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妻》活不过五章

8、初相见（修）

　　且不说苏宜如何安抚单景瑞、单维娇又如何筹备秋朝宴、单家三兄弟又如何谋划，单说范瑾澜那边得了单维娇的帖子，便与定西侯请示，定西侯何其通透，“她家尚有三位待字闺中的弟弟，趁着秋朝宴邀请些女客，也很平常。”
　　范瑾澜道，“单家是康颐公主的外祖家，女儿与她家交好，真的无妨？”
　　定西侯嗤笑一声，“圣上凤体康健，我等臣子，忠君爱国、克己奉公即可，旁的不要多想”。
　　既然定西侯也不以为意，范瑾澜便欣然应约。
　　范瑾澜恰桃李年华，正是女子颜色正好的时候。这日穿了件胭脂色京缎对襟袄儿，月白色白鹇纻丝裙子，蹬着对金红凤头高底鞋；梳着朝云近香髻，删繁就简，挑心分心一概不用，只两鬓簪了素银累丝嵌碧玉珍珠宝蝶赶花掩鬓，又衬了俏簪数支，显出平日所不见的风流俊俏来。
　　“可算来了”，单维娇引着范瑾澜坐下。今日虽说是秋朝宴，终究男女有别，依旧分坐两头。范瑾澜环视一周，有相识的，也有不相识的，族弟范承宇居然也在男客那头。
　　“可是见着熟人？”单维娇原不愿范瑾澜与单景瑞二人有何牵扯，但自从自其父口中知晓单景瑞怕是早就痴心暗付后，也不得不为弟弟谋算。此时见她望向男客那边，便问道。
　　范瑾澜笑笑，“隐约见着族弟”。
　　“哦，可是范寺丞家公子？”
　　范瑾澜点头，“正是！”
　　单维娇笑笑，“他与我们家五郎是万柳书院的同窗”。
　　“想不到令弟还是万柳书院的高才！”因着后周男女皆可入仕，且女子娶夫亦偏爱那些知书达理的，是以世人但凡有能力，皆愿意供书教学。万柳书院在京中各家书院中的地位，仅次于国子监，是以范瑾澜有此一叹。
　　单维娇颇为受用，“而且，他是一次即中”。
　　如果说方才范瑾澜还有几分恭维的意思，现下便真是赞赏了。那万柳书院每年三月及九月各设一场入学考试，谓之春试与秋试，每次仅收一百三十名学生，范五郎一次即中，可见是个有才干的。范瑾澜不由得往单景瑞那边望去，却见单景瑞正看着她，两人目光交错，又极快地错开。范瑾澜倏地想起一句词，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坐着，自是瞧见了这点子动作，“说来，我这个表姐，也是个妙人”。
　　“可惜她心有所属”。
　　范承宇一愣，他竟从单景瑞的言语中听出一丝怨愤，“你竟识得我表姐不成？”
　　单景瑞瞪了他一眼，“不是你说的吗？范大人心悦席家公子，及笄多年，连个屋里人都没有，就巴巴的等着那席家公子回了京好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别提了”，范承宇冷哼，“那个席慎之，真正被权势繁华迷了眼。表姐还求着姨妈帮她在北衙六军寻个好差使，他不愿也就算了，居然还与我表姐闹，现下她们早就没有瓜葛了”。
　　自范瑾澜撩开手后，叶柏诚便张罗着帮她寻个好儿郎，亦与范承宇的父亲通了气。顾及女儿颜面，只说席慎之不愿返京，二人难续前缘。
　　“你若有意，只怕还要紧着些方好。侯府正张罗她的亲事呢”。
　　单景瑞双目低垂，“我能怎么着？难不成还上赶着去不成？”
　　“一家有女百家求，你不主动点，她若娶了别个，你上哪儿哭去？若不是她们侯府家训姨表、舅表、姑表三代以内不通婚、同族不通婚，我还跟你说这些？我下头可还有好几个弟弟呢”。
　　单景瑞错愕地看着他，笑斥道，“你个没羞的”，好一会儿又道，“谢谢你！”
　　二人说话间，已有男子向范瑾澜走去，那男子折了枝茶梅，“似有浓妆出绛纱，行光一道映朝霞。飘香送艳春多少，犹如真红耐久花。愚以为，此花堪配女郎，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众人皆望向范瑾澜，她若是收了这花，便是应了这男子结识之意了。
　　范瑾澜微微一笑，举起酒杯，“多谢公子抬爱，小女子自罚三杯”，这便是拒绝了。
　　那公子也不以为意，施施然离去。
　　“果然哥儿爱俏，阿瑾你最迟来，倒最先收到花儿”，孙念嘉打趣道。她与范瑾澜有同年之谊，平日亦多有往来，言谈也就没有那么多顾虑。
　　范瑾澜横了她一眼，“你若不挽个已婚妇人的发式，今日还不得给什么花儿果儿埋了”。
　　早有人帮腔，“你这泼皮好没道理，分明未有婚约，却充作妇人，唬弄谁呢？”
　　“你们有所不知，我这是身未婚心已婚”。
　　“倒是我的不是，不该强邀你来的”，单维娇作势叹息道。
　　“别！我必定是要来的，我要是不来，有人把花儿递给别人了可怎么办”？
　　众人顺着孙念嘉的目光望去，只见范承宇强作镇定，方领悟过来，一时间哄堂大笑。
　　范承宇双颊飞红，起身便走，孙念嘉忙不迭追上去。众人笑到打跌。
　　经了这一出，原本有些拘谨的气氛荡然无存，不时有男客前来递花，除了他们这一席的，偶尔竟还见别家的来。女子们有人应了，有人拒了。
　　眼见范瑾澜已连着拒了几位，喝了只怕有十数杯酒，单景瑞终于上前，“愿为小姐簪花”。
　　范瑾澜嫣然一笑，“多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