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水落（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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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却难以入眠。单景瑞侧身，凝视着范瑾澜的睡颜，娇妻美眷、与世无争，他一直渴望的不过如此，但这种日子又能持续多久？
“怎么还不睡？”
“吵着你了？”
“不是”，范瑾澜挨近他，轻拍他的后背，“想什么呢？”
单景瑞犹豫了下，“咱们什么时候回京？”
“你想回京了”？
“不回去才好”。
范瑾澜笑笑，“净瞎说，哪能不回去啊”，顿了一下，待略清醒点，才又说，“左右已经出缺，你若喜欢这处，再住一两个月也未尝不可”。
“倒不是喜欢这里，只是京中水太深，我怕你卷进去”。
“你也看过哪些邸报了？”
“嗯”。
“果然是世家公子，这点子敏感性还是有的”，范瑾澜嘻嘻笑道。
“还有心思笑我”，单景瑞嗔怪到。
“五郎，官场里头，站错队会死，不站队，也会死”。
“可是婆婆也好，我娘也好，一贯都是奉行忠君的啊”。
“忠君也是站队，可是这君，也有今日之君和明日之君啊。陛下信任哪一位，咱便推举哪一位”。
“陛下寿元还长着，保不准她中间又变了心思，可怎么办啊？”前朝也不是没试过太女三起三落，最终被贬苦寒之地，凄凉一生的。
“正因为她凤体康健、寿元绵长，她才更放心立储”。
“那，你觉得哪一位能脱颖而出”。
范瑾澜将头埋在他怀中，“你怎么看二殿下？”
单景瑞遍体生寒，良久，方颤着声音问道，“怎么突然问起她？立嫡立长，都当时端佑公主”。
“可是端佑公主没有女儿”。
“康颐公主也还没有”，话音刚落，单景瑞便立马意识到，康颐公主是有女儿的，而且是双生女，约莫今年十一月便会生下来，“你怎么知道二殿下会生女儿？”算起来，康颐公主这胎也不过三两个月，她为人最是谨慎，断没有现下便大肆声张的道理。
“你也知道，对不对？”范瑾澜定定地看着他。“二殿下这一胎落地，很快便会有朝臣奏请立储；然后，另一派便会跳出来，道端佑公主风华正茂，焉知下一胎不是女儿？且圣上千秋鼎盛，现下逼着圣上立储，其心可诛，对不对？”
单景瑞猛地坐起身。范瑾澜躺直了，望着屋顶，“我娘一点儿不想参合，你娘也不想。可是你二姐，一直想着，如果二殿下临朝，她便是正正经经的皇亲国戚，还占了拥立之功，是以千方百计为她筹谋，甚至在误以为我娘相助端佑公主时，不惜借你之手，除掉了我”。
“别再说了！”单景瑞吼道。
“少爷”？碧冬在外头值夜，听见声响忙高声问道。
“你下去吧，没事了”，范瑾澜说道。
“是我对不起你，我一直想弥补”，单景瑞早已泪流满面。
“她最后坐上了那个位置没有？”范瑾澜语气平静，仿若在说一件完全与己无关的事情。
“嗯，你走后的第三年，她获封太女；又两年，再生一女；次年，荣登大宝”。
“端佑公主呢？一直都没生女儿？”
单景瑞摇头，“倒也生过一个，可是未及周岁便夭折了，之后再未生过女孩儿。纯徽、宣诚两位，与她二位年岁相去甚远，能力上亦不占优，一直都悄无声息的”。
范瑾澜哼笑，“怪不得。就冲那三个女儿，那位置合该是她的。怎么，端佑公主便未疑心过她那女儿死于非命”。
“终归寻不到证据。况且那个孩子，落地已带有不足之症，从出生到离世，就没有三几天不吃药的”。
“我娘他们呢？”
单景瑞垂下眼去，“娘不堪丧女之痛，终日闭门谢客，并多次上书乞骸骨，圣上亲至侯府挽留，并想将宣诚公主过继给娘”。
范瑾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将宣诚公主过继给侯府？”其实只从封号来看，便隐约可见这一位全无继位的可能，但她终归是皇女，只要安安分分的，新帝临朝，必定是要加封的。但过继给侯府，袭爵也不过是为侯爷，这究竟是安抚还是结仇？
“嗯，圣上还赐封娘为定西王，世袭罔替”。
范瑾澜叹了口气，原来如此。
“结果呢？”
“娘推辞了，依旧守着侯府和北衙六军，直到新帝登基，方解甲归田，回了钱塘。爹一直陪着她，支撑她走过那么多年，二老都是寿终正寝”。
范瑾澜闭上双眼，眼泪滑落，“那便好！那便好！”
“我呢，你连问都不想问吗？”
良久，范瑾澜才睁开眼，静静地看着他。
“下药之事，终归被揭发出来。我被休下堂、锁拿入狱。我娘愧疚难当，在侯府门前跪了一天一夜；我二姐生怕我供了她出来，焦灼不安，被柳郎君觉察出不妥。他是个有耐心的，抽丝剥缕，短短几日，竟猜出了个大概。出殡之日，我二姐代表相府出席，他藏了把匕首，趁她不注意，于腹部连刺几刀，当场毙命，他则一头撞死在棺木上”。
“是你透露给他的？”
单景瑞别开脸去。
范瑾澜长叹口气。
“我从不后悔告诉了他，我只后悔那一日我为何没有先他一步，死在你灵前，以至于他竟以夫郎之尊与你合葬，而我只能在漫漫的流放途中，不断的后悔”。
范瑾澜再忍不住，一把抱住他，“我真恨你！你怎么那么笨？便是不敢断定那孩子是你的还是他的，也该问问我。漫说我那段时间未与他同房，便是真是他的，记在你名下又怎样？终归都是我生的”。
“你不懂！”单景瑞掩面痛哭。
范瑾澜长叹，“你终究是恨我失信，违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水落（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