,立马加劲,“那宅子,其实是留给我干儿子的,说好了让他为我养老的,小妇人自经了那遭,早没了嫁人的想法,又没个一儿半女的,哎……”想起来没有带丝巾的习惯,扯了自己袖子,抽抽噎噎哭了起来,抽空还要瞄那魏豹几眼。
“这,这,怎么会这样,你……”
“公子不必再说,小妇人告辞了,哎……”推开椅子匆匆往楼下去,下了楼梯放下袖子,也不停留,对看过来的东家微笑示意,上了街直接往店里赶,好饿,回去吃饭。
魏豹看着已经空了的位置木楞楞不知说什么,怎么会这样,那个总是穿着男装,未语先笑的人,被休弃过,那个让自己从气愤又纠结,到寻觅牵挂的人,已经想好养老,不愿再嫁人。怎么会这样呢?
失魂落魄的回了家,连兄长的招呼也无精打采的回了,把自己关屋里,午饭晚饭都没用,还是觉得不甘心。
第二日拦了兄长,问,“哥,我想娶个被休弃过的女子,可以吗?我喜欢她。”
“王家三小姐?”魏虎疑惑,不是死了丈夫吗,怎么成被休弃了,不过也没关系,王丞相王夫人最疼爱的幼女。尤其这时候弟弟娶了她,对魏家只有好处。
“不是,是一个商家女。”冲动的一出口。
魏虎顿了下,“来人。”
“在,大少爷。”
“把二少爷关屋子里,没我命令不准放出来,他不想吃饭,正好饿着冷静下,等我下朝回来再说。”
“是。”
“大哥,大哥,我是认真的,求你了。”
“二少爷,等大少爷忙完了回来再说吧,啊!”
魏虎看着弟弟被架走,哼了声,紧走两步出门上马走了。
芝兰利索的解决了麻烦,回店里赶饭点儿,也是因为离铺子不远,来的时候不觉得,这时候还是有些热了。急急忙忙回了店里,见大家还没开饭,招呼一声赶紧用饭,饿死了。丝毫没有女子的娴静端庄,小莲小翠已经习惯了陆小姐的大大咧咧,也不在意,宝钏出声询问:“如何?”
这一句出口,其他人都看着芝兰。
“嗨,简单,几句话就打发了,人家那个生意我这个小店就不参合了,吃饭,别看了,你也吃,别光顾着孩子了。”说着自己动起筷子。
天赐见干娘吃的香,他也啊啊的等人喂嘴里。宝钏立马放下话题,照顾孩子去。
芝兰边吃边想着今天魏豹调查的消息,也就是那人没那么仔细,不然光从年龄上就知道有问题。这孩子虽说是捡的,可到底需要个出身的,可得好好想想,年龄不对,可以改改,反正真实的生辰没人知道。也不知道这年头户籍怎么办的,自己租铺子也没那么麻烦,买宅子又直接用的宝钏的身份,还真是纠结。想来还是让苏五去办吧,他们族群混迹市井,想来办起来不难,不然就用钱买也行。
下来与宝钏说了下,孩子以后不论做什么,这身份得定下来,就把生辰定个符合宝钏亲生子的日子。
这话让宝钏沉默了几日,还是想通了,又与母亲说了这事儿,只当这是自己的孩儿,她的外孙,王夫人哭了一场,问她以后便这般过了?宝钏回说养着这个孩子,以后也是有靠了。王夫人无法让女儿改了主意,只想着过段时间,待女儿放下了,再与她说户好人家,即使带个孩子也没事儿,以自家的权势,根本不是问题,现在,就让宝钏养着吧,也好有个寄托。
三年后
西市有名的成衣店宝顺庄依然每月上新款,还是只此一家,店里的掌柜换了个年轻姑娘,听说老掌柜的女儿女婿接了他去享福,掌柜的也就辞了这差事,东家不好挽留,送了谢礼到老掌柜家。
芝兰见过刘掌柜的女儿女婿,都是老实人,觉得两位老人在家,又没个仆人,不放心,反正婆家也没人了,于是接了两位老人去养。
铺子的掌柜位置就交给了小翠,这姑娘稳重又踏实,人也忠心,去年成了亲,照旧来铺子里,还把婆家笼络住,她丈夫是衙门小吏,自小认识的青梅竹马,也不反对小翠继续到店里干活,这是成亲之前就谈好的。小莲这姑娘成亲更早,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连怀孕都到店里来干活,为此芝兰几人专门设计了几款孕妇装,现成的模特嘛,结果又是畅销。
小翠生了一个儿子,直说带孩子比做生意累。小莲一儿一女,打算还要再生,芝兰听了瞠目结舌。现在后宅成了托儿所,她是所长,天赐是班长,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幸好王夫人又发配了两个丫头到店里,这下子好了,人满为患了都。
结果芝兰为了清净,开脑洞,制作许多的木质玩具,摇摇木马,学步车,积木,竹蜻蜓,反正她有钱,想出来就请了个志投意合的年轻木工研究做出实物,还买下隔壁铺子做了玩具店,这个时代的小孩儿没什么玩乐,铺子生意很好,主要是用料都不差,反正能买得起的人家不差这点钱,自然是要好的,送上司的小孩什么的,才有面子不是。宝顺庄的铺子她也买了下来,两间铺子打通了,才容下了这些人。
一日上午王夫人急匆匆坐了马车来,店里的人都习惯了,每月都要来几次的。小莲上前引着王夫人进了后宅,宝钏一般在正屋的炕上忙,不是设计新衣,忙着刺绣,就是抄写佛经,这几日都没有急活,估计又在抄写佛经了。
王夫人一路走到正屋,“外婆”这个称呼听了几个腔调,她也微笑答了,踏进屋门见芝兰坐在炕边歪着看书,宝钏正认真的抄写佛经,想着芝兰什么都清楚,也不避讳,示意小莲退下关门,自己慢慢走了进去。
小莲关上房门,对着笑闹的孩子们嘘了一声,天赐就带着大家去另一个院子玩儿了,年年长高了一些,抱着不会走路的小东西去了隔壁。小莲看了,也不去管,自去前厅忙了。
芝兰感觉有人接近,抬眼看过去,见是王夫人,连忙放下书,下了炕去扶王夫人坐自己的位置,“夫人怎么今日来了?”顺手换下自己的茶杯,重新给王夫人倒了一杯,又去旁边椅子上坐了。
王夫人对芝兰笑笑表示感谢。
宝钏抬头看母亲,手上不停,这卷经文还差一点了,“母亲,可是有事?”
这样问也是正常,毕竟前日才来过,按照以往的规律,是会隔三四天才来一次的。
“宝钏,母亲昨日听到一个消息,犹豫许久,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看着女儿还在抄经书,她就更肯定自己这样做的正确性了。
“嗯,母亲说吧,我还有一点抄完了。”
“西凉公主两年前成亲了,听说驸马是大唐人,还是个武艺才干皆高的武将,颇得西凉国王看中,许配了唯一的女儿代战公主与他。”
“嗯,这又如何说?”笔下不停,最后几个字了。
“那武将名,薛平贵。”
芝兰听到开头,已知王夫人的来意了。又见宝钏手下顿了顿,笔尖墨汁滴落到纸面,这页经文,白抄了。
宝钏不舍的看看经文,慢慢放下笔,又举起纸看了看,慢慢折了几折,废了啊,真可惜。
“母亲从何处得来的消息,许是同名同姓也不一定呢。”
“昨日晚间有人找你父亲,我想着天凉,拿着披风追出内院,结果你父亲在走廊遇到那人,我听到他们说,查清楚了西凉公主那位驸马的底细了,三年前出现在西凉,武艺计谋了得,很得西凉王赏识,两年前许配了唯一的代战公主与他,这几年又有呼声会由他继承王位。而那人名薛平贵,大唐人,与三年前死了的薛平贵同名,同姓。”
“母亲,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怎么能确定呢,反正我不信。您也别信啦。”
“宝钏,这消息,可是你父亲得力的手下查来的。”
“那也可能出错呢,好了,您喝口茶,坐坐就回去了吧,父亲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我把这页经文抄完。”
说完又抽出一张宣纸抄写起来。
芝兰眼神好,看到宝钏手有点抖,想是撑着的,于是拉了王夫人到一边说了几句话,王夫人点点头,又看了宝钏一眼,打开门走了出去。
宝钏听到门响动,手上也不停,只是这字不如刚才那张多矣。
“宝钏,停下来。”见她慢了下来,芝兰直接上手取走了毛笔,“你知道的,这有可能是真的,而且是很有可能。”
“是,但也有可能不是真的。”
“那咱们去确认吧!”
宝钏抬头看着芝兰,看着她一直信赖的人那双澄澈的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