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妻》活不过五章

15、苦热死（修）

　　正元二十一年，天灾不断。三四月始，南五省多地洪涝，好容易水退了，山西、陕西多处又生旱情。更糟糕的是，立秋之后，大同府突发鼠疫，大同知府上奏“秋亢旱，瘟疫大作，人有肿脖者，三日即死，亲友不敢吊，吊遂传染。甚至有死绝其门者，远近大骇，号为大头瘟”。未几传至太原府，太原知府上奏，“九月，太原府人家瘟疫大作，多生喉痹，一二日辄死，死者无数。即治疗得生者，俱发斑疮退皮，十家而□□，十人而六七。十九日夜二更，晋王以瘟疫薨”。
　　朝野震惊。因着太原府离京中不过数百里距离，为防流民涌入，五城兵马司严守各处城门，只出不进。
　　户部尚书冉让禀奏，“各地皆已动用库银及常平仓救赈，但因着连年欠收，常平仓多有不足。有如山西省4府4州，受灾百姓过百万，每人每天按三两发赈，每天约需两万石，义仓粮食不足二十万石，全赈了，也就够十天。其余各地情形相若，仅堪支撑十数日。现下银一两只可换粮三石，陕西、陕西两处每日粮食便需万余两”，稍顿片刻，又道，“民谚有云，立了秋、挂锄钩，便是迟些旱情解了，今年左右是种不来粮食的了，赈济之事，只怕不是几日便能停的”。
　　众臣皆默。近年来天灾频频，两京十三省竟有过半失收，各处常平仓、义仓粮储本就不足；又因着大灾之地必定要减征、免征各地赋税，国库空虚，内库更是形同虚设。可正如冉让所言，若是救赈不利，只恐民心思变。
　　“国库还有多少银两可支应？”成帝问道。
　　“去年全年税银共为五千四百三十六万七千两，年初各项开支预算为四千九百八十万两，应余四百五十六万七千两。但现下尚未收到各部报来的账单，这四百多万两，尚数虚数”。
　　成帝揉了揉眉心，“众爱卿有何良策？”
　　臣工静默。丰年尚可损有余而补不足，现下大半州县都遭灾，有何计可施？
　　“儿臣有一策，但求请母皇先恕儿臣妄言之罪”，康颐公主打破了沉默。
　　“但说无妨”。
　　“儿臣请开捐纳之例”。
　　众臣工倒抽一口凉气。
　　康颐公主又言，“神宗朝已有先例，小饥则劝分发廪，中饥则赈济、赈粜，大饥则告朝廷截上供、乞度牒、乞鬻爵、借内库钱为粜本。后因纨绔子弟、村市之妇皆撵资而来，一旦得了官，民脂民膏、转吃转肥方绝了鬻爵之路”。
　　成帝冷哼，“遍天底下的买卖，只有做官的利钱最好”。
　　此言一出，众臣工齐刷刷跪了一地，“臣惭愧！”、
　　“都起来吧”，成帝冷冷地说道。
　　康颐公主倒是丝毫不以为意，“捐纳无非几种，捐实官、捐出身、官再捐官以及纳银入监，神宗朝多为捐实官和官再捐官，方有那般恶果，是以只要绝了这两条便可”。
　　“不是实缺，还有人肯花高价买？”
　　康颐公主笑笑，“如果配合另一个法令施行，必定可行。数个月前，侍御史贾林曾奏请：凡女子二十五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者，必得纳夫侍四人以上，违者笞二十，徒一年；又违者，杖二十，徒三年，家产罚没半数。儿臣觉得主意倒是好的，只是惩戒太过，若有犯者，罚没家产便罢了。此外，凡郎主官三品以上，其妻主限纳夫侍二人；五品以上三品以下，其妻主限纳夫侍三人；七品以上五品以下，其妻主限纳夫侍四人”。
　　“臣以为不妥”！后周朝，文官多女子，武官多男子，康颐公主话音刚落，广威将军谭吉便高声反对，一时间附和者众。
　　“行了！吵得朕耳根子疼！”
　　诸大臣这才安静些，但仍旧不少刀子似的目光戳着康颐公主。
　　“此事容后再议。说吧，赈灾之事当如何？”